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烛星

15、第七章

　　“敌机！”
　　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声，几架轰炸机大摇大摆地从江防阵地上面掠过，嚣张到白玉堂都能看到飞机翅膀上刷的膏药旗。
　　“小鬼子真是欺人太甚了！”白玉堂真恨不得拿手里的枪把这些耀武扬威的飞机打下来，不过奈何虽然看着近在咫尺，但是阵地上火力最强的炮也没法拿它们怎么样。
　　不过，这些飞机并未投弹，还在向前飞。
　　“看来，今天是要跑到保山去投弹吧。”看着飞机消失的方向，展昭说。
　　“看方向应该是吧，”白玉堂说，“光炸我们，也就是阵地上多几个坑，轰完了回头让人拿土垫垫就平了，过江来就把他们赶回河里做王八，这么没影响力的事情干个两三回也就差不多了，小鬼子们又不是傻瓜。我们在这里打退了多少次小鬼子的偷袭传到上面还要时间，小鬼子的飞机飞过去，恐怕就有人要吓破胆了！”
　　不用防空袭，士兵们也都从洞壕中爬了出来。白玉堂四下视察了一番，没什么大问题，鼓励了几句就准备往回返。他忽然心血来潮，让坐车前一步走，反正不太远，他打算就这么溜达回镇上去。王三勇要跟着，被白玉堂一句“连镇子都能看见这么点儿路我能出什么事”为名也跟车一起先赶了回去。

　　“今天怎么想起来散步了？”走在白玉堂身边，展昭问，“有什么不顺心的么？”作为曾经的同学，多少年的同僚，没人的时候，上下级关系是不存在的。
　　“我们好像很久没这么走走了，”白玉堂踱着步子，“上次是什么时候啦？”
　　“大概，入缅之前吧，那时候天天等出征的消息，在文昌宫周围，我可是没少陪你遛弯。”那个时候的白玉堂求战心切，真是一刻也不肯安静。
　　“那时候是整天没个盼头，闲得慌。”白玉堂解开了领扣活动了一下脖子，现在不必硬端着长官架子，“现在，和那时候也差不多，盼着耗着，就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才开金口。”
　　“就当磨磨你这毛躁性子吧，”展昭说，“小鬼子总有一天会被赶回老家去的，那之后你不可能还和以前一样有点儿什么事就急火火地吧？”
　　“我哪里毛躁了？！”对于展昭的评价，白玉堂绝对不承认不接受。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急了，还说没有？”展昭干脆停下脚步，抱起胳膊细细端详起来，“就像过去兵棋推演的时候我吃了你子的时候——”
　　“那是你们合伙欺负我……”看展昭翻旧账，白玉堂也打算捡捡陈芝麻烂谷子，忽然听到从远处再度传来轰鸣声——日军的轰炸机飞回来了。但是这次和之前有些不同，飞机并没有扬长而去，而是俯冲下来……
　　“危险！”这次白玉堂的反应比较快，一把将展昭拉住滚到路旁的沟里。
　　一枚炸弹在离他俩不远的水田里爆炸，炸断的稻穗和泥水如同下雨一般覆盖了周围。

　　“呸呸！”等飞机飞走，白玉堂起身吐了两口泥水，“狗日的，回来还给爷爷剩几个蛋！没事吧？”他转头问展昭。
　　“我说小白啊，似乎搞颠倒了？”展昭也坐了起来，除了突如其来被扯倒撞得后背有点儿疼并无大碍，“你抢我的饭碗啊！”保护长官这本来是他的份内职务，怎么这会反而成了他被长官保护了？
　　“还能贫说明没问题，起来吧。”白玉堂把他拉起来，“这说明你体能有所下降，回去别忘了跟特务营去出操。”
　　“是，副师座大人。”展昭觉得脸上有泥巴，用手抹了一下脸，随即看白玉堂笑出声来，再看过去他也笑了——两个人一样的花脸。
　　正在这时，他俩看到从镇子方向奔驰过来的吉普车。看到了他们，车子更是加大油门开过来，吱嘎一声在他们面前刹住。
　　“团座，展副官，你们没事吧？！”开车来的是陆仁嘉，他没开车门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冲到白玉堂面前上下打量。
　　“难得见到陆参谋这么紧张，团座大人你的面子可真不小啊！”展昭笑着说，看了看自己和白玉堂一身灰土泥水，“不过这样子，还真是狼狈。”
　　看白玉堂没什么事，陆仁嘉的表情又变回了平时波澜不惊的样子：“展副官这句话说错了，虽然我是独立团的参谋，但是前提是要完成白老先生交待的任务。”
　　“你明说你是个喂不熟的就得了！”白玉堂拉开车门，“回团部！”虽然小鬼子只是顺路下蛋，但是肯定还要有一堆汇报和善后等着他处理。

