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回信[婚后]》夜蔓

6、第 6 章

　　两人对视，眼里皆是对方的目光。

　　他想起来，曾经有人在他面前说过对沈南嘉的评价。

　　“沈南嘉最善欺骗、讨好，虚伪得很。”

　　好一个“事事如意，得偿所愿”。他决定回国，重新开始，也希望如此。

　　她什么都清楚。

　　聪慧却不显露，这才是真实的沈南嘉。

　　周沉伸出左手接过来，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指腹。沈南嘉感觉到一阵电流穿过。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他薄唇亲启。“谢谢。”

　　可转瞬话锋一变，“你可知，不兴给别人送梨的。梨，谐音离，寓意不好。”

　　他小的时候，妈妈每次都会削三个梨，一家三口永不分离。这是他母亲告诉他，不要分梨。

　　沈南嘉自然没有想到这层。沉默几秒，她的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大哥，你在国外这么多年，还信这些吗？”

　　周沉忽而一笑，“信过。”

　　那就是现在不信了。

　　“若是坚定，外界任何因素都不是分离的原因。分离还是相守，一切都是当事人决定的。所以，不该让'梨'承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本就'压力'很大了。”

　　他静静地注视她，毫不掩饰对她的赞许。“口才不错。”

　　沈南嘉哑然，好像跑题了。她弯着嘴角，“我回去了。”说完，这次真的没有再回头。

　　一直到小区门口，卖水果的老奶奶叫住她，又送给她两个橘子。

　　沈南嘉推辞不了，最后还是收了。

　　老太太笑道：“那是你男朋友吧。”

　　沈南嘉的脸色轰地炸了，染上了红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破土而出。

　　“哎哟，以后可不要给男朋友送梨了，还有更不要分梨吃啊。”老奶奶一本正色地说道。

　　“知道啦。奶奶，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沈南嘉几乎是落荒而逃。

　　*
　　转眼，国庆假期如期而至。

　　这一次，沈南嘉没有休息，坚守在岗位上。

　　和以前一样，今年台里的国庆特别版，放在每天下午六点档新闻直播。沈南嘉担任外景记者，正式走到了台前。

　　潘主任说这是台里综合考核选拔的结果。

　　沈南嘉知道，往年都是离职那位同事负责，今年因为缺人手，顺势把她推了出去。

　　私底下，潘主任还和沈南嘉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看这次不就轮到你了吗。我看好你！台领导也看好你！南嘉，这次国庆，你好好干，年底的元旦晚会的人选，我会和台里力荐你。我看你能上的。”

　　温霖说，钱主任和潘主任是全台知名的“画饼高手”，如今看来一点不假。

　　潘主任给沈南嘉画的这个饼，不是一般的大。每年晚会主持人只有四个名额，其中两位是女主持人。资历平平的她能和孙宛去争吗？

　　这一年国庆黄金假期异常火热。高速堵车现场、宁城热门旅游景点，还有人潮涌动的高铁站她也去了。

　　所到之处，皆是人。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不会缺新闻。

　　虽然只有短短三分钟，但是她在摄像机前的冷静，以及出色的讲解，新闻中心的潘主任非常满意。

　　沈南嘉这段新闻传播量和点赞率很高。美女记者，温柔可爱又落落大方的风格观众对她喜爱有加。

　　沈南嘉素颜出镜，本人也一下子成了热议。沈南嘉的照片也被网友转发至各个群里。还有网友在官方视频下留言，问沈南嘉是不是单身。

　　沈子清都收到许久不联系的朋友发来的询问。

　　沈子清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视频，眼里满是骄傲。

　　也许，生活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了沈南嘉。

　　假期第六天，周沉去了老宅看望两位老人。他这些天也没有闲着，又去了一趟外地实地考察。

　　下午飞机落地不久，老爷子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回家吃晚饭。

　　周沉自然知道不是吃饭那么简单。

　　他陪着老爷子下了两盘象棋，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老爷子都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老爷子脸色低沉，“我老了，下不过年轻人咯。”

　　周沉笑着：“我的象棋还是您教的。”

　　老爷子哼了一声，输得太惨烈了。“不下了。看电视。”他打开了电视机，调到了本地新闻频道。

　　“你爸说你拒绝和方文通的女儿见面。”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你呀，他是你父亲，至少给他一点面子吧。”

　　周沉不平不淡地应了一声。

　　老爷子见他没说话，“让你和方家丫头见面那是我的意思。你去不去？”

　　“不去。”周沉敛了敛神色，拒绝的干脆利落。

　　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又重重地放下茶杯。“我都八十岁了，眼睛也花了，耳朵也渐渐听不清了。你五岁就不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都难受。这些年我就盼着你能早点回来。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年，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爷爷，您不是刚体检过吗，身体各项指标都好。”

　　老爷子编不出来了。“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周沉挑了挑眉，没否认。

　　“真有？只要不是外国人，我都认。我想看着你结婚生子。”老爷子松口。

　　“是吗？”

　　“我保证。等你结婚后，爷爷将名下的股份5%赠予你媳妇。”

　　周沉看着电视，没想到沈南嘉竟然出现在电视里。

　　“目前，我所在宁城南站，从昨日下午开始陆续迎来旅游、探亲返程客流，预计明天下午将达到高峰。中央气象台预计，明日开始，我市将迎来雨水和降温天气，请大家出行时做好准备，记得带上雨具、注意保暖。”

