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盛唐·衣柜后面 ...
-
“进来吧。”
一个打扮不俗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崔损正端坐在桌案前,身上披着一件狐毛大氅。他的脸和半个身子正好被上前一步的崔风挡住。
“公子,老爷和夫人在大堂等着您用膳呢。”女人将身子福得极低,毕恭毕敬。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自崔风身后响起,声音气若游丝,虚弱不已。
“公子...您...”女人神情担忧,试图越过崔风去看崔损的状况。奈何崔峰有意阻扰她的视线,她有怎能看得见崔损呢。
“公子午后受了凉,有引发了寒疾。怕是得修养一段时间了。”崔疯宽厚的肩膀状若无意地将崔损遮了个严严实实。
“咳咳...今日晚膳便送到我屋里来罢。”崔损有气无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叫父亲母亲不要挂心,待我好些,自会去拜会他们。”
女人退出院子,屋内又恢复了宁静。
用完晚膳后,府中的灯光渐渐变得稀疏。
“叫他们退下吧。”闵生半阖着眼,似有逐客之意。
崔风身影一闪,瞬间没了踪影,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闵生一人,窗外寒风凛冽,树叶沙沙响动。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刚刚覆上衣橱的把手,便惊觉外屋的动静。
“公子,都解决好了。”男子的身法如同鬼魅,他转眼间便出现在了闵生眼前,与他只有咫尺之距。他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身子抵在柜子上。
闵生沉默了。他不信崔风不知道他这是在支开周围所有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崔风)。
罢了,他愿意跟着便跟着吧,总归暂时还是能信任的。
这个依墙而建的柜子从外面看只有半米宽,但实际上却有闵生一个半手臂那么深。即便说是为了储物也说不过去。
他们将所有的衣物一扫而空堆放在床榻之上。闵生将衣服垒叠成侧卧的人的形状。看得崔风在一旁有些忍俊不禁。
橱柜分为三层:上层空间狭小,仅存放腰带;中间空间最大,存放衣物;下层则放置鞋袜。这样的布局...未免有些...
“崔风,这柜子是谁督造的?”
“自然还是陈总管。他当时为了做这个西洋柜,可花了不少心思呢。”
“多久?”
“三个月?”这柜子虽说做工比较精细,但是以唐代工匠的手艺绝对不至于花这么久。所以,这三个月陈总管真的是在造这个西洋柜么?
还有这欲盖弥彰的麝香。等等,麝香为何是从柜子里散发出来的?!
“咚咚”这柜子里的门板后面是空的。崔风上前一步用剑从缝隙中将门板撬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地道。
崔风刚要下去,就被闵生拦下。闵生将门板合上,一转身便对上崔风意味不明的眼神。
“这地道通往地下。铜镜上的血不是从那里来的。”
他依然未动,一只手撑着墙壁,笑得有几分戏谑:“所以呢?你不下去看看?”他的视线直白热烈,竟令闵生刹那间生出想要逃避的心思。
“为何要下去?”闵生转过身去,手继续在橱中摸索着,“既然与我无关,便不必多事。“
或许是感到意外吧,或许是早有预料,或许是......崔风没有接话,只站在他的身后抱着剑沉默无言。
“不觉得奇怪么?”
“什么?”
“血滴落在镜子上不会不发出声响,所以......”
“所以血是从地下渗上来的。”闵生向他投以赞许的目光,崔风半个身子探入柜中,片刻便找到了放置铜镜之处——最底层的内部角落的隔间中。那处果然已被血液浸透。隔间的木板一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在了麝香味中,气味变得令人作呕。闵生眉头紧锁,硬是按耐下胃里一阵翻腾。
“麝香是被用在这块木盖上的。”崔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而且这里的麝香有一段时间没被换过了。”闵生缓缓转身,两人相顾无言,了然于胸。
半月过去了,“血橱”事件却没有任何新进展。信息混杂错乱,线索戛然而止,闵生采取任何措施。毫无准备的仗,他从来不打,更何况最近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打乱了他的步伐。总之,那个与他只有一墙之隔的真相,暂时被搁置了。
“此次牡丹会有哪些家族参加?”
少年轻抿了一口淡茶,直直把茶杯放下。
“回公子,宴会名单上五姓七望(赵郡李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清河崔氏),陇西勋贵(宇文氏,元氏,李氏,赵氏,于氏,独孤氏,候莫氏)全部在列。”
闵生诧异地抬起头,素色的茶杯中淡绿色的茶水飘散着淡淡清香。
“竟如此隆重。”
他仿佛又想起什么,“可是......”
“回公子,正是为贵妃娘娘举办的宴会。”
这倒难怪了。杨贵妃的盛宠,无人不知。唐玄宗为她大兴土木也不是什么逸闻趣事。这五姓七望,陇西勋贵四散各地,且这些世家大族一向看不惯皇帝夜夜笙歌,这会怎么来得这么齐?
这些疑问恐怕只有待到牡丹宴才能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