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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   她只犹豫了一秒,就不受控地冲了出去。
      林景池看见容黎一惊,容黎已指着他说:“林景池,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什么意思啊?!谢秋言是……是我……弟?!”

      这个时候,对她来说还是震惊和荒诞感大于其他所有的情绪。
      老医生也愣住了,估计没料到说曹操曹操真到了,林景池对他点点头,老医生会意,多看了容黎几眼,就往另一边走去,给林景池和容黎留下空间让他们两个聊。

      林景池已经快速恢复了镇定,说:“你都听到了。”
      “怎么可能?!”容黎只觉得荒谬,“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谢秋言知道吗?我爸知道吗?!你说他是我亲弟弟,那为什么我爸不把他接回家?!”

      林景池沉默地面对着容黎如狂风骤雨一般的追问,最后说:“有些事能不能告诉你,决定权不在我,而在秋言自己。”
      “是他自己不想让我知道?”容黎更加茫然了,“为什么……”
      林景池对容黎招招手,带着她往病房走去,容黎知道病房里就是谢秋言,竟也该死地紧张了起来。

      林景池直接推开病房的门,魏岚正和谢秋言聊着天,谢秋言的背后放着一个枕头,他坐在床上,脸色非常苍白,比起上次见面,人也瘦了一大圈,神色看着非常憔悴,手腕处还在打点滴。

      看见林景池和容黎走进来,魏岚和谢秋言都是一愣,随即魏岚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来,说:“老师走了?我先去找他。”
      她就这么利落地离开了。

      谢秋言看着容黎,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摆出那副招牌的笑容:“容黎姐,你来看我啦。”
      容黎没说话,呆呆地看着他,林景池开门见山地说:“她刚听到了我和孙医生的聊天,知道你是她弟弟了。”

      谢秋言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了,容黎不可置信地说:“言言,你一直都知道?”
      谢秋言眨了眨眼,说:“是啊。”
      容黎呆了一会儿,说:“可你姓谢。”
      说完容黎自己就愣住了,因为她隐约地记得,自己的母亲姓谢,叫——
      “是啊,我随母姓,我妈叫谢星云。”谢秋言淡淡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容黎简直要站不稳了,她说:“为什么……爸知道吗?”
      谢秋言冷冷地说:“那是你爸,不是我爸。他知道我是谢星云的儿子。”

      容黎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变成了一团浆糊,她下意识地反问:“那你爸是谁?”
      谢秋言说:“容黎姐,和你没有关系。”

      他的语气甚至可以算是和善,但容黎还是感觉被人打了一巴掌,她想了一会儿,说:“我妈……也就是你妈,还活着吗?”
      她有些疑心,妈妈早亡的消息,只是父亲因为接受不了妈妈跟其他男人跑了而撒的谎。

      “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谢秋言说完,看了一眼林景池,“是景池哥和林叔叔、林奶奶把我拉扯大的。”
      他这话说的饱含深意,林景池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迟钝如容黎,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林叔叔?你和林景池是一个爸?”

      谢秋言和林景池都没有说话,这在容黎看来自然是默认,容黎感觉现在自己像一个喝醉了却又被丢上蹦床的人,全身上下都翻江倒海的,她的手指轻颤,看着谢秋言:“你一直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谢秋言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容黎。
      容黎又看向林景池:“你也知道?我爸也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林景池张了张嘴,谢秋言说:“容黎姐,你都能把景池哥伤成那样了,我们哪敢让你知道真相?我本来就身子不好,挨不起你的怒火。”

      他这话说的像是调笑,但容黎却听懂了其中的情绪,谢秋言记恨容黎曾经那样对林景池,他记恨很久了,终于在今天得以报这个小仇。
      但他绝不是今天才想到要报仇的。
      容黎回忆起谢秋言那么多次面对自己似笑非笑的模样,想起好多次他横插在她和林景池之间……
      谢秋言讨厌她,甚至可能一直想着要怎么整她。
      她早该知道的。

