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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迹部与钞票(中) ...

  •   坐车里的一中一少同时吃了一惊。
      迹部直觉是个疯子。他的司机认为是劫匪。
      之后开车的大叔沉着一笑,动作敏捷地从上衣兜摸出一折叠纯黑太阳镜,戴好后扶着眼镜腿边对着后视镜里迹部的眼睛语气笃定地发誓,“少爷,您放心。我一定把您安全送回府。”
      迹部以为他纯粹美国大片看多了,斜一斜眼角漫不经心,“先停车。”
      “少爷?!”换挡的手和预备踩油门到底的脚,同时收回。
      “先停车。”迹部不容置疑的口吻,一手抚上眼角泪痣时嘴角一次冷笑。他倒要见识一下,是哪个大脑发育不健全的人,胆敢拿石头(?)丢他大爷的车?

      几秒之后,豪华轿车违规靠到路边,留纱喜出望外,蹭蹭地跑过去,在迹部车窗只摇了一半时两手迫不及待趴去玻璃上,弯着腰凑过去一张几乎笑成一朵鲜花的脸。
      留纱跟他打熟络地打招呼,“学长,好久不见了!”
      迹部条件反射按停窗玻璃,双眉紧蹙,“你是谁?”
      “你怎么这么健忘?连我都忘了?”留纱一巴掌拍在玻璃上,老熟人似的朝着他热情的咧开嘴,“跟你一起吃饭,一起打球的那个。”顿一回望着他眼神哀怨,“你自己做过的事不记得了?”

      前排司机听着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收好墨镜飞快下了轿车,避嫌时还不忘挂着笑和走过来摸出纸笔的交警套近乎。交警说有急事可以理解,但是罚单召开不误。

      迹部坐后排也吓了一跳,隔着窗户玻璃望着她心里有些困惑。
      “本大爷什么时候和你吃过饭打过球?”

      听完以后留纱开始着手开车门了,一边拉敲玻璃拉门,一边对着他招手,“学长,你先下车嘛,出来我们再谈。你在冰帝读书,是网球部很有实力的部长,这我没说错吧?”

      虽然这是一句大部分女生都知道的废话,迹部还是很大度地打开门,站在留纱对面,从一个较高的角度盛气凌人地俯视她。

      他看见留纱顶着一脸喜庆的表情以一种很天真的口吻自我介绍,“我姓多和田,上次你们冰帝和立海大的打练习赛,我们一起吃过饭的,还有,上次去箱根泡温泉,你们冰帝的也去了,你想起来没?”说完以后她才乐呵呵地歪着脑袋补充,“我哥哥是立海大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我是他妹妹。”

      迹部花了大概五秒的时间才将这两件没什么联系的事联系起来,略一思忖,点点头说:“哦,原来是你。”
      说完他动作潇洒地倚去车尾,笑了笑很大气地问:“怎么?你找我有事?”
      刚一问完迹部就觉得事情不对了。他先是一愣,然后错愕着表情直起身子,用手一摸后背,低下头一看,顿时惊讶地张大嘴,“这是什么?”
      “啊?”留纱吓了一跳。
      迹部好看的眉毛瞬时拧起,眯了眼斜睨着她问,“刚才你丢的是什么?”
      留纱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很小声地说:“一盒冰激凌……”

      “什么?!”迹部满手的冰激凌,忍不住声音拔高,“你把一盒冰激凌丢到我车顶?”
      留纱咬着嘴唇声音弱弱地解释,“因为你一直不肯停车,我跟你招手你也没怎么看见,我没办法才拿冰激凌扔你……噢不是,扔你家的轿车……”
      解释完毕她低着头装模作样在两个斜挎包里捣鼓一阵,十几秒后才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真抱歉,我没带纸巾,那个,如果你有的话,能不能借我一包?”
      “啊嗯?”挑眉三秒,迹部竟然勾唇笑了,声音却是僵冷,“你打算借本大爷的纸巾去擦被你弄脏的本大爷的车?”

