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人间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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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五条悟再怎么迟钝，也回过味来了。
一月末在守谷市，夏油杰和两只特级咒灵之间的战斗闹了如此大的动静，虽然咒力残秽被他大致掩盖过，但是事件的目击者并不少。
当时怜子疑神疑鬼了好一阵子，生怕夏油杰尚存活的证据被总监会拿到，结果好几个月过去，都平安无事。他甚至曾嘲笑怜子像土拨鼠一样过度忧虑的敏感神经。
但是现在看来，敌人只是把对他不利的证据都汇集到一起，就等着攒够了，一举把他打进深渊里。
为此甚至还特地“制造伪证”：充分利用了盘星教的暗面时器会，以及他未曾关注过的五条家地下死角。
更嘲讽的是，总监会，恐怕也有人和那个“脑门儿缝合线”一伙！真是年度最大笑话！
敌人真的算准了每一步。
把夏油杰尚且活着的证据搜集到，自己隐藏在暗中，却能操作总监会强迫他亲手把好友供出去……想到这里，五条悟不由地冷笑一声：你就如此觊觎夏油杰的躯体吗？！
不仅如此，让整个东京命悬一线的投毒事件，引来了政府的官员。即使他今日能勉强保住杰，却会让未来与政府可能的任何合作因此泡汤。
而他辛辛苦苦培养的学生们，也会更加的前途未卜。
真的是好算计！
五条悟摘了眼罩。
冰冷的目光扫过那群墙头草一样的一级术士、总监会里各怀心思的实权者们，以及上座处三位政府派来的代表：有东京市政府的，有厚生劳动省的，还有警方的——但“五条警视”根本认不出那人到底是个什么级别。
四面八方，或怀疑、或审视、或忧虑、或嘲讽、难以置信、幸灾乐祸、隔岸观火……无数种眼光都在看向五条悟。
【现在的我，即使把这些家伙都宰了，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脑中无端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但是不行。
五条悟没有感觉，即使在核爆末世中他都是活得最久的那一个。可是他有战友，有朋友，有师长，有学生……他们可经不起后续到来的报复。
他的目光逡巡片刻，最后放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这就是我迟到的时候，他们用来攻击你的问题吗？”
夜蛾正道沉默着，没有回答他。
出声的依然是富川那张乌鸦嘴。
“五条先生，并非如此。今天凌晨，薨星宫新晋守卫依佐木晴入侵了天元结界的内层，盗走包括两面宿傩手指在内的十余件咒物，至今行踪不明。此人正是夜蛾正道前不久举荐进入薨星宫的，因此我们认为他可能知道此人的下落，或者与之相关的线索。”
“真的吗，正道？”
夜蛾正道沉默不语。
“啊？”这回五条悟是真惊呆了，“正道，你不是看人很准吗？这么快就翻车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说话的是禅院扇。
禅院家的家主揣着双手不发话，这个没多大本事的家伙却跳得最凶。五条悟没来由地想：这样的人，竟然是真希的老爹，也是搞笑。
“照片儿是哪来的？”他问，“哪个辅助监督经手的？谁来告诉我？”
“你不必怀疑照片真伪，这是守谷地区的辅助监督经手核验过的。”家茂康昭笑着说。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早几个月拿出来对付我呢？一张照片，从窗到总监会，竟然走了整整三个月。哈，效率可真感人。”
“五条悟，你好好说话！”
这时候，偏偏五条悟的手机响了。
“抱歉，大家等会儿，我接个电话。”
毫无诚意地说了句道歉，在一阵骂声中，五条悟按下接听键。
“我正在忙哪，等会——”
他没想到，对面竟然不是号码的主人怜子，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有短短一句话。
“悟，看聊天里的视频。”
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可就这寥寥八个字，让五条悟像吸了水的海绵一样膨胀起来。
视频吗？
无视周围人不满的目光，他打开Line的聊天记录。
视频有两个，但都很短，加起来只有二十几秒。
但竟然把他看笑了。
“认真回答问题！你把这里当作什么了？！”
还有人叫得像个背景音。
视频后面还附有一个长长的文本文档。
文本有近万字，普通人看完要好几分钟，但是五条悟用手指不断上拉，屏幕上的文字在几秒内飞速流过。
看着看着，他开始狂笑，笑得丧心病狂。
让人甚至觉得五条悟这家伙失心疯了！
