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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剑中古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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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从一把剑开始的。”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一柄绝世宝剑,欧冶子的巨阙剑。”
巨阙我知道,这个典故释老在我小时就和我讲过。好像是与干将、莫邪还有一个什么并称四大剑来着?
“巨阙是欧冶子为越王允常所铸的五把名剑之一。剑脊高耸,寒气袭人,光亮如镜,坚韧锋利,斩铁如泥。而它,如果无意外的话,现在应该还是在国家博物馆中和欧冶子其它的四柄剑并列而放。”
“无意外?”我皱了下眉,说得像它已经不在博物馆里似的。
释老轻轻颔首:“是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七十年前,在给馆内文物重新整理登记的时候,在巨阙剑中空的剑柄中发现了半篇泛黄的札记,断代是明末清初时期的文物。”他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上书‘予生不逢时,天灾连年民不聊生妻离子散,一身技艺无从施展。迫于生计,掘墓取物,愧对先人。而立之年,偶寻得一风水宝地,冬热夏冷,故疑其下有墓。予探多日,觅得入口。其内机关埋伏之精妙前所未闻,险不得入。观其内室,厚石为椁,白木为棺,壁悬双剑,弃玉如石。棺顶燃一长明灯,灯下置长匣。开之,得传,略其平生之事,感慨万千。一代英雄落此境地,况予乎?视壁上双剑……’这半篇,便到此。”
他说得十分流利,甚至是在背那一半札记时,也没有丝毫停顿,一定是反复读过上百次。
“那另外半篇呢?在另一把剑里吗?”
释老点头,道:“这半篇札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我也是其中之一。一代英雄,墓内又机关繁杂,墓葬甚多,何况用巨阙陪葬,指不定是什么帝王将相。于是,人们开始对博物馆内的名剑进行排查,却一无所获。直到一个月后,才在台北博物馆找到了另一把。不过相较之巨阙,这一把明显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其名——画影。”说完,还怕我不知道似的而在桌上比划了一下。
画影……不过这剑名比巨阙诗意多了。
“《名剑记》曰,颛顼高阳氏有画影剑、腾空剑。若四方有兵,此剑飞赴,指其方则克,未用时在匣中,常如龙虎啸吟。”他又念出了一段典故,“而后我们中考会(中国考古协会)特地组织小队赶赴台北。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华美的剑,通体雪白毫无瑕疵,如同一名贵公子。我们立刻展开了那半篇,上面写着:‘既得见,自冥冥之中有天定。不忍其蒙尘地下,遂取。复拣三四玉石字画,沿路反。阵势惊变,箭弩如蝗,伤重而出,恍觉看破机缘,以玉易金辗转商路,人称万三。香奉双剑,未绝一日。流光蹉跎,恐大限将至,故书此记藏于剑内。望数代之后,得见天日。”
听完之后,我不由得呆愣:“万三?!你是说,那个盗墓人,就是沈万三?”
释老愣了一下,便大笑出声:“岳群,沈万三是明初之人,怎么会写下明末的东西呢?”
我一听,也顿觉自己愚笨。
释老解释说:“明代对巨富有一个定义,一万户中最富的三户就被称为巨富,所以巨富别称万三。沈万三也只是人们的代称,他原名沈秀。”
“原来是这样。”我挠挠后脑勺。
“不过这篇札记中对于墓地的地点描述太过含糊,只有冬热夏冷这一异常现象可以作为标识。举国上下这样的地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过了近半年,我们才找到了它。”
“咻——砰!”外面烟火升空,映了色彩斑斓的影子在我们脸上。
“它就在辽宁的东部山区,应该是叫……桓仁县和宽甸县吧!那一带有一条长约15公里的地温异常带。因为离首都较近,我们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那里,但却一无所获。直到半年后再去那里探查,才找到了地下四公里附近转瞬即逝的金属反应。说实在话,那一带的确很奇特,明明夏日炎炎,石缝中吹出的寒风温度竟低达零下1~2℃,而岩缝里的温度就更低了,差不多有零下15℃,到了滴水成冰的境地。”
“于是我们迅速成立专家组,开始挖掘这座墓。”他提到这墓时的神情就像在诉说他深爱的情人,“想到札记中描写墓中机关很多,甚至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我们就来了兴趣。不说冲着这些机关,就是为了那盏长明灯,我们也要下去!于是我们准备了最精良的仪器,甚至还带了一个防暴机器人。那阵势,和去参战没多大区别。为了防止古墓内的文物因为接触到外界空气而腐烂,我们甚至穿着特质的防护服下去,而防护服内置的氧气瓶就可以供我们在地下呆上三天了。那时我们真的信心满满,毕竟人距离我们实在是太遥远了,就算是清朝也已经过了一千多年(清代,公元1636-1912),科技的发达让我们甚至认为……可以无敌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揉揉眉心:“但是我们下去的时候,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苦笑着,“不过百来米的墓道,竟铺满了森森白骨,粗粗看上去,少说也有两百。”
“是殉葬?”我脱口而出——这样大规模的殉葬,看来墓主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不。”释老的脸色严肃非常,“那些尸骨,无一例外,都是盗墓者的。”
我听见我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身上的防护服使古代的刀剑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不过我们还是启用了金属探测器想尽量不触发机关以保护墓的完整,却发现,这里存在一种特殊的磁力,普通仪器都受到了制约,不能使用或是出现了偏差。这让我们很是诧异,因为这种现象在外界都没有出现,只是在进入了墓道后才出现。虽然我们毫无惊险地通过了墓道,不过也惊叹于机关的精妙,无孔不入的攻击竟然在这么多年后,并且在经过了这么多次盗墓后依旧有效,古人的智慧实在是无法想象。通过墓道后,就是墓门了。墓门左侧有一个类似油灯的凸出的东西,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仗着科技护身的我们,天不怕地不怕地点着了它。”
“那火光非常微弱,根本照不到多少地方。正当我们要向前走的时候,突然,连珠般的爆响由近至远一一响去,一簇簇火苗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墓照了个透亮,气势之恢弘,声势之浩大,皆让我们目瞪口呆。”
“以目前的规模来看,这墓室不会太大,居然安置了只有在传说中才出现过的万年连珠灯!手笔之大,前所未闻!”