　　老爷子也看向电视，“这不是南嘉吗？都上电视了。”

　　周沉回道：“她是记者。”上电视也是正常吧。

　　“好像电视上比真人胖了一点。”老爷子笑道，“小脸圆嘟嘟的，还挺可爱的。”

　　周沉默了一会儿，“确实不错。”他抿着的嘴角扬起了浅浅的弧度。“圆嘟嘟”这个词倒是夸张了。

　　*
　　国庆假期结束后，沈南嘉申请调休了一天。沈子清给她打来电话，发现她声音沙哑。“这是感冒了？”

　　“过两天就好。”假期早出晚归，她也累得够呛。今天上班时碰到温霖，温霖还说她晒黑了。

　　她没化妆，连防晒霜都没有涂。黑也正常。

　　沈子清心疼不已。“工作再忙也不能不管身体啊。晚上我让阿姨把炖好的汤给你送去。”

　　“不用麻烦了。我吃得很好，食堂的伙食不错。”沈南嘉不想那么麻烦。

　　沈子清无奈，“让你到家里来，你不肯来。给你送吃的，你又不肯。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身边要是有个人照顾你就好了。”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再说了，你没和姑父结婚前，也是自己生活的呀，还带了我这个大拖油瓶。”

　　沈子清笑笑，现在再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有些佩服自己，怎么坚持过来的。

　　她知道南嘉能照顾好自己，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南嘉啊，我有个朋友……”

　　沈南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隔了多久，又来相亲对象。

　　沈子清说完，“你相信姑姑，这回这个男生真的不错，年纪比你大六岁，六岁差也还算好。成熟稳定，事业有成。”

　　沈南嘉：“他自身条件好，家世又好，怎么会看上我。姑姑，不要浪费时间啦。”

　　“你哪里不好啊！你这么优秀！你看这次的新闻视频，多少人点赞夸你。”这孩子就是有点不自信，大概是小时候被打击得太多了。“听姑姑的话，去见一见。”

　　沈南嘉沉默了片刻，“好。”

　　一旦相亲开了头，在结婚前，怕是相亲无止境了。

　　挂了电话，沈子清轻松地呼了一口气。一旁的周朗新笑道：“你啊，就不要操心南嘉的事了。”

　　“我如果不管，我怕她根本不会去谈恋爱。”

　　“那也不至于。”

　　沈子清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她根本不愿意走进去。”

　　“也许，会有人主动靠近她让她走进婚姻家庭呢。后面就不要再给南嘉安排相亲了，不然，她更不想回家了。”周朗新劝说道。

　　他用的是“回家”两个字，沈子清心里又酸又甜。可她知道，沈南嘉从来没有把这个家当作她的家。

　　当初她嫁给周朗新时，被周朗新的女儿辱骂，她都忍了。后来，发现周渺欺负南嘉，而南嘉从没告诉过她。南嘉一直想脱离周家吧。

　　“保佑这次成功，两人一见钟情。”沈子清双手合十，认真地念了三遍。

　　周朗新哭笑不得。

　　*
　　沈南嘉这次相亲对象叫孙宴。只是，隔了几天这个相亲对象都没有和沈南嘉联系。

　　沈南嘉觉得对方也不一定想相亲。她也就将这次相亲搁置脑后了。

　　十月下旬，她的银行卡上收到了工资，还有一笔奖金，数目不算小。

　　沈南嘉不掩饰开心。下班后，和温霖一起去吃烧烤。

　　吃到一半，她接到一通陌生号码的电话。看号码，不是广告就是诈骗电话。但归属地是宁城。

　　铃声一直在响，沈南嘉接通了电话。

　　“喂，是沈南嘉吗？”男人声音清润。

　　“我是，你是哪位？”沈南嘉问道。

　　“我是孙宴。”

　　沈南嘉：“……你好。”

　　孙宴道：“周末有空吗？我们先见个面。”

　　沈南嘉：“周末我要上班。”

　　孙宴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沈南嘉想说，不必见面，就这么样算了吧。但想到姑姑，改了口。“周六中午，这个时间可以吗？”

　　“行。那你定好地方，我来找你。”

　　“荔枝广场那边有家曼度咖啡馆，你知道吗？”

　　“好，周六中午见。”也就是明天。

　　挂了电话，沈南嘉食欲也跟着消失了。

　　温霖大约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没事，不就是相亲吗，别有压力。”

　　沈南嘉叹口气。她只是没想到她第二次相亲来得这么迅速。

　　温霖说：“这算什么？我有个朋友频繁时一周见三个相亲对象。”

　　沈南嘉：“那不累死了。”

　　温霖喝了一口啤酒，“相亲相习惯了，都成专业选手了，能出书的那种水平。经验丰富，鉴渣达人。”

　　沈南嘉：“佩服佩服。”

　　温霖：“不过你姑姑对你还真是不错。”

　　沈南嘉应了一声。

　　*
　　孙宴国庆出国溜达了一圈，回来就被告知安排他去相亲。孙太太直接甩了一个视频给他，让他自己看。

　　得！还真是一个美女，就是感觉年纪小了一点。

　　晚上，他和朋友们小聚。朋友给他倒酒，他摆摆手。“不喝了，明天要去相亲呢。”

　　可惜，没人信他。

　　孙宴也懒得解释。他翻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打开了视频。“喏，就是她。”

　　“呦！美女记者啊！”

　　周沉长臂一伸，拿过了手机。“你要和她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