      留纱怔两秒,注意到他脸上拉开的笑容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而且眼神居然带一丝冷冽的杀气,忙低着头把拉链拉上,垂着头慢腾腾掸一掸衣袖并不明显的灰尘然后侧身朝车尾绕去。

      她站在迹部一边,抬起一只手,口气幽幽地说:“如果你那么介意的话,我用衣服帮你擦吧。”
      迹部大吃一惊,赶忙拉住她,“算了!不用你擦。”

      留纱斜着眼角抬起另一只手,速度之快,“那怎么好意思?冰激凌是我丢的,弄脏你的车就是我不对,我有义务帮你把车擦干净。”
      迹部拉住她另一只手,速度更快,“本大爷说不用你擦!”

      留纱站在街边,慢慢仰起那张一点不成熟没怎么化妆的脸,默默注视着被他大爷拽住的两只手,过一阵才别过头慢吞吞地说:“就算你现在拉着我也是没用的。错了就是错了,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来补偿。我弄脏你的车就应该我来清干净。你有说‘不用我擦’的权力,我也有坚持改正我错误的权力。但是你没权力来阻止我补偿自己犯的错。所以,”她眨了眨眼睛,“只要你一放开,我还是会马上用衣袖帮你擦的。”

      这一段话结束以后,迹部差不多要认定她脑袋有问题了,不然她就是装的。其实她根本没想有所补偿,她只是等着自己来阻止他。
      这个女生异常的狡猾,而且虚伪。大爷眯缝着眼等着她进行免费的表演。

      留纱发现迹部只是盯着她却没有任何劝说的趋势,寻思着转过头去,望着附近看得目瞪口呆的中川,又转回脸幽幽地提醒迹部,“我说,学长大人,我们一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被你的粉丝看到,或是被你的女朋友看到……”
      迹部慌忙松手,舒一口气清清喉咙说:“你找我什么事?行了,这些不用你擦。我的车不用你负责。”

      闻言她翘起嘴角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目光活泛,变脸速度之快,让迹部咋舌。
      留纱点着头说:“是这样,我和朋友来东京参加一个活动,可是我们的钱包和手机在活动现场被人偷了。你看,我们在东京没有其他朋友,我刚好就看见你的车从路边开过。”
      “所以?”
      “所以,”留纱终于得以切入正题,但她已经明白,指望他用车送她们回去是没什么可能了,“我想问你,方不方便借我一点钱让我们能坐回神奈川。如果不方便,能不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通知我哥……”她拿一边眼角瞟着他的脸色,放慢语速,“就是之前和你一起练习网球的,幸村学长。”
      迹部脸色如她所愿有些许的松动。
      留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再接再厉,“还有,你可以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保证,在冰帝和立海大下一次练习赛以前,噢不是,下个周末,下个周末我就拿来东京还你。或者……”翻着上眼皮看看他,“汇到学长的银行卡里?”

      立海大,网球部,练习赛,幸村精市。

      当这几个词呈螺旋形相继蹿入他脑袋,和冰帝和钞票连在一起时,迹部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不是在向他借钱,她是在威胁他借钱。

      大爷是无法忍受有人企图威胁他的,但是,他更不能忍受被一个立海大的小女孩看扁。

      最终迹部向气量和风度妥协,慢条斯理从钱夹里摸出一张一万日元,微抬起下巴拿眼角对着留纱,用一种大哥看小弟的表情笑了笑,说:“钱不用你还了。替本大爷向你大哥问好。”

      纱纱抿着嘴唇接过钞票,低头一瞥,被上面的那个“万”字给生生震住,溜圆了眼珠子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迹部看着她惊讶得连话也讲不出,心里又是舒畅忍不住又开始鄙视她。迹部不介意帮助不熟悉的半个陌生人,但是不喜欢帮见钱眼开的人,尤其当对方是个女人。

      留纱拿到万元钞票心满意足,高兴地冲窗玻璃后的迹部挥了挥手说:“学长,谢谢你借我的钱!下次我一定还你。还有,麻烦你替我向忍足学长问好!”

