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玩家gl》黎和里

46、第 46 章

　　热水从头顶淋下，林快然闭上眼睛，任由白茫茫的水汽将自己淹没。
　　她不想去想奚染，只催眠自己，这里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还有一堆资料要处理。
　　没必要为了一份感情要死要活的。

　　林快然以为自己已经自我催眠成功了，她冲完澡，换了睡袍，吹了头发，刚好接到林简的电话。

　　往后的几天也如她计划里的一样，认认真真工作，勤勤恳恳做驴，没有太多计划之外的事发生，一切都很充实。
　　只是有一天，路过一栋电梯公寓的时候，小刘突然开口。
　　“林总，”他说，“奚染小姐就住这里，您看现在时间也差不多，您要不要约对方吃个饭什么的…就当联络下感情？”

　　我和她联络什么感情？
　　林快然莫名其妙。
　　“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林快然直接问道。
　　小刘也很茫然：“啊！奚染小姐不是您大力投资关注的对象么！我看您之前挺喜欢她的啊。”

　　噢。
　　林快然反应过来了。
　　联络这方面的感情。

　　林快然揉揉眉心，“没必要，你直接送我回嘉铭。”
　　小刘知道自己逾矩，也不多说了，老老实实发动车子。

　　“您最近有喝酒吗？”小刘问。
　　林快然翻阅文件的手一顿，她顺着文字读下去，没有回应。

　　失眠的症状自那天破戒之后又加重了，明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却像离不开了一样。
　　微醺着才好入睡，第二天都是头痛，好不容易清醒过来，面前又是成堆的工作。
　　也不知道林简是怎么忍受的。

　　真希望谁能炸了公司，这样她就有理由不去处理工作——然后迎来更多的烂摊子。

　　林快然晃动了下酒瓶里的残液，透过玻璃瓶看外面。
　　灯光被玻璃瓶折散着，四处逃离，奔到林快然捕捉不到的角落。

　　明天周六。
　　不要工作。

　　林快然仗着地上铺着厚地毯，撒手让酒瓶自由落体。
　　她看着酒瓶子咕噜咕噜滚出去，突然觉得有无穷的乐趣。
　　“滚远些。”她说，“你去藏起来。”
　　酒瓶当然不会听她说话。

　　林快然见指使不动，气呼呼地踹它一脚。
　　酒瓶终于又滚动起来了。
　　只是这一脚威力有些大，咕噜着，不知道撞到了哪儿去。
　　林快然找了一会儿，找不见，又委屈地要哭。
　　她眼泪聚在眼眶里，半晌也不见落。

　　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半晌，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可以了，清醒了。
　　林简不让她醉酒出门。
　　醒酒了当然就可以。

　　因着这番霸王逻辑，林快然理直气壮地推门而出，她当然没忘记自己的钥匙和鞋，甚至还相当聪明地加了一个外套。
　　毕竟她认为自己没有醉，清醒得很。

　　靠着身体记忆出了公寓，出了小区，顺着大道遛弯，站在红绿灯前，还很有礼貌地告诉身边的小孩子不可以闯红灯。

　　出来嗨的小朋友：“……我是幼稚不是弱智。”
　　林快然一脸正经地直起腰：“我知道，我也不弱智。”

　　林快然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只记得自己从很远的地方来，好像哪儿都没个根。
　　寒风中，她漫无目的地虚晃了两个小时，脚酸得实在不行，索性在附近找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好像这里是什么走失儿童中心，等着人来领回。
　　林快然抬头看面前那栋很高的楼，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今天有谁问她要不要找这里的谁去吃个饭。

　　林快然眨了下眼，摸出手机，给那个谁打了个电话。
　　几十秒后，那个谁接了起来。
　　“啊、”林快然早忘了“吃个饭”这回事，她被冻狠了，说话有气无力，“我迷路了。”

　　那个谁的呼吸声浅到要听不见，林快然努力了很久，也没听见别的声音。
　　她怀疑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只好往上举。
　　“满格呀……”她茫然地拿回来，“那怎么不说话啊……”

