《五楼的月亮》山竹不好吃

6、宠物医生

　　霍一白的学校位于一个开发区，周围的环境很复杂，有村落，有商品房，有田野，有购物商场，有建筑工地，还有烂尾楼……
　　因为想要租住的小区并不远，所以霍一白决定骑共享单车去。
　　西方是泛着橙红色的天空，头顶是被染上红晕的云，一路上，不时吹来一阵微风。
　　路上经过一个烂尾的工地，一条马路横在之间，风吹过时，会在空旷的楼体中引起共鸣，发出呜呜的声音。霍一白加快了速度，骑过了这个有些阴森的地方。
　　逃出这个裸露的钢筋水泥的包围圈后，繁华的景象立时映入他的眼帘。他不禁回头望去，望着这个被谁抛弃的楼盘，心中不再感到那么害怕，它会被遗忘多久？霍一白不自觉地想着。
　　再往前走，就到了他要租住的小区。这个时间点，小学生也都放学了，所以人行道上很多人，小一些的牵着父母的手，大一些的则成群结队地走。
　　小区门口站着一位一身正装的女士，隔了一大段距离，霍一白看到了她鲜红的嘴唇和惨白的脸。
　　女人笑意盈盈走过来，霍一白礼貌地朝她笑了一下。
　　“怎么样？从学校过来大概需要多久？”女人笑着问。
　　“还好，不到半个小时。”
　　“咱们这边有好多你们学校外出租房的学生，经过我介绍的就有，”她想了一下，继续道，“带上你，是第五个了。”
　　“这样啊。——陈姐，咱们租房中介这边是不是还帮忙运行李啊？我听我同学跟我讲的。”
　　她点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当然可以。”
　　语气有点勉强啊，霍一白心想。
　　陈姐将右手搭在左手臂上，左手则成一个弧状挡在嘴巴一旁。她皱着眉头，神情十分严肃，眼神四处一瞟，然后定在霍一白的脸上。
　　霍一白轻轻俯身，还以为她要跟自己透露什么商业内幕。
　　谁知陈姐说道：“看你们是学生，搬行李不方便才给你们安排的，别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要是旁人问起来，你可别说漏嘴了啊！”说完，她精明地笑了一下。
　　霍一白笑着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
　　这时，陈姐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陈先生！”
　　陈数？霍一白心想。
　　“是是是，我们已经到了！——啊……这样啊，那好吧，那我问问他的意思好吧？好好好，没事，你先忙吧！”
　　陈姐挂了电话，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哎呀，真是不巧！陈先生忽然有工作要忙，不过他说我们可以先去看房，你看，你怎么想？我是觉得，咱们来都来了，不如就先看看房子吧？”
　　“当然，去看房吧，没关系。”

　　霍一白留心观察了一下小区的环境，基础设施都很完备，中心还有一个小型喷泉，旁边是许多健身器材，还有游乐设施，秋千，跷跷板，还有一个大滑梯，几个小孩儿聚在那边玩耍。
　　天色渐晚，街灯已经亮了起来。
　　“到了，就是这里，25栋一单元。”
　　霍一白抬头看上去，高耸的大楼上稀稀落落地嵌着几个亮灯的窗户，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来这个小区里空房子还不少。
　　陈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惑，笑着说：“咱们这边是新开发区，距离市中心也远，大多数房子人家买了也不住，暂时出租给别人，要等着周围发展发展再入住，或者升值了转卖，所以入住的人不算多。”
　　霍一白又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咧嘴笑了一下，道：“挺好的。”
　　“外围是低层，有十六楼，咱们这栋楼是三十二层，17楼采光也好。”
　　听到三十二楼时，霍一白愣了一下，神情黯淡下来，不再说话。
　　这段时间聊下来，陈姐大概也摸清了霍一白的脾气，是个内向，不善言辞的孩子，这是她对他的定义。
　　她清楚，与这样的人相处，话头不能老是指向他，最好是自说自话，不需要他过多搭腔。
　　陈姐领着他进了电梯。
　　“咱们这边是两梯三户的，住房密度也不大，所以电梯很好等的。”
　　电梯停在17楼，两人下了电梯向右转，陈姐轻轻咳了一下，声控灯就亮了。
　　“这边，1701。”
　　陈姐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霍一白满心期待地朝里面望去，这时，陈姐打开了玄关和客厅的灯。
　　玄关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客厅的灯光则是白色。
　　霍一白先是深深呼吸了一口，房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很熟悉的味道，似乎是某个牌子的洗衣液。
　　墙面是白色的，红棕色的原木门，黑色的门把手，看起来有些沉重。
　　向前走。
　　客厅里靠墙摆放着墨绿色的皮质沙发，上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张灰色的毯子。
　　灰色的玻璃茶几，白色的电视柜，柜面是黑色，一个大概四十二英寸的液晶电视摆在上面，身后是一面深蓝色的布艺电视墙。
　　在巨大的电视墙的衬托下，这一台液晶电视显得十分小巧。
　　“这边就是餐厅，咱们的厨房和餐厅是隔开的。”说着，陈姐拉开了厨房的玻璃推拉门，然后回头笑着说，“看来陈先生平时没怎么做过饭。”
　　陈姐继续介绍道：“客厅那边是阳台，落地窗，可以看夜景。”
　　霍一白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高高挂起来的衣服，黑色，白色，灰色……空气中萦绕的清香，就是从那里散开的。
　　房子里很整洁，不知道是今天刻意收拾好的，还是那位陈先生平时就是这样。
　　陈姐领着他看了一圈儿，当然，除了陈数的房间。
　　最后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陈姐翘起了二郎腿，霍一白则有些局促地抚着毯子。
　　“怎么样？房子还不错吧？”陈姐问。
　　这让霍一白有一种自己不是要租房，而是要买房的满足感。
　　他点了点头。
　　陈姐切入正题：“九十五平的房子，两个人住刚刚好，咱们价位也很合适，而且，陈先生听说你是学生，还主动多承担了两百块钱的房租，算下来，你每个月只用付六百块钱。”
　　这件事霍一白先前是不知道的，他有些惊讶地看向陈姐。同时，陈数在他心中的形象也一下子高大起来。
　　经过对房子的观察，以及陈数要为他垫付房租这件事，霍一白想象陈数应该是一位成熟稳重，甚至有些老成的人。
　　霍一白加了陈数的好友后，并没有与他聊太多，甚至不好意思问他是做什么的，所以对这个人并不是很了解。
　　霍一白想，自己只有晚上过来住，有可能回来的时候，陈数都已经睡了，早上自己要上课，早早地要起床，两个人一天也见不了几面，所以这个人是怎么样的，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陈姐看了一眼表，笑着感叹到：“宠物医院还挺忙的！”
　　“宠物医院？他是宠物医生？”
　　“是啊，我也是才知道。不过你没问过他吗？我还以为你俩都聊过了。”
　　霍一白有些尴尬地笑着：“没好意思问。”
　　陈姐嘴一撇，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选室友啊，就跟相亲似的，两个人最好得互相了解一下性格习惯，要不然相处起来不自在。”
　　相亲？真是奇怪的比喻……霍一白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