      后来迹部轻描淡写向忍足提起这件事,忍足擦着眼镜却很惊讶地问他,“这么说你并没有用车送她们回神奈川了?”
      忍足有些好奇,“迹部你为什么不干脆用车送她们回去?却要借幸村的妹妹一万日元。”

      因为她把一盒该死的冰激凌扔到本大爷的劳斯莱斯车顶。迹部拉开嘴角,从唇边扯了个无可奈何的笑,而后他气定神闲地告诉忍足,“当时我有别的事要做。”就是立刻把车拿去清洗干净,顺便换件衬衫洗个手。
      忍足点点头,过几秒兀自分析说:“看来幸村家在东京没什么亲戚,不然他妹妹也不会大街上就找你借钱。”
      迹部优雅地端起杯子啜一口咖啡,扬起眉毛微挑一下嘴角,“这和本大爷没任何关系。”

      中川在迹部走后才恍过神来,蹬着皮靴慌忙跑到留纱身边,望了望绝尘而去快消失不见的高级轿车,问她,“多和田,你认识冰帝的学长?”
      “也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两次面,”留纱捏着钱很老实地回答,“不过我哥认识。他们上次还一起吃饭。”
      中川呆了一下,“他和学长单独吃饭?”
      “不是,是两支队伍一起吃饭。”留纱说,“其实我也没和他怎么说话,样子也记不大清了。还好,我记得他的车和他头发的颜色。”
      “这样你就能找他借钱?”
      “不借不行嘛,我跟你身上都没钱了,难道要徒步回神奈川?”留纱把嘴一撇,觉得自己差点牺牲掉才换的上衣其实也是很委屈的。那人瞪着她眼神里还带了点杀气,整张脸只有嘴在笑,而且笑那么浅,连牙齿都看不全。

      她走神几秒听见一旁中川扭扭捏捏地说:“其实,多和田,刚才我就想告诉你了。”
      “什么?”
      “我堂姐就在东京,家离这里也不是太远,我们可以去找她拿钱的。”
      听完留纱就愣住了,过一会儿才眨眨眼睛说:“哦,没事,反正你也不能确定你堂姐是不是在家,万一她出远门了呢?”
      完了。为了回家的车票钱她把冰帝网球部的一把手得罪了。不过估计对方也不会记她的仇,那人连她的样子也是思前想后了好几分多钟才醒悟过来的。但是那人极有可能把满手冰激凌的仇算在她大哥头上。
      唉!留纱在心里长叹一声:可怜的精市哥哥——
      鉴于此,她决定事先提醒幸村,用一种很委婉的方式。

      当天留纱一回家里,难过地发现两个大人竟然都在。这样她想自由的讲话就很困难了。于是纱纱面无表情换了拖鞋噔噔地快步回房,提着书包就往幸村房间走。
      后妈企图从正面抱住她,哄着她说:“纱纱告诉妈妈,今天都去哪儿干些什么了?哥哥说你和朋友出去玩了。纱纱交到朋友了?”
      幸村站在一边心里开始发慌。老爸责问他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时,幸村随口说“因为她不想我跟去”。

      所幸留纱比他还要随意,只抬抬眼皮动动嘴皮子说:“交到一个朋友,但我现在不想说。”
      接着她犹豫着伸手抱了抱对面从没叫过妈妈的女人。这个动作让后妈像孩子一样笑了,就是有点傻气却又很天真的笑容。然后她放开留纱,看着她提起书包走进幸村房里,转过身,关好门,动作一气呵成。

      房间里幸村长舒一口气,“我以为你会说自己去选秀了。”
      “我有那么傻?”留纱有些不满,一转眼睛,“还是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傻?”
      幸村一本正经点点头,视线掠过她以示不满翘起的嘴唇,忽略她脸上的抗议,问道,“你跑我房间来是想说选秀的事?”
      “不是,我想跟你说今天在东京发生的事。”
      留纱抱着书包乖乖坐在他对面,撅起嘴说:“你都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倒霉?”
      “怎么?”
      “我的钱包和和手机被人偷了。”
      “在活动现场?”幸村觉得遗憾,但是忍不住想笑,“人多的地方是容易出事故。”
      “还有更倒霉的呢!”她扮了个夸张的表情,嘴巴飞快张成一个O,拿手托着下巴说,“中川的钱包和手机也掉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倒霉?”
      幸村盯着她看一阵,忽然警觉起来,“你们没钱又没手机,怎么回来的?”
      留纱一拍巴掌笑了笑,“正想跟你说呢,其实今天我运气也算不错,遇到一位学长,就是冰帝的那个,上次你们一起打球吃饭的,冰帝网球部的部长。”
      “你遇见他了?”
      “当时他家的车经过活动现场,我把他拦下来了。”
      “他送你们回来的?”庆幸之后是些许的为难,这个人情该怎么还?