“万年连珠灯?秦始皇墓内的那种?!”我也张大了嘴。
万年连珠灯当然不可能真的燃上万年,但一灯燃而万灯燃且燃烧了几天就会自动熄灭的技术不得不让人赞叹这是人类史上的奇迹。六十七年前,秦始皇陵的挖掘就是由释老带队,轰动全球。世界几大奇迹又一次做了调整。其中这万年连珠灯的燃料,现在都没有研究出来,只被证实是某种生物油。可是……这个墓早了秦始皇陵三年被发现,怎么……从没有听说过呢?
“是的,就是那种,不过规模并没有秦始皇陵里面的万年连珠灯大。”释老非常急促地喝了几口茶,“虽然有就地研究的冲动,但我们对墓主身份的好奇已经让我们有了万分急切的心情。于是我们在仪器显示里面没有什么金属反应的时候,就立刻往里面去。”
他深吸一口气,合上眼。
“那是场噩梦。”
我小声问道:“是仪器出错了?”
他面色凝重地摇头,说:“我是第一个走进去的,才刚进去就感觉不对了。你明明一直在走,却如同原地踏步。走了四五步,我猛然回头——”
“队员们全部不见。那个墓门,那个铺满尸骸的墓道全部不见了。只有一模一样的通道,完全看不到尽头。”
“我大叫了几句,没有人回应。那时我有些惊慌,突然一阵风声袭来,我反射性躲开,然后取出激光刀进行反击。我看不见攻击我的是什么东西,但它的确存在着。我和它对峙了很久,直到通讯器里面传来了队长欧阳钧的声音。”
“‘所有人,不管如何,全部停下!这是命令!’”
“无论如何,命令第一,所以我停了下来,可是没想到攻击的我的东西也停了下来。一瞬间我明白了——和我对打的,一直是我的队友!”
没错,除非对上激光刀的同样也是激光刀,否则早成了一团废品。
释老说了下去:“欧阳钧将所有人的名字点了一遍,只有陈德没有应声。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他刚才杀了队友陈德。”他叹息一声,“就是因为这次考古,欧阳钧回去之后就立刻自首……本来,以他的才华和胆识,打开秦始皇陵的,一定是他,而不是我。”
“我们不能看到彼此,不过用通讯器交流不成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怎么从这个古怪的地方走出去。”
我再也忍不住:“释爷爷,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迷阵吗?”
释老看了我很久,终是点了头。
阵法中的迷阵……中国失传了多少年的东西,相传可以呼风唤雨移花接木无所不能!多少年来人们向往,人们惋惜的东西……直到六十多年前,江苏常州由国家出资建设了一个园林,不过三十公顷的地方,竟让游人慕名从世界各地赶来,而且百游不厌!因为从不同的门进去,不同的时间进去,就算是同一时间同一门进去的同一条路你以不同的方式走,景色都完全不同!这个百秀园何止百变!我只去了三次,可这三次都让我意犹未尽,恨不得日日呆在里面!
中国失传已久的迷阵,自此终于重现,并扬名海内外!
中国为此专门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现场小小地演示了一下——不过几块石头堆摆而成的小阵,竟让一只老鼠无论如何都蹿不出去!所有人都为之动容!而其它的部分,具体细节,如何摆阵,自然都无可奉告了。
不过幸亏所谓的□□早就已经没有人记得,中国是世界上最发达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早已毋庸置疑,否则这次的演示还不知道又有多少国家要说这说那。在经历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后,虽然中美俄都没有使用核武器,但是人类社会倒退了七十年,世界百分之三十的人口死亡,资源在战争中几乎殆尽。因此,人们意识到了战争的丑陋和平的可贵,使得现在的地球处于人类发展史上一个相对而言最和平的时期。所以,中国现在不可能将迷阵运用在战争中,而且这种如此古老的东西,在现代战争中能否发挥强大作用还有待商榷。
当然,这种微妙的和平,没有人知道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
而这七十年前的盗墓,没过几年便公布寻回的国宝阵法之最的迷阵……
不可能没有联系!
我的背后冒出了冷汗——如果这都是真的,那次考古没有走露任何风声,释老又只能在临终前说出,这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国家机密!守得死死的国家机密!
我到底在接触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