这时候反而没有人敢斥责他了。
谁知道这个人形核弹会不会当场爆炸。
五条悟笑了一会儿，自己就停下了笑声，但脸上仍挂着大大的笑容。
“我啊，刚刚收到一些有意思的信息，想和各位分享一下。”五条悟说，“可是呢，我不知道诸位每个人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在公共聊天室里群发一下，让大家都快乐快乐。希望你们看完，再对照片的真实性作评价。如果有人收不到，也可以找身边人的手机看哟~”
“你在搞什么名堂！”禅院扇还在跳。
但年轻的、常年混迹网络的咒术师们手更快，好奇心更强，已经打开了咒术师交流任务的公共聊天室。
几十秒后，周围的气氛变了。
与刚刚类似，甚至更响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在议事厅里涌动。
而五条悟叉着腰，站在中央，大声说道：“这是去年十月底，警方卧底在盘星教拍到的画面。真实性绝对有保证，因为上座的那位警察厅长官完全可以在内部查阅到这份情报。”
警方的负责人闻言皱皱眉，对身后的下属低声说了两句话。那位下属闻言，匆匆离开。
看到这番景象，五条悟笑容越来越大。
“我想，诸位应该都认识这位变装进入盘星教的人，对吗？虽然穿了不合身的衣服，想遮掩自己的身形，但是还是不小心被拍到了脸呢！这人你应该化成灰都认识吧，家茂家的家主大人？哦，来，还有第三个视频，请大家鉴赏一下。”
第一个视频是远距离对盘星教大楼入口的监控，因为被缩放过，所以有些糊。能看到一个穿着厚厚大衣的男人下了公交，匆忙地走进盘星教，期间还警惕地回了一下头。
第二个视频似乎是隐蔽的摄像头在拍摄，视角不是很好，却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家茂家主的长子，家茂伸一。他在一楼大厅徘徊了十几秒，得到许可后立刻进入了电梯。拍摄者无法跟上去，只能看到电梯直达顶层，也就是教主的居所。
第三个视频与第二个视频是同样拍摄角度，但能清晰地看到双手健全、身着五条袈裟的盘星教主夏油杰，笑眯眯地送家茂伸一到楼下，还挥手道别。
“请问，你的儿子，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盘星教？”五条悟笑嘻嘻地问。
家茂康昭愣了一秒。
“你在说什么！完全是血口喷人！”
“怎么会呢？在场诸位，那么多出身新阴流道场的术士，难道不能评判吗？看那人的身形、走姿、步态，完完全全就是新阴流出身的剑士，而且等级还不算低，至少二级向上。这可是经年累月的训练痕迹，不是找个脸相似的演员就能拍出来的。”
五条悟挤挤眼睛，说道。
“而众所周知，照片是可以作假的，但视频可是不能P的哟。”
咒术师们又不是大正年代穿越过来的，尤其是有些年轻人对新生事物颇有了解。拍证件照后修修图，爱美的女生自拍还要开美颜，对照片可以修改这件事自然有所了解。而即使是老年人，也颇有些人曾见识过胶卷时代，冲印大师的上色、修图等神奇的暗房技巧。
但是只有从事互联网数据安全的少数人才知道，2017年底，与百鬼夜行事件几乎同时，发生了一件大事，而它也将会在未来几年无声无息地渗入到人们的生活中。
那是什么呢？
只是饰演神奇女侠的当红女演员，盖尔·加朵的某个视频被上传到了成人、网站上。可问题是，那视频根本不是她本人拍的。
2014年，一篇关于生成仿真人脸的论文悄然发表，生成的人脸十分虚假。
2015年，这项技术与多层卷积神经网络算法结合起来，大部分人脸不会长出四只眼了。
2016年，通过不同网络代理进行对比的机器学习技术被引入，可以将照片上人的墨镜摘下来，并补全被遮挡的部分。
2017年末，一个网络ID名为“Deepfakes”的用户，将该技术的源代码在全网公开。此时，很多情形下，生成的人脸已真假难辨。而那份女演员的虚假成人视频，也来源于此。
在这一时间段，基于人脸识别的AI换脸技术，别说是偏传统的咒术师了，就连普通网民也对此一无所知。或许只有在“换头拍照”滤镜等事物出现时，才有人会意识到视频也是可以P的。
当然，这也不远了。毕竟，这项技术从诞生至今也不过短短四个年头。
站在风口浪尖中央，五条悟感觉到无比的舒畅。
“那么我就继续问了，在视频发生一个多月后，百鬼夜行事件里，我的学生山田怜子支援京都，为京都的战场制造了巨大的优势。但是当战斗激烈进行时，她却遭到了与家茂伸一同属新阴流的术士，武田朋树的刺杀，差点儿丢了性命。事后武田朋树的大脑被咒力破坏……而且，家茂伸一当时在场，是与山田怜子距离最近的人之一。
那么请问，家茂家主，你是否要对这件事做出解释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人间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