      突然留纱停下来,把脸转到一边看看书桌上的闹钟,然后舔舔嘴唇说:“你渴不渴?我去帮你倒杯水。”
      幸村一把拉住她,“真是送你们回来的?”
      “不是,他借了我们点钱,我们自己回来的。”留纱轻轻抽出胳膊,转身开门慢悠悠转到厨房倒来两杯水。
      幸村坐在椅子上沉思,寻思着人情可以用钱来还。

      “我跟你说,精市哥哥,一开始那学长根本没认出我,只当我是陌生人,他都不肯停车。”纱纱听话地把水杯递给幸村,撇撇嘴说,“不过也是,我跟他也才见过两次,要不是认识他家的车,就算面对面走过去估计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幸村拧着眉头呷一口水,“他借了多少?”
      “一万日元,他说不用还了。”
      幸村十指交叉紧扣茶杯,“当然要还。改天我带你去冰帝跟他道谢。”

      留纱简单“哦”了一声,点点头附和,“那是,我也一再强调一定要还给他。还有……”声音慢慢变小,跟着她低下头去,“估计不只道谢,还得道歉。”
      “道歉?”幸村大吃一惊,猛然醒悟过来,“他为什么要停车?你做了什么?”
      “精市哥哥,你真聪明!”她冲他扬扬眉毛,很得意地笑了,彷佛刚才那句是他在表扬她。过一会儿她才努努嘴若无其事地补充,“是这样,他一直不肯停车我就跟着车屁股一直猛追,后来实在追不上,我就拿了个东西扔过去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丢了什么?”他已经可以想象迹部的脸是否变成了猪肝色,却听见自个儿妹妹轻描淡写地回答,“一盒冰激凌。”
      幸村冷冰冰放下水杯,“所以你把他车弄脏了?”
      留纱委屈地拍拍怀里的书包,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样子,“不是车,是车和他的衣服。”
      “衣服?”幸村拧眉。
      “冰激凌洒了,那位学长和我说话的时候靠在车上……”她低着头,吞吞吐吐地继续后文,“我说要帮他擦,可是没带纸巾,我问他他也没理我,估计,也没带吧。”

      幸村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不易察觉抽了抽嘴角,“也就是说,你讲了这么些其实只想表明一点,”眼神痛苦,“你得罪了冰帝网球部的部长?”
      “算是吧,”她点点头,不经意间眼光错开幸村的视线,瞥一下搁一旁的水杯。留纱咬着嘴唇,“我还没说完呢。因为没纸巾,之后我就决定拿衣袖帮他把车擦干净。”

      幸村怔了几秒,接着瞳孔骤然放大,“你拿衣袖给他擦车?”
      留纱飞快摇头,“当然了,他拉着我手说不用。”
      “他拉着你手?”幸村不满起来,声线变得冷硬,“这么说来,如果不是他拉着,你就真的拿衣袖给他擦车了?”
      留纱冤枉地叫起来,“怎么会?我不过装装样子而已。我怎么能用衣服给他擦车?”顿一回突然狠狠地磨着牙,“他要是敢叫我拿衣服帮他擦,我就再买一盒冰激凌直接泼到他车上。”

      幸村觉得好笑,拍拍她脑袋瓜,“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现在又怪他头上。人家车被你洒了冰激凌衣服又被你弄脏,肯借你钱已经很不错了。”
      “哎不对吧?”她翻着眼睛又叫,“冰激凌是我丢的,我给他道歉,可衣服是他自己靠过去的,不关我的事。”

      幸村收敛笑意盯着她一阵瞧。留纱被瞧得全身发毛,慢慢低下头去,“好吧,也关我的事,谁叫冰激凌是我扔的。不过……”她抬起脸,飘移视线,“衣服的事不能全怪我。我的确没注意车尾部分有冰激凌。”
      “那钱的事?”
      “钱的事我要谢谢他,而且一定要还。”留纱态度诚恳地点点头,顿一回又撅起嘴跟幸村道歉,“对不起啊,精市哥哥,要害你和朋友的关系变差了。”
      幸村斜过眼睛,“他不是我朋友。”
      留纱“哦”了一声,“那你会不会怪我?”
      幸村想想答,“不会,我不怪你。但是道谢和道歉,你必须自己去。”
      “我一个人去?”
      幸村无可奈何,“我陪你去。”
      终于,继给冰帝的忍足千里送糕点,现在得给冰帝的迹部千里送钞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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