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线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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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冒了出来，黑夜的宁静被撕开，仿佛有很多东西忽然出现。城中的百姓都陷入睡梦中无人察觉，在屋里的四个人却很清醒的等着这场无妄之灾。
封左与陆迟二人站在窗边看着，这是卲禅的心魔幻境无法改变，他们若是插手只会让幻境里的一切来得更猛烈。
让深陷幻境中的人自我清醒无疑是残忍的，被心魔所惑之人亦是排斥外来的一切。他们能够做的也不过在清醒之时将人护住。
在幻境中封左并未动神识，只是听着隔壁屋里细碎的声音响起，随之便是关门声，带着决绝的想去寻一线生机。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封左便看到两人出现在长街上，被黑暗笼罩的长街生出了无数从幽冥中逃出的鬼物，幽幽的目光就盯着二人，老僧从容的带着小徒弟往东门方向走，只装作没看到那些恶意的目光。
老僧苍老带着暖意的手拍了拍小徒弟的手背：“别怕，他们暂时不会动我们。”
老僧早就知道近些时候幽冥地府有鬼物带着闹事，趁着今夜七月十五阴气重逃了一部分出来。乔棠城乃是连接幽冥大门最近的城池，亦是压着幽冥出口。
人族、妖族乱世中，乔棠城夹在其中似一叶孤舟。
卲禅眸色微沉，没点头也没说话，只是动了动手指紧紧跟在师傅身旁。
随着天边微亮，两人站在东大门，远远的瞧见一群妖族浩浩荡荡的朝着乔棠城而来，妖气冲天！想要过此处，乔棠城只能是无妄之灾。
卲禅感受背后似有如无的目光，再看着眼前那一支妖族大军，忍不住抓紧师傅的手，脸上难掩紧张：“师傅！！”
“别怕，会等到人来的。”
“师傅，妖族太多了！城中还有那些不善的厉鬼我们敌不过的。”他们两人站在这里就像蚍蜉撼树死路一条，卲禅清楚的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想要救下整座城的百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老僧脸上依旧带着慈善的笑容，卲禅看着他，眼眶泛了红：“师傅我们走吧！我们真的敌不过的，拦不住！”
老僧将他往那城外轻轻一推，说：“那你去找人，师傅在这里等着你。”
卲禅被推的愣了一下，抿着唇站在几步远。以他的聪明自然知道师傅想要他离开，此地方圆百里不过就他们那庙，根本无人能够帮忙，镇妖司太远来不及，他握了握拳重新走回老僧旁边：“我不走。”
“你......哎！”
两人说话不过片刻时间，妖族便抵达城门口，瞧着这两个孤零零的人类守着城，颇为好奇的停了下来，卲禅绷着脸瞪了回去。
与此同时，天色逐渐亮了，城中的百姓陆陆续续起来了继续一天的劳作。
便是天色大亮，出了门的他们只觉得周身都是凉飕飕的，背后窜起冷汗，忍不住朝着四周看了看，未见异常嘴里还嘟囔着今天的古怪。
封左带着陆迟站在那城池之上，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厉鬼，他眯了眯眼，这些从幽冥逃脱而出的鬼物浑身鬼气浓郁不惧阳光。他们贪婪的目光盯着这一个个的人，眼里嗜血的红光划过，舔了舔唇在面前的人经过时张大嘴朝着肩膀啃了一口，却只是虚无的穿过，被啃的那人揉着肩往小摊上走去，脸色古怪。
这些厉鬼吃人食魂更像是沾了魔气。
就在此时，整片城池大震。“轰”的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过，有百姓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对着长街上的众人就吼：“快跑！快跑！！”
“快走！有妖族侵城，很多妖怪！”
“快快快快......”
这话一落，几条长街瞬间陷入恐慌，整座城都被恐惧笼罩，百姓们推推嚷嚷的想要回家收拾东西。有人拎着东西，抱上孩子便抓紧朝着城门口奔去。
整座城池中转瞬陷入恐慌，人族本就是几个族群中最为弱势，普通百姓遇异族总难免慌张。
人群一混乱还没反应过来的厉鬼被来往的人撞过穿过，一时间连厉鬼亦是被逼得现了原型，城中又是一片混乱。
鬼物：“......”
