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禁猎》钟卿也

54、想你

　　黑暗中的声音很清晰，但听不出来源。

　　“我认为，我们的见面，恰到好处。”

　　鹿升心道：好个屁。

　　不过，面上的功夫还是要装一装的，他说：“有屁就放，节省一点时间。”

　　“我们并不会放屁，但有一点说对了，节省时间。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Lynne，至少翻译过来是这个。有必要说的是，我们那里，所有人都共享一个名字。”

　　鹿升闪过十分的不耐烦，这不等于没名字吗？但他没打岔，他怕这家伙一解释，他想出去，就更难了。

　　“我们那里，到处都是湖泊，没有地球多样的地貌。我们生存的空间，甚至没有一个卫生间大。我们想体验一下自由，更想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遨游于天地之间。”
　　“地球是我们在十几个意向世界里，最满意的一个，但是鉴于你们是地球的主人，我们认为，我们大家可以实现共存。你怎么看？”

　　鹿升却反问：“你想让我怎么看？”

　　“共享资源，共享科技，我们完全就是共赢的双向奔赴。”

　　这段话，还真不是假话，就冲人类对改造体的受益程度，也足够人类追赶几辈子了。

　　可是，这样的科技，并不能打动鹿升这样的人。

　　他身体没动，但语气却像是在审问犯人，“活尸热是你捣的鬼吧？那些死去的人怎么说？你有办法复活他们？”

　　“必要的牺牲，不是吗？他们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你还不知道吧？北洲盟生存的人类，只占地球的一部分。我们在之前就控制好了数量，新闻上的宣传，只不过是一种虚假手段。还有，如果你答应了合作，我们承诺，让你成为人类的王。”

　　“你觉得，我有资格代表全人类说话？”鹿升认为，这场谈话就是一场无效沟通。

　　他甚至坚信，Lynne是没有脑子的单细胞生物。

　　“只要不是改造人，都有资格。但是，你作为人类来到了北洲盟，优先遇到了我们，我们自然会给你优先权。这是待客之道，不是吗？”

　　鹿升只想骂人——待你妈的鬼。

　　这不就是火车变轨，死一个和死五个的选择吗？

　　“考虑的怎么样了？鹿先生，稳赚不赔的。”

　　鹿升：“我也想答应，可是我，做不了主，任何人的性命，我都做不了主。”

　　“可你也不想看到更多的伤亡吧？你做主，其实就是在拯救他们。”

　　我可去你妈的，居然还道德绑架上了！

　　不过，鹿升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暴脾气，“凶手是你，不是我，我没权利决定他们的死亡，自然也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所以，我们，谈崩了。”

　　“好！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还能像今天这么有底气。”

　　时间过去了三秒，鹿升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同时，眼前也恢复了明亮。

　　【97号的禁闭，于今日24点结束，至于活尸热传闻，自行辟谣，请勿造成骚乱。】

　　莫行究眉毛一挑，看着鹿升说道：“答案出来了，今晚出去，要一起吗？”

　　鹿升自己还没从刚才的环境脱离出来，转而就对上了莫行究期盼的眼神，不禁“啊”了一声。

　　莫行究闪过一丝狐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觉——鹿升明显没有发呆，但是就是这个一秒前后的状态……太不一样了，或者说，用“连贯”这个词更加准确。

　　“有发生什么吗？”他试图问道。

　　鹿升立马挺直了腰背，“没有，我跟你一起出去。”

　　但是，莫行究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而是想到了刚才鹿升回答怎么进来的说法——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我说，我从一个缝里进来的，你信不信？

　　普通情况下，要是变魔术，姑且可以当个乐子信一信，现在对于未知的外界维度上的力量，就得当做一件正事来看待了。

　　他一开始就想到了可能是维度空间在作祟，就像他踏出北洲盟的地盘一般，可是，时间的滞停让他不敢百分之百确认。

　　他需要第二个人的意见。

　　“刚刚有人找你吗？”

　　鹿升差点没掩藏住自己的诧异。他想逃避，但仍旧逼着自己看向莫行究的眼睛，“啊？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莫行究顿时了然于心，那个不属于地球的存在，已经和鹿升打过照面了。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他关心的是，鹿升为什么选择了隐瞒？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想，等他出去了解下当前的北洲盟现状，应该就有头绪了。

　　所以，面对鹿升的装傻，他只道：“没有，试探一下你的胆子有没有变小。”

　　“你贱不贱啊！”鹿升舒了一口气，“我来找你，就不会找点好听的话？一辈子关这儿得了！”

　　莫行究紧接着说：“我想你了。”

　　放在往常，鹿升肯定要骂一句肉麻，再或是给这个人一拳来抒发自己的厌恶，但是这一刻，他的脖子到脸再到耳朵，都染上了绯红。

　　就是这样，他也没忍住腹诽自己——现在的他，跟已经陷入热恋的姑娘家，没有一点区别。

　　见人不说话，莫行究又紧咬一口，“没哄你，真心话。”