      容黎连发火都忘记了,她疑惑地看着谢秋言,说:“你讨厌我,对不对?你为什么讨厌我?就因为我当初砸了林景池一下?”
      “我为什么不能讨厌你?”谢秋言笑了笑,“我生下来就有病,没有一天是好受的。林叔叔和林奶奶甚至是景池哥为了养我这个拖油瓶,还有我妈那个病号,几乎花费了所有的力气和积蓄……而你和你爸呢?”
      容黎困惑地看着谢秋言。
      谢秋言说:“你锦衣玉食,是被你爸宠到无法无天的小公主,你这辈子没过过一天苦日子!所有人都对你好,你想买什么都能买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从来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更不用考虑下个月的药钱怎么办……”

      容黎受不了了,大吼道:“闭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至少爸妈都在身边,我呢?!我小时候每天都在问我爸,妈妈去哪里了,他什么都不说!也是,他总不能告诉我,我妈跟其他男人跑了吧?!还跑去了那个破地方……叫什么来着?碧山村?!谢秋言我告诉你,我过的好那是因为我爸厉害,你那个林叔叔没我爸厉害有什么办法?!”

      这段话说出来容黎就后悔了,这不仅伤害到了谢秋言,一定也伤害了林景池。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景池,林景池的脸色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改变,谢秋言却突然笑了起来,眼神冰冷,他缓缓地说:“容黎,你存在在这个世上就是来伤害别人的,你和你爸一样恶心头顶,你们是踩着别人过好日子的,你还沾沾自喜,自鸣得意……你放心,我找不到适配肾,也不会要你的肾,我宁愿现在就死——”

      “——秋言!”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林景池终于开口了。
      他的话,谢秋言总是听的,他躺在床上没有再动,似乎也已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容黎有种被维护的错觉,她眼眶已经红了,看向林景池。

      林景池闭了闭眼,说:“秋言身体难受,所以口不择言,你不要理他,我们先走吧,免得他又胡说八道。”
      谢秋言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这是第一次容黎和别人发生争吵,林景池这样温和地安慰她,可是,这意图未免也太明显了。
      容黎摇头:“林景池,你和他一样讨厌我,是吗?你也觉得,错的人是我和我爸,是吗?就算明明是你爸抢走了我妈,就算我爸还不计前嫌把你和林奶奶接过来……”

      她总算知道了……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容觉会说,林景池不可能娶她。
      根本和什么魏岚、关逸都没有关系。
      他怎么可能会娶容黎,而容黎又怎么可以嫁给林景池?!

      林景池安静地看着容黎,突然伸手,拉住容黎,大步往外走。

      容黎还没回过神,就被拉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上,走廊上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容黎就这样和林景池安静地对视了片刻,林景池说:“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我确实没有说的资格。”
      “你在耍我吗?!”容黎抓狂,“开始你也说你没有说的资格,让我进去被谢秋言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现在你又说事情不是那样,那到底是怎么样啊?!”

      林景池看着容黎,说:“我们结婚吧。”
      容黎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想明白她刚刚那段话怎么会换来这个回答。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太莫名其妙,以至于容黎很迟缓地才感受到一点不合时宜的欣喜,林景池又说:“但我希望,你能去做一下骨髓测试。”

      容黎恨不得自己三秒前就聋掉。

      这种感觉就像被绑了无数个气球,轻飘飘地要飞上天了,突然气球全被扎破,她笔直地落下去,落了个粉身碎骨。

      她没意识到自己浑身在发抖,所以还能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你有病啊?!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乘龙快婿,我非你不嫁?!你值我一根肾吗?!而且还是捐给谢秋言——这个抢走我妈,还那么恨我的死小孩!你做梦!”

      容黎感觉到嚣张跋扈的气焰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上,她转身就想走,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多停留一秒,她怕,怕自己会没骨气地问林景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更怕自己更没骨气地说“好,成交”。

      然而林景池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那好听的,总让容黎悄然沉醉的声音,却说出了梦魇一般的话语:“你喜欢的人,应该一直是我吧?”

