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不守妇道的 ...
-
火气喷涌上头,年善喜两手掐腰,面对殊央,火力全开:“俺说呢,咋出去半天脸像被猫挠了似的!俺是真没猜错呐,果真是出去找野男人去了!你找就找吧,去哪找不好,非得去俺闺女门口找,俺看你这心真是黑透了啊!”
这件事,殊央能辩吗?不能。
为啥不能?
因为她总不能照实说,她是为了屏蔽自己气息,故意钻进人家棺材,才不经意引出后面的狗血事吧?
她若如此说了,那人家指定得追问,为何要屏蔽气息。
她能说是为了躲避追踪吗?
倘若又如实说了,人家继续追问,躲避的是谁的追踪,那她又该如何作答?
无法作答。
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最好。
于是,她就那么静默任凭年善喜高声叫骂,也不管那叫骂声已引得院子里站满了来瞧热闹的破厄村村民。
外间里,年端林脸色极度难看。
他竟没想到,这个六郎媳妇是个不守妇道的,若如此,这分家……
耳听着年善喜越骂越难听,本听从殊央之前提醒,不打算掺和的年富冲自己的妻子丢了个眼色过去。
刘氏虽接收成功,但并未马上向前。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像年善喜这等泼妇是顶顶不讲道理的,就像昨日不就是只是帮着拉了个架么,她就同年月儿跟着钱氏吃了挂落,挨了好几下子打。
今儿这情形比昨儿更不同,一旦为弟媳强出头,不但大概率会再度挨揍,还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名声。
毕竟,年金钏今日来家指认的可是弟媳与人通奸的罪名,而且,所说的证据,如今就明晃晃挂在弟媳脸上呢。
这个浑水可着实不好趟啊……
可不好趟,也不能坐视不理。
即便弟媳脸上挂着证据,以她同弟媳这几年的相处,可以肯定,弟媳根本不可能做出那等事……
刘氏是个聪明的,眼瞅着年善喜那副母狮子不可侵犯的模样,她将脑筋一转,把目光落向一言不发坐在炕上的年袁氏身上,“太,这件事关乎她三婶儿的声誉,只听一面之词可不合适,要不,也听听她三婶儿……”
“啥叫一面之词?”刘氏一句话,倒没引得年善喜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却是惹怒了年金钏,“包括俺在内,几千双眼珠子都瞧着她从人家棺材里爬出来的,这还叫啥一面之词?大嫂,俺知道你们妯娌关系好,但你也得分个什么事情吧,好歹也是个官家小姐出身,咋就没个是非曲直呢!”
刘氏就知道自己这番出头落不得好下场,一时间羞愤的真恨不得撞死算了。
“她大姑,你说这话俺咋就不信呢。”关键时刻,还得是钱氏呐,抱臂立于门框旁,她冷笑连连,“照你那么说,几千人同时在场,那王记棺材铺的铺面得大到占了整整一条街吧。”
年金钏清楚的很,她娘家这一个嫂子两个弟妹,就属这个钱氏最难缠。
刘氏别看是官家小姐,又识文断字的,但恰恰是官家小姐的出身框住了她,即便在这乡下待了这么些年,她也舍不下脸面,做出等同乡村野妇的举止,以及说出等同乡村野妇的言语来。
至于范氏,娘家是开镖局的,自幼在家学了身武艺不差,又加之性子豪爽堪比男儿,初来年家那几年着实让年家鬼不敢招惹,可惜这些年生病把身子都掏空了,如今虽见好了,也就只是个摆着看的纸老虎罢了。
而钱氏就不同了。
钱氏比不上刘氏的识文断字,也比不上范氏的一把子武艺,可钱氏她是隔壁三丰里村土生土长的胎里鬼啊。
从小耳濡目染,就村妇那些个手段,她门儿清不说,还能轻而易举见招拆招。
与她过招,即便输不了,也占不到分毫便宜。
即便心里如此想,年金钏面上也不会露了怯,她拿眼斜楞着钱氏,也回以等同的冷笑不说,还夹杂了奚落蔑视之意,“五郎家的,俺知道你见天在家围着灶台转,没啥大见识,所以你能说出这话,俺一点也不怪你。可咱村里,常去城里的乡亲多了去了,但凡你去问问,昨个是个啥日子,就知道俺这话半点水分不掺了。”
这样赤裸裸的瞧不起态度换做谁都该恼了,可瞧瞧人家钱氏,非但不恼,还就势将丰腴的身子往门框上一倚,一副老娘今儿个就扎根在这里跟你死磕到底的模样。
钱氏在摆好架势后,总觉还缺些什么,觉得自己要是能在手里抓着点瓜子,边聊边嗑会更舒坦些。
所以,她仍旧是一副悠然姿态,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她大姑啊,俺知道,你是个有大见识的。可有大见识不代表就长脑子啊,就你们城里,也有那满街溜达的傻子吧,那傻子倒是见天长大见识了,可是没脑子又有啥用?”
