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和解 ...
-
令狐离听她有此一问，自知失言，便老老实实地将当日遭遇交代了出来。
“所以，你是看我变成你在幻境里看到的样子，就觉得是你害了我？”余舒苗微微侧头去看他，正好能瞧见他对着自己的那半边脸。
“嗯。”令狐离的手收紧了几分。
“我被凤砚深弄成重伤，然后你觉得这是你的错？”余舒苗叹了一声，抬手往后绕去，摸了摸他的脸，“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总是把错归咎到自己身上？明明没人责怪你，我反而还要谢谢你能及时赶到救下我呢。”
令狐瑞景与宁淑兰的离世，对令狐离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始终心存芥蒂，就算强迫自己去释怀，却仍不敢放心去喜欢自己最在乎的人。
令狐离嗫嚅道：“你真的不怪我？”
“是啊，你又没做错什么。”余舒苗拿他没办法。
郎君又是因为过于担心她才闹别扭的，她还能怎么办？
哄呗。
“而且，我想爹娘他们也不会怪你的。”余舒苗想了想又道，“他们若是看到你总为那些过往这样消沉，大概是不会开心的吧。哪有当爹娘的会不爱自己孩子的？”
说到孩子，她忽地一怔。
然后那件被她在识海中刻意遗忘的事，再度浮现出来。
她和令狐离的孩子，那个还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的灵胎，没有了。
霎时间，难过、遗憾、内疚，种种情绪一拥而上，让她觉得心口酸痛无比，忍不住哭起来。
余舒苗向来不喜欢哭，她觉得哭是懦弱的表现。
她不喜欢向别人示弱。
之前被凤砚深用蚀魂钉折磨，又被他取走灵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也只是在令狐离面前啜泣了一会儿。
可是眼下她却控制不住，一旦为这事哭出来，便哭得很是放肆。
令狐离见余舒苗突然之间哭得悲恸，竟似被这种情绪给感染了，不禁悲从中来，除了一遍遍地和她说着“对不起”道歉，竟也真的落下两行热泪。
结果，刚才还在争吵的两人，眨眼间就变成了靠在一起抱头痛哭的诡异画面。
到底还是令狐离率先冷静下来，转过余舒苗的身子，还是那样温柔地为她拭泪：“你是来点醒我的，怎么反倒自己哭起来了？”
余舒苗好久没这么痛哭过了，一时半会儿居然停不下来，抽抽噎噎地道：“笨狐狸。”
令狐离只觉她哭成这样，鼻尖红红的，有些可爱，从善如流地应声道：“嗯，我笨。”
余舒苗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也带着泪痕，有些滑稽，不免破涕而笑：“蠢狐狸。”
令狐离也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挺蠢的。
余舒苗自己随手抹了下脸，却看到一缕黑烟自他后背冒出，没再有什么动作，像是逃离般地消散地无影无踪。
“煞气？”她奇怪道，“你体内怎么还残留着煞气？”
也难怪他又变得那么消极了，原来与煞气在影响他的心绪是有点关系的。
令狐离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自行检查了一遍，没有其他半点残留在体内的煞气了。
难怪他险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原来是没处理干净这些被吸收入体内的煞气，大概是因为担忧余舒苗当时的情况，而大意遗漏了一些。
“你不用瞒着我，我也已经想到了。”余舒苗瘪了瘪嘴，“我已经没有纯阴之血了，对不对？”
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能敏锐地感知到煞气了，不然也不会发现不了令狐离体内还有煞气。
那张布满奇怪纹路的石床恐怕就是转化血液用的。
听凤砚深说，灵胎是她的完美替代品，所以她这纯阴之体的体质，大概是已经全转移至灵胎上去了。
那灵胎还继承了她和阑夜融合后的魂魄血脉，又随之被带离她的身体。
所以现在的她对凤砚深来说，应该是没有用了。
余舒苗其实是松了口气，但又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个连形体容貌都还没有生成的孩子。
“你刚才是在为那个失去的孩子伤心？”令狐离看她神色戚戚，心里也有些不安。
余舒苗点点头：“嗯，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那是我们与那孩子的缘分未到。”令狐离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摸摸她的头，“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所以，你先把幻境给解除了。”余舒苗感动地看着他，又莫名折回了这个话题。
“先等等。”令狐离没她那么着急要出去，“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解除妖化的吗？”
“怎么解除的？”余舒苗对这事还是挺好奇的，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令狐离就将他能用本源狐火吞噬净化煞气的事与她说了，又道：“为了吸收煞气，那块炎玉被我给摔碎了，倒是可惜。不过，以后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受煞气影响而妖化了，就是不知对满月时的妖化有没有用。”
余舒苗听他说着，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她不再是纯阴之体，也就没办法在令狐离妖化的时候帮到他。
她对令狐离来说，也是没有作用的了。
“那你……”余舒苗不知该如何开口，“还需要我么？”
虽然余舒苗一直很自信，也知道令狐离是心悦她的，但她从来没问过为什么。
她是在害怕。