      容黎感觉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地扶住旁边的墙,转头看着林景池。

      在医院强烈的光照和雪白的墙壁映衬下,林景池的脸色也有些苍白,然而他的神色是这样笃定,淡然——
      容黎在这样的笃定下甚至无法反驳,尽管她知道自己如果还想要有一丝颜面,就应该立刻否认。
      她是一座敞开大门,弹尽粮绝的堡垒。

      她只能说:“你什么时候——”
      知道的?
      林景池不需要她说完,说:“高二的时候,我听到你对流星许愿了。”

      高二。
      比想象中更早,甚至,比容黎自己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林景池,还要早。

      她还记得,许愿后,她责怪流星只帮其他人实现愿望,却不帮她。
      原来不帮她的不是流星,而是林景池。

      林景池平静地说:“你喜欢我这么久,所以,和我结婚,然后去做骨髓检测。我承诺,就算你们的骨髓不适配,我也会娶你。”

      “你怎么能……”容黎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并未感知到自己已满脸是泪,她轻轻摇着头,“林景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当初我确实做错过那么一两件错事,但我没有想伤害过你,林景池,你不能……”

      其实,容黎想过无数种告白的台词、场景、结局。
      那个无疾而终的情书也罢,对流星许的无法实现的愿望也罢,但她总觉得,自己终有一日,是会有机会把那些心思一股脑告诉林景池的。
      可是原来她所有的酝酿,只酝酿出一场笑话,林景池根本不需要听,他在有问题之前,已先有了答案。

      林景池走近一步,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竟然轻柔地为她擦了眼泪,说:“我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各取所需,其实不赖——这本来也就是婚姻的真谛。”
      容黎仰头,极度困惑地看着林景池,她无法把那个背着自己自己走下山、在异国大学里维护自己的人重叠起来,林景池垂眸看着她,说:“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完美的丈夫,一心一意对你好。你也可以和以前一样跋扈,想做什么做什么。”

      跋扈。
      这就是林景池对她所有的评价了。

      这两个字像两个巴掌,容黎终于彻底意识到,林景池对她真的也没有别的能说的了,他好像真的几乎不撒谎,连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他一定知道,只要自己虚情假意地说“其实我也一直对你有好感”,以容黎的脑子一定立刻找不着北,会立刻嫁给林景池,然后林景池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别说一个肾了,把心脏捐给谢秋言也未必不可能。

      但林景池偏偏要说的这么清楚,让她知道,这就是一场交易,天平的两端,分别是谢秋言的性命,和林景池的婚姻,多么感人的兄弟情义,她这个拿着天平的女魔头,局促地捧着少女心事,并没有人要和她做等价交换,因为那半个子也不值。

      容黎在一种彻骨的寒冷和痛苦中恢复了一点意识,她呢喃道:“一个肾,救一个讨厌了我这么多年的人,换一个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和我结婚,好像也是个划算买卖。”
      林景池没有说话,等她一锤定音。

      容黎一把推开林景池:“划算个屁!林景池,我高中的时候确实眼瞎喜欢过你,不过你不会以为大学四年我们都没见面,我还喜欢你吧?!你去问问关逸就知道了,我真的想和他结婚的!哈,我刚刚差点被你给吓住了……呼,如果你不信,那你可以继续等,等我哭着喊着,跪在地上求你娶我,把我的肾双手奉上——不过等不到的话,你就眼睁睁看着谢秋言去死吧,你这么疼你弟弟,一起去死好了,我会每年给你们烧纸的。”

      容黎说完,不解气地在林景池的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转身冲进了电梯。

      林景池没有追,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走回病房。
      谢秋言的身体机能很糟糕,刚刚和容黎那番对峙消耗了他所剩无几的力气,此时他已昏沉睡去,林景池在他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刚被踹出一个脚印的裤脚,沉默地思索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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