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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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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商越在默默中又等了五天。
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即使再急,也不在面上显山露水的。但是,到今天,院里参加御前对策的单子是要定下来的,张博士因着他,在王太常面前便矮了半截。
所以,下了学他也没有再找左即,毕竟,偶而的放纵一下自己是必须的,但也只能是偶而。
暮色渐浓的时候,传来一个消息,病了半个多月的刘堪终于出了屋子。
商越隐忍地到了天全黑透,才来到了那座小屋。
小屋柴门紧闭,他只能拢着衣袖坐门前的石阶上静等。
腰带处的一件小物事在暗夜里散着微光,轻轻地把它握在手里,掌心处是一阵温凉。
这是一块白玉雕成的小如意,是宝儿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思绪里因着善笑的宝儿不知不觉竟缓下几分,适才的急躁在温凉的触感中渐次消散。直到,路口转来的脚步声。
刘堪毫不意外看到他的得意弟子,毕竟,放眼这太学院里端的是人才济济,但,功利心都太重,商越,是一个例外,他很欣赏的例外。
头脑灵活,筹算精准,能举一而返三,尤其精通占星,身揣惊世之才却能隐于内,以十五之姿,已是难得。想他刘堪,视功名如浮云,好的也只是一窥天机而已。能在这太学院里找到这样的忘年交,是他的运气。
思及此,刘堪便更是急切地把商越带进了屋子。
一盏油灯点亮,灯下,平铺的,正是商越这阵子心心念念的结果。
刘堪侧过身子,由着商越上前细看,自己,则在一旁看着。
良久,良久。
商越才从图中收回心神,而刘堪彼时已坐到了对面。
“你,都看懂了?”虽是问句,但语气里是肯定的。
商越点了点头,却依旧难掩激动。
“这样的话,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刘堪的眼睛有一丝笑意,自然,他在王太常的屋里也见到了被逼得无奈的张博士,身为同僚,他能理解张博士的惜才之意,但据他所知,小娃娃的心思似乎要比那些人深得多。
“很简单,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沉思了很久,在刘堪有些疑惑的时候,商越缓缓地却又极为肯定地吐出了原意。
天命从来高难问,更何况,大汉朝盛极而衰也是必然,他不想让这一世毁在朝堂倾轧之中。人生只得一世,生来能在商家,他是感激的,更是惜福的。
“这也好,你要走,我怎会留,巴不得在俗世之外,你我师徒好好醉他一场,总好过这汲汲营营,万般不由已的地方。”刘堪开怀一笑,莫说商越,自他窥得天机后,第一个反应便是收拾包袱,离这长安越远越好。
“我本一人,天涯何处不是家?只是你,你要怎么走?”刘堪的思绪一向精准,商稳之身为言官,依着当今的九五至尊的翻云覆雨,那样的人在官场里混得肯定不容易,只是身为御史,也是个不小的官,一朝离了这朝堂,会不会像他们这样痛快决绝?
“走是要走的,但,必是要带了商府的上上下下一齐走了,才叫干净不是?”商越的眉头何尝不是紧锁的,爹爹的左右为难他是懂的,这么些年下来,却总不能抽身而退,为官之人总有一些执迷的。
“明儿我准你的假,回家去吧,和你爹好好谈一谈,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于你们全家都是有利的。想我刘堪一向自负,于占卜之术更是浸淫日久,何况此次究来,有你之功,有罗婆族的天书之助,才有这天机一泄,不走,输的可能性就太大了。”刘堪的声音低沉,映着摇晃的烛火,凭添了几抹风雨欲来的恐怖,而这恐怖,总有一天会降临在这大汉的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