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酒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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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唯一一次宿醉是18岁。
十年过去她滴酒未沾，不止因为身体无法顺利分解酒精，家父有严令在外不准喝酒。
出了灿星大门，胃里头翻江倒海，白璃停在原地浑身发抖，脸色失血般惨白，喉咙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扶我..去那边。”白璃指向灯光照不到的暗处。
白易远要疯了，白璃真的喝下了89度的苦艾。
平时白家兄弟们喜欢喝点小酒助兴，有次做游戏，惩罚是输了的人要喝一口苦艾酒，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喝下后弯腰干呕，骂骂咧咧喊着快拿水来。
不同其他洋酒，苦艾酒苦，辣，难喝还呛人。
魔鬼一样的绿色液体顺着唇舌一路烧去心肺，过程之漫长，完全是折磨人。
少年看姐姐面色如常仰头喝下，她喝的很慢，脸上没有表现出痛苦，对面梁琦忍不住坐直，露出震惊的表情，倒是余音宛这位始作俑者，笑容漫不经心，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喝完一半，白璃停下来，眉头有细微的变化，梁琦连连点头认可道：“好！不愧是白家人！”
剩下那半杯少年想抢过来一口气喝下，快点了结此事，余音宛快他一步从白璃手边顺走酒杯，指尖捏着杯子晃了晃，嫣然一笑：“白小姐花容月貌，让我忍不住想要陪你喝完这杯酒。”
.....
“姐..”白易远红了眼眶，心疼蹲在路边吐得肝肠寸断的女人。
就算吐酒，她还是吐得很安静。
瘦弱的背一起一伏，晚上吃的那点粥早就吐净，她狼狈极了。
两次喝酒因为同一个人，白璃嘲笑自己10年过去没有长进。
吐完白易远扶她去车上休息，一上车老六立马启动车辆，心里没底着急的说，“白姐，咱去医院看看吧？”吐成那样，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白璃胸口剧烈起伏，咬紧牙忍下身体不适，还不能走。
她赌余音宛12点后会出来。
梁琦放过了他们，余音宛替她喝完剩下半杯，打了个招呼去后台，梁琦留下一句你们走吧，紧跟上余音宛，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消费，也免单了。
“易远，找人去查梁琦。”白璃浑身哆嗦不停，吹过风后她大脑混沌，快速陷入醉酒状态，头晕头疼还恶心，种种不适加在一起试图撕裂她。
.....
12点40分，滂沱大雨。
白璃睡着了，睡梦中拧着眉，十分痛苦。
白易远一直帮她盯着门口，就算没规矩，他势必要向余音宛讨个说法，为什么要刁难白璃？
他年少，想法简单，参不透大人们的想法，但很多事白璃身不由己，余音宛难道不懂吗？
四年不见装作陌生人，放弃身份，为了梁琦甘心取悦客人，那个高高在上的余家大小姐绝不是白易远见到的这幅模样。
“易远..”老六压低声音叫他。
“易远！！”又是一声，白易远心头烦躁，“说！”
“大小姐出来了。”
还是一个人，雨势太大白易远看到隐约人影，他憋了一肚子火吩咐老六：“车锁打开，我去把大小姐带过来。”
老六应声，白易远刚准备打开门，沙哑的女声苏醒过来，“别去，开车跟上她，看看她要去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自从见到余音宛，白璃又开始做梦了。
梦境内容相似，几个片段零零散散凑到一起。
并不是一场美梦，所以听到大小姐三个字，她从梦中惊醒。
余音宛察觉自己身后跟着一辆车，她和白璃喝了同一杯绿魔，烈酒烧的浑身燥热，血管滚烫。
走在大雨中，余音宛默念白璃名字，台上看到她的一刹那，大脑脱机，几乎忘记倒背如流的歌词。
白璃看她的视线和旁人不同，带着太多疑问还有隐忍，余音宛放弃弹吉他，选择打架子鼓暂时麻痹自己，无视白璃的存在。
四年来她辗转多地，雨市是她待过最久最安全的地方，这儿治安不好，外地人不会主动过来，方便她躲避余白两家的寻找。
平静还是被打破了，毫无征兆。
女人停下了，黑色商务车紧跟着停车。
一车一人，余音宛忍无可忍，转过身对着车头冷笑：“白璃，有意思吗？”
见面又如何？她不会回分城，谁来都没用。
就算打断腿绑回去，她会再次逃出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商务车隔音好，司机老六听清余音宛说了什么，他硬着头皮复述一遍，“白姐，大小姐问你有意思吗？”白璃板着脸，“都下车！”黑色商务车从内向外打开门，一群男人们包围余音宛，纷纷打开伞给她挡住头顶大雨。