天如灌了墨，穿梭其中的紫电将其点缀成了一副水墨画，沉沉的压在所有人心头，风雨欲来。
老僧与卲禅两人能够守得一个城门却守不住其他城门，仅有城中少数的除妖师守在了另一个城门。
封左眸光扫过，手指一动借用这幻境的一丝力量化作一道符咒将最后一道城门封住。却也引起了城中倏地卷起一股狂风朝着二人而来，陆迟抬手化作爪子那么一戳便破了这股强横的力量。
他微微睁大眼的看着封左，封左瞥了他一眼道：“无事。”
城中百鬼现身，城外妖族逼近，此刻的乔棠城进退无路，城中的百姓分散往其他几个城门而去，见了这城门的打斗痕迹生生止住脚步。
老僧僧袍上也染了红，慈善的眉目阻着妖族的侵犯亦是带着冷厉。
“徒儿，护着他们！”
卲禅皱着眉往身后一看，现身的厉鬼朝着停住脚的人族猛扑了过去，引起一阵刺耳的尖叫。情急之下卲禅脚下一跺，将挂在脖子上的佛珠扔起化作一个临时大阵将几人护着，任由裹着浓重鬼气的鬼物狂拍透明的屏障亦撼动不得。
卲禅轻轻松了口气，往前跨了一步忽然瞪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厉鬼吃不得人对着他狂扑了过来，他心下有一阵慌了起来，双手急抓，抓起一截枯枝用作法器与厉鬼打了起来。
年少的卲禅与后来判若两人，手脚灵活，身形一动便穿梭其中，以灵力灌于枯枝使其化作一时的法器为自己所用。厉鬼看着自己的食物没了也不甘示弱，对妖族厌恶敌不过对眼前这个人族修行者的气愤，张大嘴的对着他就要下口。
一时不察险些让其将手掰断，卲禅抬脚将其踹了出去。
一道细微贪婪的声音响起：“这魂体好香。”
卲禅脸色一变，下手更狠，直接将面前的鬼物打了个魂飞。
妖族太多，厉鬼阻着妖族不让其分一杯羹的同时，也不放过啃食人族。
其他几道城门陆陆续续的被破，整座城池被浓重的血腥气覆盖，部分的人族甚至于连魂魄都残破不堪。
幽冥动荡，鬼差抓鬼终是晚了一步。
整座城池如同炼狱。
老僧已经快撑不住，卲禅对厉鬼苦苦阻拦，那些百姓满身绝望，远处妖族与鬼物的逼近使得卲禅神色决然下了一个决心，看着师傅快撑不住的身影，他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收回那串佛珠。
忽然间唯一的保护没了，仅剩的百姓们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苍白的脸染着血煞的少年，想张口却还是憋住了，那只是一个少年！
老僧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抵抗着妖族进攻的同时感觉到了卲禅的动作，忽然出现在他身旁，枯瘦的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行。”
“师傅！”
“放心，师傅定让你安然离开。”老僧将佛珠挂回他的脖子上，卲禅愣了一下。
左右不过一瞬间，天空忽然打了雷，卲禅下意识抬头望了一下，耳畔听到了师傅的声音，很轻：“徒儿，千万记得守住本心，不可迷失，记得师傅说过的话。”
“师傅......”
老僧以自己全部修为替他们撕出一线生机，那一道出口任妖物鬼物皆靠近不得。他用着最后的虚影像以前一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慈爱的看着他，有无奈也有不舍。带着腥味的风一吹，那一道虚影不见了就那样消失在他眼前。
卲禅睁大双眼，望着那一处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喃喃叫了一声：“师傅？”
虚空中再没传来一声回应，他似乎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他的师傅没了。
望着眼前的这一线生机，唯一能够出去的通道，仅剩的那些百姓顾不得其他，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
卲禅望着那些慌乱的背影，握紧手，脸上笼着一层阴郁，眼眶泛着红，双眸充斥着血丝跟在后面走了出去，生生将喉咙间涌上来的腥味咽了回去。
妖族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被鬼物绊住脚的的同时不忘破了这出口，不紧不慢的追着这些人，看着他们那慌张的身影兴趣盎然，就那样跟了一天。直到入了夜，体力的极度流失，卲禅与这群幸存者再次被逼到了那片松树林之外。
妖族的恶趣味，就那么一点点的逼近，看着他们逐渐崩溃的模样。
此处距离乔棠城不远。
卲禅站在众人前面，脸色阴沉却早已冷静了下来，再次将那一串佛珠拿了下来，往上一扔化作巨大法阵将他们护在其中，自己则是孤身面对眼前的妖族。
卲禅不要命的往妖族冲去，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想要拉着眼前这些妖族陪葬！
妖族太多了，拦住他只用一部分，大妖将他当做玩物戏弄，其他妖物则是用那一身强横的妖力破除那串佛珠之下的法阵！
邵禅杀红了眼，沾了满手的妖血，妖族的强横让他险些扛不住跪了下去。
乔棠城一事发生的太突然，便是求救也来不及，卲禅红着眼，紧紧捏着手，指尖刺破掌心给自己带来清醒。忽然听身后爆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不住的往后退。
卲禅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露出尖利的爪子，他错愕的抬手往头上一摸，摸到了两个角。他往前走一步，那些百姓就往后退一步。
即便是强行抑制住恐惧，放在的那些下意识反应也早就暴露出来，甚至于有人眼中满是鄙夷厌恶的神色，就连妖族也满是厌恶的看着他。
卲禅此刻方才想，自己从小戴大的佛珠已经用来护着他们了，临危之际他的半妖之身藏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