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瞥》栈狼wolf

6、堕

　　叁出生在一个小小的地方，他以为透过窗看到的就是世界的全部。他以为，外面没有空间与时间，只有跳跃的小鹿、摇曳的树影，以及时而蔚蓝时而漆黑的天空。
　　叁以为，外面的世界就是一幅幅用窗框起来的世界。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叁在他小小的世界里找不到食物了，而被门框起来的世界里总是有着好多好吃的摆放着。
　　一开始，叁不敢走出去，叁害怕也会像他想要探索窗框之外世界一样产生痛感。
　　叁摸索着，发现门框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于是他来到了客厅，用客厅里的食物填饱了肚子。
　　叁发现来到新世界后，窗变多了，虽然一样地无法碰触窗内的世界，但至少窗的世界更丰富了。
　　一扇窗的外面是叁无法理解的东西在前进，一扇窗的外面是由蔚蓝组成的大地。
　　不知道怎么回事……叁疲倦了，空荡荡的屋子只分为有吃的和诞生的两种地方。
　　叁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叁也不知道同类是什么概念，叁就活在那小小的屋子里，很久，很久……
　　也不知道哪一天，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旷野之上。他进了窗的世界了吗？叁有点迷茫，因为这样的绿草如茵他只在窗的世界里看见过。
　　“你有想过吗？你的世界，只是被包含在这里面而已。”叁不认识的生物从叁的后面接近，并拍了拍叁的肩膀，说道。
　　叁本来不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他就懂了。
　　“包含？”叁迷茫地询问着。
　　“举个例子，食物能填饱你的肚子的同时也被包含在你那个世界里。”对方好像是直接意念传达的，因为叁明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却偏偏能清楚知道对方的意思。
　　当然，叁对此也不会有过多的疑惑，因为他的世界里还没有“语言”更没有“逻辑”的出现。
　　“孩子，你可以叫我贰。”贰自顾自地说着，对于叁的毫无回应显然并不意外。
　　“跟我来吧。”贰说着牵起了叁的手，叁看着贰的脸庞，又看看不再被框住的世界，疑惑而带着浓浓的好奇。
　　眨眼十五年，叁已经长大成人。
　　在这十五年里，叁从窗的外面，看到了窗的里面又尝试着从窗的外面爬进窗的里面……
　　叁制作过窗，或者近似窗的效能的手作，叁也终于明白就算没有窗框，外面的世界也存在着的，而真正隔离开外面与里面的是墙。
　　叁读了书，知道了住所因何而产生，知道了他曾以为的他的世界的规则毫无意义……
　　叁，意外地平静。
　　贰告诉叁，最美的花是血花。
　　面对倒下的身体，叁的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因为他的概念里“血”还没有被摸清楚效用，而贰也从来不让叁接触除自己以外的……
　　“同类？”叁歪歪头，对于同类这个词非常不解，贰没有在室内安装镜子，叁低头最多只能看见一个身体。
　　手、腿、身体。叁一直搞不懂这三个是什么。
　　叁看见贰也有这些，但当叁问贰他身上的这些是否是自己的时候，贰总会颇为忌讳地禁止叁继续询问。
　　“所以，贰，刚刚倒下的是你的身体吗？”叁天真地询问着。
　　“不，不是。”贰干脆地否定了叁的猜测。
　　“那是我的吗？”叁不解。
　　“不，也不是。”贰似乎对于叁提出的问题感到了恐慌。
　　“那……是谁的？”叁依旧那样地不解。
　　贰却也不说。
　　因为贰知道，他在利用叁杀害其他人，但贰同样也知道，叁并没有“其他人”这个概念，贰也不想让叁知道……
　　知道的话……
　　那样的后果贰无法想象。
　　可惜，千防万防也防不住叁自学了人类的语言，从理解那些倒下身体所说的话，再到理解那些话背后每一个词出现的缘由与意思……
　　不过叁并没有反抗亦或者做什么，直到贰逝去后，经历流浪天涯的时光后。
　　叁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罪恶的……
　　不过，好像已经晚了，不是嘛？堕落的灵魂在枪声中离开，鲜艳的红血泼洒在大地上，倒也，与常人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