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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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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名网文作者,我对于奇葩的接受度其实是很高的,比如说热爱囤脑白金的大学教授、川话流利无辣不欢的法国留学生,又或者热衷于保温杯里泡冰可乐的养生学姐。
但是遇到谢以安这种类型的奇葩,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接受阈值。
1
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一门必修课上。
那是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温暖的阳光从玻璃窗斜斜投进来,洒在谢以安的肩上。他坐我前排,背脊挺拔,姿势端正,微卷的黑发被风吹得轻轻摇晃,泛起浅浅的金色。
作为学院传奇式人物,近五年来法医专业唯一一个满绩的学神,谢以安上课一向很认真。
他身上淡淡的柠檬清香被风送过来时,我从漫无边际的幻想世界中脱离,看到他刻苦背诵彩票号码的背影。
是的,没错,那是一张打印好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字,对折过后,放在iPad前面。如果从讲台的视角望过来,教授只能看见这位好学生专心学习的模样。
我保证,自己绝对不是有意偷瞄纸上的内容。但由于阶梯教室特有的天然优势,加上我引以为傲的双眼5.0视力,以及纸上本身就很大的字号,那个黑体加粗的“2016年至2023年双色球中奖号码盘点”大标题一下就映入我的眼帘。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努力伸长脖子,试图看清上面的具体日期。调整了几次姿势后,我成功锁定目标,发现第一行是2016年的,日子很吉利,8月8号。
正打算接着往下看,讲台上的教授点了我的名字。
“林元若,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溺亡者的死亡特点。”
我乖乖站起来,秉承着诚信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相当诚实地回答对方,说:“老师,我不知道。”
何教授叹了口气,让我坐下,转而点了前排的谢以安来回答这道问题。
而明明同样在摸鱼,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谢以安手脚麻利把A4纸往iPad底下一压,不慌不乱起身,居然毫无思考就说出了答案。
听到他流利的回答,我开始惆怅。
2
作为一名法医专业的学子,我对于这门专业实在谈不上热爱。
事情得追溯到我高考的前一天。我拥有大厨梦的老妈很激动,觉得我马上就要扬帆起航驶往美好的彼岸,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大餐。而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厨艺,我也一时大意,被那桌菜肴色泽诱人的外观所欺骗,吃光了她做的黑暗料理。
上考场时我为自己的贪嘴付出了代价,忙着跟腹痛作斗争,最后华丽丽地发挥失常。本来我的目标是A大汉语言专业,却因六分之差,调剂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法医。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自己是捡漏了。A大的法医在国内很强,但由于去年收分线高得离谱,今年没人敢报,分数才骤降。
可我的人生梦想是写小说,法医的生活距离我的梦想太过遥远。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这个专业扯上关系。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的内心很黑暗,感觉自己的前路一片迷雾。
可想而知,那些骨骼肌构造与神经支配区域完全无法引起我的任何兴趣,我也完全记不住额窦、蝶窦、筛窦和上颌窦之间有什么区别。
每次翻开解剖学课本蓝湛湛的封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片就像催眠符一样,催得我昏昏欲睡。
所以我上课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摸鱼。
具体来说,我要么在构思自己的小说,要么在观察其他同学——这也是我能关注到前排谢以安动静的原因。
总之,我没能回答出教授的问题,和蔼可亲的何教授让我下课去办公室找他。
A大法医学是导师制,进校时每个本科新生都会配备一名导师。
而何教授是我导师,国内法医界几位德高望重的巨擘之一。
初入大学的我并不懂其中门道,也没听说过何教授的大名。只是选导师的时候看到有个名字很好听,叫何必学,就不假思索填了这位何教授的名字。
师生双选之前,何必学教授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为什么学法医。
前面说过了,我最大的美德就是诚实,所以那次我也很坦诚地回答了对方:“教授,不是我选了法医,而是法医选了我。”
听到我的答案,何教授眼泛泪光,一拍大腿,就这样将我收入门下。他说在我之前,其他人都是看了《非自然死亡》或者《法医秦明》,热血上头填了这个专业。那些同学毫无二致的说辞让何教授产生了严重的审美疲劳,所以在我给出其他答案时,何教授毫不犹豫收了我。
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何教授看着我堪堪压线通过的考试分数,再次痛心疾首问我为什么学法医,他问我当初不是说法医选择了我吗。
我说是啊,因为我的分数不够A大的汉语言,所以法医选了我。
何教授从此再也没管过我。
直到今天这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