　　回到指挥部展昭立刻吩咐伙房烧一大锅开水，虽然没伤到哪里，但是一身泥水的团座实在是影响的独立团的门面。
　　向上面汇报完毕，打电话问了一下防线各阵地没有问题，又打发陆仁嘉去军部看看有什么情况，白玉堂才脱了一身泥的军装开始洗漱。
　　“话说既然当初老爷子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把小陆安插过来的，为什么不直接指派他做你的副官？”展昭一边脸盆里对凉水，一边问。结合那小子第一时间能找过来，展昭对于他的能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副官有你了，老头子又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塞过来一个能取代的我自然第一时间给他退回去。”白玉堂撇撇嘴，无奈现在他满头的香皂泡沫没法做出什么昂首挺胸的气势，“就他那点儿心思——喂，好了没有，沫子都要进我眼睛里啦！”
　　“是啊，小陆的战况分析的确写得好啊，”展昭放下水壶，温度差不多了，“知子莫若父，其实你和老爷子还是很心意相通的嘛！”
　　“鬼才和老狐狸心意相通！”白玉堂把脑袋扎到水里冲着头上的泡沫。
　　“不对啊，当初我也是老爷子指派给你的，当时怎么没见你那么强烈反对呢？”展昭从屋里拿出毛巾搭到院子里的椅子上，“照理来说，我们是同学你很多把柄小辫子我都知道，你应该比讨厌小陆还讨厌我才对啊？”
　　“我说展昭，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要不我给你找本百科全书来？”白玉堂抬起头，抹了一把脸看向展昭。
　　“我只是提醒副师座大人，以后你要带的人更多，要学会一视同仁。”
　　“那现在就你和我‘一视同仁’下！”瞧准展昭没注意，白玉堂猛地扑过去，一双湿手专攻展昭的痒处。反正他衣服一会儿还要洗，倒是展昭是刚换好的衬衫裤子。
　　“喂，小白我就这一套干净的啦！”发现了白玉堂的意图，展昭立刻躲开伸过来的魔爪。
　　“你不是说一视同仁吗？”白玉堂使出很久没用的擒拿术围追堵截，“我亲爱的副官你别躲啊，就摸一下嘛！”于是，院子里唯一的两人就开始围着脸盆椅子打起了攻防战——反正派出去的人都没回来，一般官兵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的一团之长，或者说听到里面不对劲的早先绕路了。

　　“等一下！”展昭喊，这么闹下去可不是回事。
　　“怎么样，怕了吧，”把展昭堵到死角的白玉堂心情大好，张着一双满是泡沫的爪子继续往他身上蹭，“怕了就不要找借口，乖乖投降吧，嘿嘿嘿！”
　　“副师座大人，在下属面前，要注意形象啊。”展昭好整以暇地指指白玉堂背后的方向。
　　“咳！”走进来的陆仁嘉咳嗽一声把自己从尴尬中调整过来，“修改过的报告和军部下达的近期简报我放在这里了，团座，展副官，你们继续不必在意我……”说完立刻转身出门，同时听到门口严贤在叫“到底怎么了陆哥干嘛不让我进去”和陆仁嘉的回答“小严你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就此消声。
　　“行了，正事来了。”展昭从椅子背上捞起毛巾丢到白玉堂头上，“快擦干了去看文件吧，我的副师座大人。”

　　随着史迪威继续坚持他的X-Y计划，印度兰伽训练中心正式开训，很多从云南被空运至此的军官在此接受新型武器操作和丛林战斗的训练。1943年春，第一支中国驻印军诞生。
　　另外，日军则因中国战场和太平洋战场的双方失利，已经呈现颓势；同时美国14航空队（民间俗称“飞虎队”）在滇缅战场和东南亚战场的活跃，日军的轰炸机来怒江东岸轰炸的次数逐渐减少。10月，陈诚在楚雄远征军司令部拟定作战计划，预定在美英盟军对缅甸发动攻势的同时，以远征军主力进攻腾冲、龙陵，进出八莫和九谷一线，然后攻击腊戍。
　　转眼已是1944年。
　　这一年，白玉堂的独立团正式扩编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