白易远扶着白璃慢慢下车，暴雨中，二人站在不同伞下。
“大小姐！”男人们高喊，纷纷低下头。
余音宛脸上浓妆全花了，她嘴角维持冷笑，打心眼里厌弃那声称呼。
冷风扑在白璃身上，衬衣跟着大风晃动，她太单薄，像暴雨摧残下的枝叶，摇摇欲坠。
二人差不多高，余音宛紧盯着她，下一秒白璃单膝跪在地上，弯下挺直的背，胳膊搭在膝盖前，嗓音沙哑低下头：“大小姐。”白易远撑着伞跟着姐姐跪下，同样叫了声大小姐。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例外。
风夹杂着雨打湿白璃肩膀，膝盖泡在雨水里，骨头叫嚣着喊疼。
很痛苦吧？余音宛嗤笑。
绿魔后劲十足，刚刚她看清白璃脸色极差，嘴唇失去原有的血色。
就算这样，她跪在地上的姿势没有晃动。
“白璃，生气吗？”余音宛扒开给她打伞的男人们，径直走到白璃身前，低声笑她。
“不生气。”白璃答。
“屈辱吗？”余音宛又问，眼里讥讽不减。
“不屈辱。”
话音刚落，余音宛语气拔高，“我屈辱！余家器重你，栽培你！就是为了让你对陌生女人低眉顺眼吗！？方念妍的要求你不会拒绝吗？外头这帮兄弟吃素的吗！一个个坐在车上欣赏下雨天吗！”
余音宛抛出一连串质问，她是生气的。
她气白璃没打听清楚，就敢带着白易远来灿星和梁琦见面。
梁琦喜怒无常变化多端，作为商人经营着灿星，不缺钱缺乐子。
况且那人没有原则可言，心情好怎样都行。
上个月有位客人惹事，就因为道歉态度恶劣，愣是被梁琦敲掉两颗门牙逼他咽下去，雨市夜场相互勾结，梁琦人脉分布在各处，一个电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万一真动手，白家姐弟区区两个人占尽下风。
白易远干着急，他想说什么，但他知道不可以。
余音宛骂自己贱，原来白璃带了一车人过来，已经做好谈不拢撕破脸的打算。
既然有底气，余音宛还操什么心？让她喝什么酒？那瓶绿魔掺过水，只有余音宛知道，她陪她喝下，搞得自己浑身难受，趴在马桶干呕半天。
今晚坐在白璃对面的人是梁琦情人方念妍，而不是余音宛，白璃有资本无视她提出的要求。
现在倒好，梁琦看热闹看的很开心，心里实则不屑，区区白家白璃不过如此。
男人们头更低了。
白璃心头狂喜，看来余音宛没有彻底抛弃余家大小姐的身份。
她浑身疲乏奇迹般舒缓许多，不卑不亢，始终低着头：“你不是别人。”
下达命令的人是余音宛，管她现在叫什么，若是梁琦，她不会给面子。
余音宛怔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头生出一股无力感。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余音宛回过头去，神色淡然，头顶乌压压的黑伞第一时间跟上。
“都别跟着我！”她不耐烦，对男人们下达命令。
为什么会难受？是因为酒精吧？余音宛自问自答。
女人走远了，白易远急忙拉起白璃，姐姐指尖比雨水还凉，白璃站在原地，声音轻如羽毛：“你们上车，给我把伞。”包括白易远在内，男人们服从命令回到车上。
27年来她受够命运弄人。
三劫...三劫，白璃眼神疏离。
又见余音宛，三劫躲不过一定会来，白璃想尽可能记住余音宛的样子。
商务车再次启动保持龟速，白璃执着伞快速跟上余音宛的脚步，伞下她们角色有变化的错觉，白璃白，余音宛黑。
“白璃，你听不懂我说话？”余音宛歪头看她，白家人基因优势，五官又挺又高，眉眼间距宽，标准丹凤眼，眼尾能看到双眼皮浅浅的折痕。
皮囊不过是一张皮，远比不上她身上的气场。
不属于世人一般，清清冷冷，冷冷清清。
明明有血有肉，非要将自己包装成机器人，程序里只有执行命令四个大字，多么可悲。
白璃执伞的手骨节用力，大伞完全盖住二人。
好在余音宛走路不块，白璃没有感到费劲，两个人同行胳膊难免碰到一起，她听见余音宛嘴角发出不耐烦的啧声。
“他们没跟来，我也没行礼仪，方小姐请允许我陪你一起醒酒。”白璃倒是在余音宛身份之间转化自如。
余音宛正准备说些难听的话嘲讽她，可她瞧见白璃薄唇扬起的弧度。
她们走在树下，头顶树叶被大风刮的沙沙作响。
雨点砸在雨伞上，啪塔啪塔响声很大。
那辆商务车跟在后面开着大灯照亮潮湿阴暗的小路，白璃背着光身姿挺直，长长的乌丝搭在肩膀上，她声音温顺，和缓有礼貌，一席白衣柔弱，让人不忍拒绝。
四年，白璃健健康康站在自己眼前，余音宛没有想象中开心，她要感谢这场大雨帮她保持清醒。
抛弃身份姓名，习惯一个人反复淋雨，她是灿星驻唱方念妍，梁琦有名无实的情人，不会再做余家大小姐余音宛。
余音宛推开她的伞，“不允许，请你离开。”
酒精可以分解，动摇才是慢/性/*毒/*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酒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