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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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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厌恶的反抗,来回挣扎,却被伊藤松阴紧紧拽着,万箭穿心,殷章此刻痛的发不出声音来,他从未有过今日的痛楚,他听到自己憋闷的胸腔内轰隆隆的。
殷章用尽全身之力发出嘶哑的声音:“长官,我是真的不知道……知道的我都说了……我从未见过区长,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来南京潜伏是重庆直接下达的命令,他们说,我到了以后,自会有人与我联系。我真的没有见过他……”
伊藤松阴盯着殷章很久,忽然起身,将殷章的女儿推到他身边,自己走到外面,小女孩跑过去,双手摸着爸爸的脸,咿咿呀呀的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想要表达的情感表达不出来,嘴瘪起来看似要哭,被铁链子半吊起来的殷章,眼泪顷刻流出来,他的整颗心都被人往下拽。
过了一会儿,伊藤松阴又重新进来,一名属下拿着一副类似于五双木筷子制成的东西跟随他走进来,这间木制品上下有两根绳子绑着,伊藤松阴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又显现出那副平静的面容,静静看着殷章,只见这名属下将他女儿一把拉过去,把这副木制品往他女儿手上套,女儿畏畏缩缩向后退,殷章的心都要跳出来——拶刑,中国旧社会对女子施用的一种刑罚,将拶子套在犯人手指上面,再将绳子用力收紧,严重时,可致手指全部断裂,十指连心,可想而知,那有多痛……这群魔鬼,天杀的魔鬼,竟然对他的女儿,这么小,实施如此残忍的刑罚……
那名日本士兵把殷章的女儿双手架在夹手指的架子上,正要勒紧绳子,殷章突然惊叫道:“‘狼毒‘,是‘狼毒‘,一定是他!”
“狼毒”二字犹如一道惊天闪电劈入这阴暗的牢房,
伊藤松阴一挥手,下属士兵立即停下手中的器具:“何出此言?”
“区长的学生,我只听说区长有一名得意弟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狼毒‘,但是他做事手法十分隐秘,且非常高明,执行过很多棘手任务,都获得成功,在军统总部,便深得上级器重。我在想,区长来到南京,他的得意弟子是否也来到了南京。”
“他本名叫什么?”
“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姓张。”
“他的样貌,你还记得吗?”
“我只在重庆军统晚上见过他一面,外面灯很黑,离得比较远,我没太看清长相,他个头比较高。哦,还有,我听说他善于左手持枪,是上海人。”
伊藤松阴:“如果你们任务失败,该如何联系到上级?”
“在国府路中间的巷子里,国府路和那条巷子的拐弯处,那家店铺拐过去左侧墙壁一米之距,第二十一块砖上,划下五道杠。”
“‘狼毒’所有的信息,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此时的殷章比用重刑更加惨白,有气无力说道:“这个人本事很大,据听说,军统一行人去越南河内刺杀汪精卫,没有成功,但是杀死了汪先生的秘书,杀死他秘书的人就是‘狼毒’干的。”
伊藤松阴明白,这人死到临头,所言不假。
“如果抓到他辨认,你是否能认出他来。”
殷章心中并没有底,为了他的女儿,直点头:“当然。”
审了大半夜,伊藤松阴连日来疲惫不堪,竟在刑讯室的椅子上睡着了,梦里纠缠杂乱的东西出现黏糊糊的粘在脑子里,猛然一下子惊醒,已是第二日凌晨六点,他睁着通红的双眼,立刻召集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全体人员,下达按照殷章交代的“狼毒”那三个特征全城盲筛抓捕命令。
昨天晚上十一点抓到殷章,抓到之后连夜亲自审讯,直到凌晨六点,伊藤松阴才从审讯室里出来,“狼毒”、“狼毒”,从事情报工作这么久以来,伊藤松阴第一次觉得自己失败,竟然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盲目搜捕。
上午八点,伊藤松阴亲自到殷章交代的联系上级的国府路上查看,一家商铺出来的墙壁上,拐角处拐过去的第二十一块砖,巷子里来往的人员特别多,伊藤松阴有些呆怔的站在那里,经过那里人行走转弯时的惯态使然,无论是谁,无论有意无意,转过去的角度视线都会对上那个位置,这是人的正常行走状态,而且随意涂在墙壁上,不注意的以为是小孩的胡乱涂鸦。即便是真正军统人员经过那里,他们也无法辨别。
伊藤松阴盯着那块砖,暗暗思忖,“狼毒”真的不是一般的对手,竟能想出这样无懈可击的联系方式来。先是伪装成高级经理混入领事馆下毒并成功逃脱,事后,竟能与运输尸体出去的军统第二行动小组完全脱离干系。这些时日,伊藤松阴一直在暗暗慨叹,自己设计了一套那么严密的筛查办法,还是被狼毒破解。
伊藤松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对“狼毒”是由衷佩服。
伊藤松阴明白,从殷章嘴里也撬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中国有句古语,非常贴切自己此刻的心境——黔驴技穷。
伊藤松阴返回办公室之时,梅津誓秀与褚铭燃也已回归,立即召开临时会议,汇报调查情况。
褚铭燃先发言,“美琪唱片店”店门口左边墙壁上第三块砖确实是松动的,但是他们的人驻守“美琪唱片店”十多天以来,没有任何情况,也从无人打电话进来。
梅津誓秀随之汇报,查遍了南京所有记录,也没查到李振声这个人,伊藤松阴气的摔了杯子,狡诈的□□人,连给自己属下的都是假名。
伊藤松阴终于确定,即便将狼毒联系下级与下级给狼毒发射信号的方式都掌握,也不一定能将狼毒引出来,重重的失落感笼罩在伊藤松阴心头,一个“狼毒”犹如泰山压顶。
酒井寿夫给足伊藤松阴时间,从未过问过,十余天,伊藤松阴硬着头皮向酒井寿夫汇报连日来的调查工作。
酒井寿夫感慨,今晚这迷蒙的夜色很符合他的心境:“这一次,好歹还抓住一名相关联的组长,上一次,“狼毒”在香港作案,之后便无任何鸿爪雪泥。”
伊藤松阴恭敬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按照那个殷章提供的描述——个头高,上海人,张姓,左手持枪,继续全城搜捕。”
“是,卑职遵命。”伊藤松阴领命正要离去,酒井寿夫又幽幽的说了一句:“你抓到的那些无用之人,全部杀掉。”
“是。”伊藤松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