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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钟情(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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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晨光时分,钟情拉开遮光落地窗帘,回拨了一个未接来电。她把电话贴放耳边,望向窗外。对面院落的栅栏门开了,英俊的海归甜品师牵狗出门,着装休闲,跑步远去。
电话终于被接通。
程语劈头问:“你男朋友名字是不是叫房泽铭?”
钟情单手解睡衣纽扣,转身朝衣柜那去:“怎么了?”
过了一夜,程语的愤慨不像昨晚控制不住,这会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吞吞吐吐地问:“他怎么好像比照片上瘦了点?”
半年前,钟情曾把追了自己两年、刚交往两天的男朋友照片发给程语看过,那时是倒春寒,比如今刚入秋要穿得多,显胖情理之中。
钟情脱掉睡衣,细白指尖滑过锁骨附近,曲指勾起滑落左肩头的黑色细吊带,问:“你看见他了?”
程语:“……嗯。”
“好,”钟情扯了下唇,“微信给我看看。”
程语,钟情的高中同学,婚姻不幸,不久前刚离。经钟情介绍,目前在V市沿海的一座小岛上做度假酒店餐厅迎宾员。
高中时两人同桌,关系不错,过往仅在社交软件上联系。由于她男朋友身处V市工作,所以近半年交集渐渐频繁起来。
印象里程语性格温顺,被出轨老公冷暴力不敢有怨言。最后在钟情的劝导下和对方离了婚。
一个每天在岛上生活的朋友告诉你看到了那个三天前说要去C市出差一个礼拜的男朋友,显而易见,男朋友对她说谎了。
洗漱完钟情化了淡妆,玄关换鞋时包里的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朝霞晚起,阳光笼罩着院中凋零花卉,墙边景枝错乱潦草,无不在提醒着主人该修剪了。
钟情坐进车里,撩了一把黑长直头发,取出手机。
房泽铭是她大学校友,目前在玩具企业做策划师,虽然是个月薪刚过两万的社畜,不过人很上进,长相阳光帅气,待人礼貌真诚,同窗时期大家对他的评价普遍不错。
两年前和钟情在V市偶遇,房泽铭对她展开异地追求,锲而不舍。终在半年前的月黑风高夜,喝醉的钟情酒精上头,电话里答应了他。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会渣的男人都有一张欺骗人的外表。
故而在看到程语发来两人搂腰亲嘴的照片时,她心里竟出奇地毫无半分波澜,仿佛他这种男人出轨真是太正常了。甚至庆幸当初给几个朋友看他的照片时,没有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毕竟她是坦诚且要面子的女人,绝不会承认交往的男朋友是自己酒后失言造成的乌龙一场。
不过被戴了绿帽子,属实让她不太理解。
程语:【你要钱有钱,要事业有事业,身材样貌哪点不好?他脑子被村头的粪糊住了?】
不怪程语这么说,毕竟钟情生了副好皮囊,身材火辣,容色姝丽,眸光似水含春,观察人的时候像极了精于算计的勾人小狐狸。
程语:【我请前台查了,昨晚这对狗男女刚住进来,登记的名字还是女方,叫什么梅书洁??】
钟情:【骂渣男就可以了,她未必知道我。】
说完不再管手机,倒车出库,隐隐觉得“梅书洁”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里地处P市新主城区,住房风格都是连排双拼的别墅,她家车库正朝对门邻居的车库。
钟情对门住着的甜品师还开了家私人甜品店,三年前,她和那位几乎前后脚住过来。
尽管是对门邻居,交流却少得可怜,总体来说不超过十句话,每句话不超过五个字。
大概是“你好”“早上好”“晚上好”“嗨”“真巧”。
钟情把车调了头,瞥见后视镜里等倒车的一人一狗,许是因为大清早被绿,看什么都不爽,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烦躁,摁了一下喇叭。
“汪!汪!”
他的狗冲车屁股吠了两声。
虽然品种是金毛,但它向来斯文有礼。可是每次未经允许,它都会朝对门这个不太熟悉的女人凶巴巴地扯嗓子,并且屡训不改。
曲易时随了它,牵狗回家。
车窗缓缓降下,女人质感冷淡的话音响起:“曲先生。”
曲易时停下来,金毛也停下来,一人一狗疑惑地朝她望去。
钟情:“我驾照拿四年了,不用每次都避得那么明显。”
曲易时一愣,明白她什么意思后忽而笑了一下。
他个子很高,少说一米八五,白里透红的肤色,干练简洁的寸头。单眼皮,眼睛大而有神,眼珠迎着朝阳变成茶色,透着点点神秘。鼻梁高挺,嘴唇薄厚相宜。表情静止的时候气场很强,看上去不容易搭讪,笑起来带着两分坏,是那种人群里能一眼锁定的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自小对帅哥脱敏的钟情稍微多看两眼那张脸,目光落在他身旁那条金毛犬上:“怎么称呼它?”