果然,年金钏率先恼了。
这种对阵,谁先恼就代表谁先乱了方寸,落了下风。
“年钱氏,你……!”
“她三婶儿那身子骨啥样你能不清楚?前天还连地都下不了呢,你说她能大老远跑哒你们城里去勾搭爷们儿,你问问谁能信啊。”
“她以前身子骨是不好,可如今她不就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是,就算现在她好些了,也能出门溜达溜达了。可她为啥非得大老远跑去你们城里,还非得去勾搭你家铺子对面的棺材铺老板让你难堪呢?咋?难不成,要卖玹儿那件事儿是你在当中牵的线还是咋地,不然,她三婶儿能跟你有啥深仇大恨,要这么跟你过不去?”
年金钏赫然变色,手指钱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连钱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顺嘴瞎说的一句话,能戳到对方要害。
殊央旁观年金钏脸色中夹杂着的惊恐,以及就连旁边的年善喜都为之闪烁了眼神,心下明白了些什么……
眼瞅着年袁氏要在这当口上张口,殊央向前一步,抢占先机,“既是如此,这日子更没法再过下去了,继续分家吧。”
“啥?你还敢提分家?”不知就里的年金钏意外非常,也忘记自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朝着殊央发出质问。
年善喜也要下意识破口大骂,年袁氏抬抬手阻住了她。
年袁氏倒真有大家主母的做派,自始至终于炕上稳坐如钟不说,就连张了口,也语气平和的很,“你既真活泛了心思,便无法再安心在我年家安生过日子了。如此,强扭的瓜不甜,我年家也留不得你了。”
这两句话半个脏字不带,却做实了殊央不守妇道的罪名。
殊央居然为之不辩,“那就继续分东西吧。”
“啥?都这样了,你还想要俺家东西?”年善喜就差伸手把殊央撕个稀八碎了。
先前有年盈的事在前头干系着,年家一窝子鬼还都心有忌惮,不敢出头。
如今年金钏的出现,让势头一下子逆转了,年家大房头立即纷纷蹦跶了出来。
“六郎家的,自古寡妇再嫁,可没有分婆家家产的先例啊。”头一个跳出来表态的是年大郎。
年大郎是年善义的长子,年家的长房长孙,他说这话可是相当有分量的。
“其实俺大哥这话说的不够准确,就她这样,都算不上是寡妇再嫁了,她这可是未嫁前就做出了有辱俺们年家门楣的事,七出之内,休了完事儿。”年二郎别看平日里闷哧闷哧话不多,关键时刻可是心狠口狠的很。
好家伙,孤是能分到金山还是银山呐,就一句话,就像捅了马蜂窝般。
殊央再度长见识了。
一时间,大房头的男鬼女鬼都像是得了号召,沸反盈天,叫嚷着年袁氏赶紧做主休了殊央。
年端林几个在外听着默默互递了个眼色。
这休妻可就同分家是两码子事了……
他们有些坐不住了。
年袁氏抬眼瞅了瞅殊央。
时至今日,她才觉刚认识这个年轻媳妇儿。
都闹腾到这等田地了,竟还能淡定如斯。
又可以说是,不要脸如斯……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年袁氏身边响起,“姐,休了她可以,可她的孩子得留下。”
殊央为之侧目,她也不急着发表意见,且看这畜生口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眼见众鬼都瞧向自己,袁锁嘿嘿一笑,愈发显的猥琐至极,“俺早就提过的,你们都知道的,俺膝下无子无女,想将她房中的景儿过继过来。”
素来过继都是过继男娃,还有过继女娃的?
殊央嘴角含笑。
“至于、至于玦儿跟玹儿嘛……毕竟是阿桂的孙儿,怎能被这□□带去外姓人家呢。”
这理由完满不?殊央都深感完满。
可以她的智慧,能看不穿这个畜生的真实心思?
不过是惦记着那四百两银子罢了。
所以,如此说来,她如今的下场只有一个,莫说是分家产了,孩子都不能带走一个,真真正正的净身出户。
年富与年贵两兄弟都急了,眼瞅着弟妹分毫不为自己分辨,这罪名若真坐实了,他俩也无可奈何。
一再思量后,年富道:“休妻这事儿太大了,太,俺看俺还是去把俺爹叫回来再……”
年善喜就听不得玉珠一支的儿子张口,当即就驳斥道:“你叫他回来做啥?这个家轮不到他做主!”
年富心头火起,但也得强压着,“俺爹是不当家不做主,可弟妹毕竟是玦儿和玹儿的亲娘,俺爹身为做公爹的,必须得在场。”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就是将姑丈他叫回来,又有何用?何苦耽误他上工。”这话,是年三郎说的。
如此,大房头年善义膝下的三个儿子,就都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