　　！！！

　　鹿升已经感受到了脸上愈演愈烈的红温。

　　他怕莫行究再说出什么让他血脉喷张的甜言蜜语，立马阻止道：“打住，我没质疑你，想就想呗，大男人之间，说这个，我没习惯。”

　　“明白了。”莫行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下次不说了。”

　　鹿升脸色瞬间就变了，“没让你不说啊，我没习惯，你不会说到我习惯啊？”

　　要么说，不能跟直男谈恋爱呢！他现在，算是吃到苦了。

　　还他妈是爱情暗恋的苦。

　　想到这里，鹿升不禁抓回了几分清醒，恋爱脑要不得，当下还有要命的危机没解决。他们此刻出不去，不如借莫行究先了解一下这栋实验楼。

　　“算了，当我没说，谈点正事。”他轻“咳”了一声，然后直接切入正题，“这栋楼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什么时候存在的？”

　　“记住了。我后面多说一点。”莫行究还没等到鹿升急眼，就识相地切换了话题，“这栋楼，是生命岛新建的，但也有三十多年了。当年，网友还给起了名字，叫鹅卵石，一开始说是用来储能，后来又说当做培育室，几经波折，后来成了一栋空楼。要说特殊，这还真是我的知识盲区了，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来。”

　　鹿升当即就想说那个皇冠和这栋楼的相似之处，但对视上莫行究的眼睛，就又乖乖地闭上了嘴。

　　他心里不断地默念：这货的眼睛是监控，这货的耳朵是传声筒。

　　“怎么？有问题？”莫行究问道。

　　欲言又止，莫行究还是看得出来的，但是，跟刚才一样，他确定鹿升有所隐瞒，只是原因无从下手。

　　继续下去，他得到的信息，只会是更多的隐瞒。

　　信息茧房正在圈禁他。

　　向来淡定的莫行究，心里到底还是滋生了几分狂躁。

　　“起来走动走动，转一转。”莫行究突然下定了决心，临近释放还有几个小时，可他也闲不住了。

　　这一举动，反倒让鹿升想不通了。

　　你举起胳膊招了招手，“哎哎哎，你现在走有个毛线用，莫行究，你脑子关坏了啊？你别跟我说，你刚进这里，就没想过试一试？能出去了，你还猴急个什么劲？”

　　“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莫行究坚持道。

　　鹿升不耐烦地站起来，嘴里却没停下吐槽：“你在这儿这么多天，还没转够啊？莫行究，我发现，你被关了几天，怎么变得这么事儿了！”

　　莫行究一脸淡定，“这么些天，除了必要，我就躺这儿了。”

　　鹿升还想骂几句，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然后，改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莫行究转过头的那一刻，就笑了，但没敢太嚣张。他带头走在前面，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房间里唯一的一扇门。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一扇门之后，是一个无限的走廊。

　　走廊的两侧，每隔两米就有一道一模一样的门，人往前走两步，走廊的尽头就会等比拉长两步。

　　除了闹鬼，还有什么解释？

　　莫行究扫了眼旁边的鹿升，表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平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他，心里仍旧充满了疑问，但是，没有探索的冲动了。他在假设，这是一场游戏的话，他会是什么角色，其他人又是什么角色，而鹿升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鹿升是他带来的，可他带来的，就属于自己吗？

　　莫行究顿时停住了双脚，挺拔的身姿就这么立在走廊中间。

　　他错了。

　　活动范围受限的人，是他，不是鹿升，这场游戏里，无论他扮演什么角色，都没有主导权，而鹿升一个后来者……

　　莫行究猛然反应过来，鹿升为什么独眼来见他了。

　　改造体！

　　他身上的“活尸热”就是引导鹿升来这里的诱饵，原因就在于，改造体的缺失，让那些存在无法精准找到鹿升。

　　所以，刚才那一段异常，其实是鹿升和他们的见面会，亦或者，是一场谈判会。
　　所以，改造体就是鹿升保持沉默的原因？
　　所以，鹿升还得把眼罩一直戴下去？

　　“这会儿知道不走了？”鹿升浑然不觉，“还不如在里面老实呆着，这条路走起来，跟惊悚电影似的，回去吧！你不回，我就动手了啊——”

　　莫行究打断道：“这段时间，辛苦了。”

　　“……”

　　鹿升就这么看着莫行究了然的表情，沉默了许久，明明没什么，心里却滋生了几分委屈。

　　有了在意的人，还真是矫情。

　　这一次，他没有打马虎眼，而是间接承认道：“你知道就好，记着我的好！”

　　说完，他便觉得自己亏了，只是记着，有什么用？

　　鹿升趁莫行究没张口，又补充道：“事后，要还的，要求不高，我就三个要求，算了，一个就可以了。”

　　“多少都行。”
　　“一个，就一个。”

作者有话说

　　49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