曲易时:“猜猜。”
“你带他打针了吗?”钟情看腕表时间决定再唠一分钟。
曲易时:“嗯。”
正常情况下不是该问“它咬不咬人吗”?
钟情红唇微弯,右手伸出车窗外勾了勾手指唤:“猜猜。”
曲易时看金毛讨好地摇尾巴,未经他允许,乖巧上前,抬起左前爪和女人握了一下。
“好歹是对门邻居,以后不准再凶我。”钟情商量道。
金毛无辜眨眼,似是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一下主人。在旁人看来那意思可能就是:跟本狗无关,都是我主人在教唆我。
曲易时收紧手里的绳子,忽然很想炖了狗。
钟情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手,望过来笑道:“我车技不错,不信的话有机会试试,想什么时候试,提前一天按我门铃。”
曲易时:“……”
他总觉得这话另有深意,暂时领悟不出来。
他不了解她。
微风拂来,含着秋意的凉爽。金毛目送那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然后望向一直低头看自己的主人,装傻充愣地歪了下脑袋。
曲易时对它说:“她不是对你笑,是职业习惯。收起你的小心思,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也不管金毛能不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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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九点半,钟情寻个位置把车停好,换上高跟鞋下车。
她边看微信边朝餐厅走去。
程语:【我晚点把他们住宿信息拍给你,需要其他证据吗?】
程语:【你值得更好的,不要步我后尘,觉得渣男有救,白白在渣男身上浪费几年光阴,我他妈现在想想真不值得!】
程语:【你可以跟我吐牢骚,绝对不要一个人扛着。】
进了餐厅正门,打扫的员工陆陆续续停下手中事物。
“经理早!”
“经理早上好!”
朱店长迎过来:“接到一个订婚订单,要在我们餐厅办。”
“嗯。”钟情回复【好】锁屏手机道:“来我办公室说。”
这家西餐厅全国连锁,是First sight-Love的P市分店,可以翻译中文名称为“一见钟情”,据说代表了创始人和妻子的绝美爱情。
而钟情,则是这家分店餐厅的负责经理。
说起来她当初也是从最底层服务员做起,过一个月换到迎宾岗位,又过一个月做了传菜员,就这样一个月一个月地换职位,一年时间不到把餐厅摸透。正当职位调动,原经理转走前特地向上面举荐她。
最初大家对她议论纷纷,认为她就是个靠人上位的花瓶,不过没过多久便被她八面玲珑、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征服了。
人和人比真的要气死人,本就对经理之位觊觎已久的店长在年前离开时阴了她一把,谣传她和原经理关系不清不楚小三插足,最最不巧的是原经理那时正和妻子准备离婚。
恰逢临近年关餐厅忙,大家都很晚下班。某天晚上那位辞了职的店长突然来到店里。
有同事不小心听到店长和经理谈话,惊知经理竟是First sight-Love创始人的女儿,随母姓钟。
而店长过来,正是因为吃了官司想同经理私下和解。
自那以后,大家暗地里再也不敢对她乱嚼舌根。
明媚和煦的秋阳光束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淹没进来,办公桌上的电脑响起Windows开机音乐。
钟情冲泡了一杯养颜早茶,坐到老板椅上登陆邮箱。
须臾,朱店长敲门走进,拿来登记订单的信息簿。她两手交握,彬彬有礼贴放身前:“一共宴请两百多位来宾,想包下我们餐厅,包括四楼空中花园。考虑是vip客人,我仅答应价格好商量,其他事情需要面谈。不过客人最近在V市,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希望我们先筹备着。”
钟情“嗯”了一声,目不斜视看邮件:“宴会订在什么时候?”
朱店长说:“下月月中,距今还有26天。”
钟情点进vip客户资料存档,想查查消费记录:“名字?”
朱店长:“梅书洁。”
她指尖一顿:“谁?”
朱店长重复了一遍,示意桌上的信息登记簿。
钟情拿起登记簿,睫光落在男女姓名上,眉毛意外扬起。
这真是关门挤着眼睫毛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巧的事,有人和她一样被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