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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栗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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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我蔡元培的学生!”
蔡元培忍不可忍便在通话中怒骂了小两,粗口直接贯通着怒火奔涌而下。
他的小胡子都险些触电般颤抖了起来,平常一贯心平气和的老先生这时便忍不住了脾气。
通话结束,几人就捎上未到且特意邀请的陈仲甫赶去了京师警察厅。
而此时监狱压守着的四人……
邓中夏火急火燎地想着如何安慰下身边几只崽的情绪,尤其是柳眉这小姑娘,哭了可不好办。
邓中夏从见到柳眉来北京几天还不算十分熟悉,一直潦草地给柳眉剥上一层“金尊不得染指的大小姐”般的名头,深觉这个女孩子或许不太坚强。
他纠结地注意在柳眉身上。
然后完全是他多虑了。
“世炎同志,你看,这玩偶辫子都炸起来了。”
赵世炎本也悬着颗心,意外发现柳眉笑颜如花,甚至要比不进监狱都开心,都精神。
俩大男人松了口气。
这自然是不熟悉的人会这样认为,像陈延年,他盯着柳眉看了会儿便不再说话。
他确信,现在这个女孩子能够坚强。
也如他所料,柳眉哪里会闹,有陈延年在的世界里,她真的很乐乎。
柳眉窥探着监狱残窗外渗进地小许阳光,摆手便玩弄起手上的玩偶辫子。那玩偶仿佛就像是个缩小版的柳眉,装扮依然贴身。
突的,目光一热。
柳眉抬眸,二人四目对望。
陈延年率先移开。
他捡眸打量小许西装剃下的衰灰,一气呵成便把身上的外装溜开,整好放在了草滩子里。
少年这时候一身装扮的娇艳还未卸,黑发被特意箍起露出鹅黄的大背头,那双眼与往常在这里便不同些了,像沾了小酒,浊且灼。
健壮的身板不经意在衬衫的勒痕条中明显出了点点调情的味道。
监狱内湿度与光温一同下降,自然的气息被波折的曲折离散,仿若匿着什么怪意。
柳眉怔了小晌后,突的一打响指。
仨大男人一齐愣神,往她这张“小胡子脸”看去。
柳眉那两只小胡子质量倒真实货,经历这么一场大风波都还在她的嘴唇上一跳一跳的。她说话时更加搞笑了,那点胡子歪了些,她说起话就像个糟老头:
“你们玩过‘斗鸡’吗?”
这玩意她也是突发奇想,除了小时候跟司见礼小玩过几局。
她那女汉子,绝对杠杠的!
因为司见礼那时候比她足足矮了一个头……
蔡元培先生他们从北大纵过京师警察厅,又牢骚了一顿有的没的的话,心中不自觉暗骂:
抓了我的学生咋的还要我们开讨求啊?
老先生性子缓而近人,有一下没一下的应着。仲甫先生可就不一样了怕是,儿子被抓,自己又莫名其妙被点名“请”过来,一乱胡通,实属糟糕。
“也不知道上头说要善待那四个毛头小子是何用意?不成身份特殊么。”
“管那么多干什么,几个毛都没长齐全的孩子能有什么特殊不特殊的。”
“……照办就是。”
两个歪瓜裂枣的警察一副邪样子地解开狱链,兜头就是一句:“站起来!”
惭愧惭愧,几个“毛没长齐全”的崽子由于参与“斗鸡”一游戏太过兴奋,那两个警察的话足足被忽视了几十秒才照办起来。
赵世炎邓中夏快速整理起情绪与愈发狂的笑意,端正的站在一旁,而柳眉揣起娃娃,乖乖地耷拉在两人旁边。
警察敛敛眼眸,发觉不对劲:
“你给我站起来!”
陈延年倒立的身躯挺脱健壮,只是在配上这一妥衣着来看,便不那么衬景了。
“我不站着呢吗?”
“……你那叫站吗?!”
柳眉连着其二人“噗”的一下笑出气来。
陈延年挑挑眉头,窜起身头极为轻松地便直正身子来,由于姿势原因,脸被倒流的血液充的通红通红的,却存留着本质的糙黄色。像个野乡中不羁的牵羊少年。
俩警察有一搭无一搭说着话:“这是在监狱!别搞出什么花样来,好好等人来接,出什么乱子可不留你们情面的啊!”
陈延年大喊:“是!”
“别给我耍什么出格的玩意儿!”
陈延年再喊:“明白!”
“做好你们应该的东西别等人来救了就给收拾饿了!”
这次不等陈延年喊,柳眉插话学着陈延年一样:“清楚了!”
可效果大相庭径,陈延年分明一腔热血正气,柳眉学他的样子却是只有一腔使劲力气呛出来的奶音。
“……”
请问这是狼堆里载出了个大白兔出来了吗?
“……咳……因为接到上级通知,可以对你们有特殊的待遇,你们急需什么……我可以给你们拿。”
“要几本书,最好是带英文版有简略翻译的”
“要四块肥皂”
“要四块毛巾”
“要换洗衣服”
“要多一点的洗面粉……”
“………………”
警察心中怒骂:“这几个猕猴桃他妈是美国总统失散的孙子么?屁事这么多!”
“要不要我给你们切几盘肉,你们喝二两?”
邓中夏忍俊不禁也要举手,大声真诚地发言:“报告警官!也……也不是不可以!”
“我抽你!”
另一边经过几番周折后总算是落着了地方,急急忙忙赶去狱牢。
那个地方周围灯火失散,只有一点点欲将凋谢的火魂。地方阴湿,温度低而不见日光,折射的,除了风,且就是自由了。
四只“小猕猴桃”可算是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围拢一圈借着一丢丢外头的光看书。
柳眉牵着布偶趴在草堆上看阅,陈延年和邓中夏赵世炎三人,则是中规中矩地扒拉起双眼认真细读。
她仍然同往常那样,喜欢做一会儿事,偷看他一下。
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她一直追着,仰着,崇拜着,爱慕着。
希望经年之久后这一部分的青春只属于你。
柳眉怀里揣着的那只娃娃本是没有的,在被抓场面暴动时刻摔在地上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准备摘取假发玩弄玩弄的时候,陈延年突然凑到她身旁,两指缠绕着一只瘦小又被“折磨”过得小娃娃,递给她时眼眸间突入温光。
……这一大事迹,不给司见礼和林清逸寄信说明柳眉都对不起这一番周折!
被蔡元培先生手握手领出监狱的时候,才察觉已经是一个大大的正午日头了,从绿叶的罅隙撩开亲吻齁咸的地席,与那以天为被意用大为相近。
也不是受了咋的虐待,就是觉得出了牢狱这种地方,心神与躯体总是会有难免的疲倦。
赵世炎邓中夏回红楼图书馆去了,柳眉顺便也去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啥的便也一起跟了去。
写了一堆糊里糊涂的东西后,柳眉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愣是给司见礼和林清逸一起再写了一份信过去。
一定是到北京来最变化也最具成长意义的记录!值得拥有!
做完一切大事后,买糖次于重位!必须重视!
只是不知道今个儿为什么卖梨膏糖的铺子挤满了人群,柳眉愣是使劲憋气也挤不进去,一个大头脑袋险些将发丝炸毛。
果不其然,等人群散去后,梨膏糖没了。
只剩了一串串零散的梨膏渣子。
“……”
这怎么整啊?
……
一旁小油铺子的板栗饼味道循循引诱……
“……”
柳眉好像又想到怎么骗陈延年陈乔年吃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