　　那个谁仿佛是听出了点问题，终于出了声。
　　“你现在在哪儿？”

　　林快然又开心起来，这附近像个花园，她就坐在长椅上，长椅有些矮，但也不碍着她晃腿。
　　“我不知道！”她说，“我迷路啦！”
　　“……谁迷路了有你这么开心。”
　　林快然很懵，她很开心吗。
　　于是她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我不开心。”
　　“那怎么——”
　　“我是听到你声音了才这样的！”她气鼓鼓地，使劲用脚锤了下地，“我又不是傻瓜！傻瓜才会因为迷路开心呢！”

　　奚染——那个谁，服气了。
　　她叹了口气，拗不过这个强词夺理的家伙，又忍不住担心。

　　“你微信定位发给我，我去接你。”
　　这么想着的奚染，在电梯下到一楼之后，收到了来自林快然的实时定位。
　　她心情复杂地点开，下一刻愣在原地。

　　红蓝色的两个点稍交错地重叠在一起，范围堪堪在一个小区之内。
　　奚染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她又打开了一次，是同样的结果。
　　电话没有挂断，那边的人还在娇滴滴地抱怨“你好了没呀”“我好冷”“脚好酸”。
　　奚染突然觉得这家伙聒噪程度升了一个等级。

　　她无视了那串连珠炮似的抱怨，朝着定位的地点走去。
　　“你怎么还——没——到——啊——”
　　转过一片装饰性的绿植，她看到了长椅上翘着脚，高举着手机的人。
　　那家伙鼓着脸，像玩体感游戏一样东倒西歪着，奚染捂着脸叹了口气，走上去，准备把出门“顺手”拿的厚外套递给她。

　　林快然若有所察地转过头来，愣愣地盯着她。
　　她忽然笑开来，张开双臂，挥舞了一下，仿佛一个魔术家。
　　“锵锵！”她欢呼，“Surprise！”

　　奚染被这个惊喜气到上去就拿外套糊了她的脑壳。
　　林快然从外套里钻出来，她快快乐乐地把衣服穿好，像个小孩子一样美美地欣赏了半天。
　　奚染看见她冻红的鼻尖，眼角的泪痕，上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尖。
　　冻手的凉。

　　“我走了好久哦。”林快然和她抱怨道，“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二：“我走了整整两个小时！”

　　奚染拢住她的手，把那两根手指揉回她的掌心去。
　　“我打车送你回去。”她垂着眼，又重复了一遍，“我打车送你回嘉铭。”
　　林快然抬起眼，浅色的眼瞳第一次有些骇人。
　　奚染一时间竟不知道她醉没醉。
　　老实说，再怎么不省人事，冷风里吹上那么久也该醒了。

　　不像林快然，这会儿还能缠着人撒泼胡闹的，只能说是天赋异禀。
　　“我不要回去。”她看着奚染的眼睛，轻声说，“那里谁也没有，我睡不着，只有喝酒。
　　“我以为喝醉了就能睡着了，像以前一样。
　　“可是我失败了。”

　　她稍稍挣脱开奚染攥住她的那只手，反客为主地用指尖去试探。
　　奚染任由她肆意妄为，林快然穿着她的外套，上半身一大坨，像一颗裹不化的糖球。
　　林快然看着十指相扣的那两只手，奚染的手很自然地伸展开，而她——
　　“好像强抢民女的强盗哦。”
　　她小声吐槽道。

　　奚染指尖颤了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用另外一只没被控制的手拉林快然。
　　俯下身的一瞬间，林快然松开手，在她落了一拍的心跳里，搂着她的脖子，吻在了她的唇上。
　　奚染尝到了一丝微苦的甜，在她的软腻的呼吸里，融合了一丝丝红酒的味道。
　　奚染没能闭上眼，她看见林快然拉开了点距离，浅褐色的眼睛里充盈着水色。
　　她的声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
　　“奚染。”她说，“你亲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