刚嫁给令狐离时，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不想问。后来属意于他，她又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不敢问。
令狐离当初娶她，就是为了她的纯阴之血。
她又时常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有她在，令狐离就不用担心妖化。
这其实就是余舒苗想留在他身边，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可如今……
“你怎么这样问？”令狐离诧异地反问她。
“就是……”余舒苗支吾道，“我现在没有纯阴之血了，对你应该没有用了吧？”
原来，一直心藏不安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什么有没有用，需不需要的，你我是夫妻，还提这种话做什么？”令狐离挑眉看她，话锋一转，“再说，不是还有那个你我都喜欢的方式能解除妖化吗？”
“但那事……不是我也可以吧。”余舒苗低头喃喃自语。
令狐离看她垂着头，神情低落，便伸手捧住了她的脸，正色道：“我只需要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酥酥麻麻的，让余舒苗瞬间红了脸。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永远是那个唯一能拯救我的人。”令狐离低低地笑起来，目光灼灼，“我永远都需要你。”
身心都需要她，只有她才行。
可恶，这狐狸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余舒苗脸红红地望入他的眼睛，然后嘴角微微一翘，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真好，她与他都需要彼此。
从此遵从本心，不再纠结，不再逃避。
让两人彻底得到感情的宣泄与满足的一吻结束，余舒苗呼吸微乱地说道：“那现在我们可以出幻境了吧？”
她居然还在执着于这件事。
而令狐离舔了舔唇，依旧摇头：“不行。”
余舒苗的拳头硬了，气结道：“你不会是打算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去对付凤砚深吧？那不行，你发过誓的，绝不会丢下我的。”
“虽然我是有这么想过。”令狐离的心情很好，慢悠悠地说着，眼见她柳眉一竖，赶紧说出了后半句话，“但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让你离开。”
余舒苗嗔道：“那你卖什么关子，是不是讨打？”
“娘子要是想在床头打我，也不是不行。”令狐离说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歪话，见她举起了拳头，忙伸手握住，“说正事吧。其实我是想，幻境相对于真实世界来说，时日是停滞的。人是以元神，或者说精神体的状态，存在于识海幻境中，不老不死，除非是精神受创，真身也不会受伤。那为何不利用来修炼呢？”
余舒苗听他所言，沉思片刻后茅塞顿开，喜道：“对啊！魂魄这一层次的修炼，原就是以这种方式来提升境界的，我怎么给忘了？”
余舒苗以前不大通修炼之法，和阑夜融魂后，受到她对术法理解的影响，便以魔族的修炼方式，也就是锻体为主，却忽略了魂魄元神亦需修炼，才可内外兼备。
她无法自如施放消耗法力巨大的术法，多半就是因为偏科了。
“还有乾坤鼎，也跟着我进入这幻境了。”令狐离显然对此有所考量，“我想，我需要和它再磨合下。我见凤砚深对乾坤鼎有些忌惮，若能得其器灵倾力相助，胜算更大。”
之前乾坤鼎不过是误打误撞进了他体内，归一剑灵与其他神器器灵联手将它暂时封锁住了，是以令狐离实际上仍不能随心所欲地去控制命令乾坤鼎。
因此，眼下便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大好时机。
余舒苗听他说过，现下就有点可惜没能把归一剑灵给一起带来，也不知他被凤砚深给怎么样了。
不过，若令狐离能解决乾坤鼎的问题，不仅能联手应对凤砚深，对他的修为也定然大有增益，不失为一举两得之事。
当时仅融了一些乾坤鼎的灵力，就让他的修为跃升数阶。这要是乾坤鼎能与他配合，再多融一些，岂不是就能摆脱半妖之身所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了？
余舒苗想得挺美，高兴地笑道：“就按你说的办，不愧是狐狸，真聪明。”
刚才是谁说他既笨又蠢来着？
令狐离苦笑道：“这修炼起来，也难说要用去多少时日才能成，你莫要觉得枯燥乏味，擅自做出什么事来。可惜来得仓促，又是临时起意，不然还能准备些丹药加以辅助。”
余舒苗想起她与阑夜一起所做的融魂丹，这些能用以锻炼魂魄的丹药，在以精神为基础构筑出来的幻境中确实有用，而且切切实实地能影响到仍留在真实世界中的真身。
只不过这些出现在幻境中的东西，只能是从一开始就被他们带入幻境的，或是在构造之初就存在的，如今已不能再凭空创造出来了。
“如果是那种作用的丹药，我正好都带着。”余舒苗边说边将手伸到他面前。
令狐离在很久之前送她的那枚指环就一直被她戴在左手。
虽然后来没再找他往里面补充过防身用的狐火术，但被她用来储存别的东西了，搞得那只原本透明的指环变得斑驳起来，倒是还算好看。
“就是你之前送给我哥哥，又被我给抢回来的那些丹药。”余舒苗现在才觉得有那么点对不起自己亲哥，“要是不够的话，我还在仙魔战场那里取了点仙骨魔髓什么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默念咒文，从指环里稀里哗啦地倒出一堆东西来。
还挺能藏的……
令狐离一听她甚至弄来了仙骨魔髓这类举世罕见之物，哭笑不得地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这已经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和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