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美人》若水玉颜

2、第二章 木雕美人（下）

　　人山人海中，方成脚踩高跷险险的稳住身形，手中的相机灵活的调动着，镜头内捕捉着一个又一个完美的瞬间。那里，有一个女子英姿飒爽，那里，有一个女子快意恩仇，那里，有一个女子舞动她的所有….眼睛随着她动而动，心随着她跳而跳，那个女子啊…“诗诗。”简单的两个字，谁又能听出里面的深情。

　　“诗诗，陪我说会话吧。”
　　“唔…等会吧，我戏本还没理好。”

　　“诗诗，今天的晚宴一起去吧。”
　　“我今天好累，可不可以不去。”
　　“…好。”

　　“诗诗…”
　　“好啦，等下就好。”
　　诗诗……

　　“她是谁？”
　　“诗诗…我要纳她。”
　　“你要和我离婚？”
　　“我只是想纳她为妾。”
　　“为什么？”颜诗诗看进裴承业的眼中。
　　“她很温柔，很体贴。”
　　颜诗诗看着站在裴承业身后的女孩，她的眼睛很干净，干净的里面只有对裴承业的爱慕。他说，她很温柔；他说，她很体贴。而我，既不温柔，亦不体贴。耳边，他还在继续说：“我需要一个在我累的时候给我关心，给我温暖的妻子。”
　　“妻子么…。”颜诗诗感到鼻尖的酸涩，什么时候，妾可以称作妻子了？或者说：“知道了，我们离婚吧，你放心，我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们可以幸福。”说完转身，不让他看见夺眶的泪，挺直了背以最优雅的姿态走开。我不怪你的背叛，是我给不了你要的；请不要再说什么，就这样让我走开；我并不大度，这卑微的宽容，只是我最后的尊严。
　　不要我没关系，至少，我还有我的梦。

　　半个月后…
　　“看报看报~颜诗诗拍戏时被吊灯砸伤住院，看报咧~~。”

　　“不管多少钱都没关系，拜托请治好我的眼睛。”颜诗诗抓住医生的袍子，第一次慌乱失措。医生拨开她的指，“对不起，您眼角膜受损太严重，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没有办法了么？”泪混着血从纱布内流出。
　　“办法并非没有，最近平省来了位外国医师，据说治眼睛很有办法，我们也联系过，但是他说需要移植眼角膜，可是又有谁愿意捐出自己的眼角膜呢。所以，抱歉。”说着不忍再看那昔日太阳般耀眼的女子崩溃的样子，领了护士将空间留给了悲伤的人。
　　“不可以的，我的眼睛，我的戏…我的梦还没有完成，我还没有演够。到底…要怎么办。”染血的纱布，窒息的绝望。
　　门外，一个身影握紧拳头，颤抖不已。

　　“颜小姐，好消息，有人愿意捐出自己的眼角膜。”
　　耳边的…幻觉吗？
　　“颜小姐？”
　　“真…的？不是说不会有人愿意捐的吗？”语气中满满的不敢置信，以及…微弱的希望。
　　“…是位老先生，因为生病，最近两天估计就会离世，听说了颜小姐的事就主动要求捐出眼角膜。”
　　“谢谢，谢谢…谢谢，唔…..。”掩住的面，止不住的泪，却带着生的希望。

　　“颜小姐，裴先生想见您。”助理小妹弱弱的说。
　　窗边，沐浴在阳光下的颜诗诗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帮我谢谢他，告诉他我没事，不必挂心。”
　　“您不见他？”
　　“不见了…。”悠悠的，她这么回答。怎么可以见他呢？这个时候，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他呢。
　　几分钟后，小助理再次回到房间，带回来的还有一捧百合，以及一张卡片。
　　扯了扯嘴角，“花插上吧，卡片…扔了就好。”反正自己也是看不到的。

　　垃圾桶内，被遗弃的卡片上是有力的钢笔字。
　　“诗诗，外出一个月回来便得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很担心。请你照顾好自己。还有，我…真的爱过你。”

　　被车子撞飞的瞬间，颜诗诗脑子里慢慢回放着自己三年前出院后找不到他是如何生气，如何在心里责怪他背叛约定不辞而别。而昨天看到那人的样子，以及…刚刚得到的答案，让自己懊悔，让自己心疼、感动的答案。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一定怎么样呢？明明知道，下辈子，哪里会有…
　　在附近带着妻子去参加宴会的裴承业往车外望去，隐约在人群的包围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咆哮着让司机停了车，忘却了怀着身孕的妻子，野兽般冲出车外推开人群，抱起那红色的人儿。只来得及听她一声“承…。”就看到那纤弱的人垂下手臂，颤抖着探她的鼻息，没有….没有了。
　　一个‘承’字唤醒他曾经对她的爱恋，或者说，那份爱从未消失，只不过沉淀到了他都不知道的地方。离别世界时的呼唤，诗诗，我何德何能，你要我如何承受…
　　人群外，一个柔弱的孕妇看着丈夫抱着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子痛哭，心里抽抽的疼，一股血流顺着小腿流下…承业……

　　“对了，你们是来说搬迁的吧。”老人微笑着看向裴易：“请再等几天吧，只要几天就好。”
　　这时，裴易突然注意到原来老人的眼睛并没有对上自己的，只是大概的对着自己的方位，贸然的伸手在他眼前晃悠，果然，老人并没有反应。
　　“回去吧，没多久了。”

　　思索着老人话，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可裴易有种感觉，老人的确不是搬迁的阻碍。留恋的看了眼木雕美人，裴易离开了这个神秘的店铺。直到五天后，他在报纸上看到木雕店失火的消息才隐隐察觉出老人当日话中的意思。
　　【木雕店失火，失明老艺术家方成葬身火海】

　　对不起，这个身体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不能再在这个世界回忆你…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