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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铺 ...

  •   杭州的街头热闹得很,街头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中夹杂着时而开过的汽车轰鸣声,一片繁华的景象。
      可惜这次秦深与郑言没有那么多心思享受这美好景色。他们的客栈就在当铺附近,而这一天当铺却迟迟没有开业。

      秦深觉得奇怪,便找了昨晚酒馆的店小二来询问。
      “当铺原本是每日都开,但从两个月前开始,开业时间便没了规律。”
      秦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过店小二后郑言说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不如等明日再看。”

      到了第二日,当铺依旧没开,郑言担心道:“连着三天没开......不会是当铺老板卷钱走人了吧?那我的瓷器怎么办?”
      秦深也觉得奇怪:“缺钱缺成这样?”
      郑言想了想,越来越急:“不行,不行。这瓷器必须追回来。深深,你再陪我等两天,说不定等等就开了。”

      秦深刚想答应,突然想起病房里的洛影。
      约定的是两三天就回来,如果陪郑言等的话怕是不知道得要几天了。
      秦深想要拒绝郑言,可他转念一想,洛影那边的想法他不了解,洛影的身份他也不清楚。

      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太多,他怎能放心地一直待在他身边?
      况且郑言这件事或许与商会有关,秦深不能放过这样一次机会。
      “也好,我们再看看,不过两天后我必须得回去,上海商会还有点事要处理。”
      “好吧,那我跟你一起。”
      秦深点了点头,结完账后朝门外走去。

      秦深走后,在上海的洛影整日在病房内无所事事。顾辞营也一直没回来,洛影只能独自待在病房内。
      洛影摸了摸病床的床头柜,拉开了柜子的抽屉。
      抽屉里有一把匕首,匕首暗绿色的柄上雕刻着金色的牡丹。
      洛影拿起匕首,放在手心端详。

      那是自己一直随身佩戴的匕首,是自己十岁生日时顾辞营赠予的生日礼物。
      如今已经十一年过去,匕首已有些黯然失色。
      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笑了起来。
      这笑似是喜悦,又似是自嘲。

      那时他还天真的以为,顾辞营便是他晦暗过往中的光,是他陷落谷底时唯一伸向他的手。
      可现在他明白了,顾辞营不是。
      顾辞营是他坠向黑暗最大的推手,把他推向争斗,推向贪念,推向罪恶。
      洛影的心突然有些痛。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这世道安逸简单,他和顾辞营的心里都没有那么多的杂念,两个人可以无所顾忌地相处。
      可当下他们要面对的都太多,而这些在顾辞营出生时便决定了,在洛影被顾辞营捡回来时便已成为必然。

      洛影看向了窗外的玉兰。
      玉兰开得茂盛,树又离洛影的病房极近,最近的枝桠已伸入了病房,为苍白的病房带来了第一丝春意。
      洛影摘下一朵捧在手里。小护士走进来送饭,正看见这一幕,赞叹了句真美。
      洛影扬手将玉兰插在了她的鬓间。小护士低着头,红了脸。
      洛影见这景象美好,心情好转了一些,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相较于同一时间其他人的处境,洛影实在是安逸。
      在杭州的秦深与郑言仍紧盯着当铺老板的动向。
      终于,一日清晨,早起前往查看当铺的郑言激动地发现当铺开了。他飞速赶回将秦深叫出客栈。
      “深深!深深!当铺开了!”
      “开了?”秦深看着着急跑进来的郑言,立即起身往屋外走,“去看看。”

      两人走进当铺,老板一看到郑言进来,张口欲言,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尴尬地低头踱步。
      “钱带来了,东西给我们吧。”
      闻言,老板倏地抬起了头。
      接过钱后,他核对了一下数目,却发现与先前约定不同。

      “不是说好的两倍价钱吗?怎么少了一半?”
      “谁说......”郑言刚想反驳,却被秦深按了回去。
      秦深向前迈了一步,对当铺老板说道:“四年前我与他一同来当了这套瓷器,此前我们都验证过是真品,你也未曾有过异议,为何突然反悔?”
      “我......我此前是没有发现!前些日子他来向我赎回,我才发现这竟是赝品!这么多年了,我讨取些利息不是很正常的事?”

      听到这话,郑言又气的激动了:“正常?你见过谁家利息直接翻一倍的?这才四年,过了八年你还得要我三倍不成?”
      “你!分明就是你们先失约,付点赔偿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有胆量你找对面那家验古董的我验验,看看它是真是假!”

      语毕,郑言便要往外走,当铺老板一看他真要去验,便急了起来:“别别别,二位先生我错了,你要赎回稍微加点利息就好了,我也不和你们追究了。”
      听了这话,郑言又不乐意了:“你还要利息?至于这么缺钱吗?”
      郑言说出这话是心直口快,却戳到了老板的痛处,老板竟拿起他那宽大的袖子抹起了泪来。

      秦深本就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一见此时可以从老板口中套出点什么,他就立刻转变语气,询问老板:“老板可是有什么难处?”
      老板看秦深不再追究,便将自己的苦楚娓娓道来,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郑言听后也为之抱不平: “这未免欺人太甚!”
      “是啊。可惜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天天关心这些事。若不是被逼得太紧,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来要你们这些顾客的钱啊!”
      秦深在一旁听了,只是微微点头,把钱给了当铺老板,又宽慰了他几句,便带着郑言离开了。

      走出当铺,秦深对郑言分析道:“看来我们之前分析的没错。只是他口中要债的这个王鉴,还需调查。”
      了解事实情况后,郑言也变得严肃了些:“的确,事情还是得从这个人下手。这样吧,我们分工一下,去打探打探他的身份背景。”
      两人商量之后,分别进了不同的店铺打探情况。

      一个时辰后两人再次汇合,发现此人竟非杭州当地人,而是由上海来的。
      “真奇怪,一个上海的为什么要来杭州讨债?”
      “我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背后牵扯的人恐怕会更多。既然是上海的人,我们还是先回上海,再找人详细地查一下。”
      郑言点点头,同意与秦深一同先回上海。

      回到上海,秦深便直接回了秦家大宅。
      和父亲交代一番后,他又熬夜将这几天等待他处理的事处理完毕,才安心歇下。

      秦深没有晚起的习惯,而郑言是能睡多晚则睡多晚,没有必要事情时早上压根见不到郑言的影子。
      于是这一天早上,秦深终于摆脱了郑言的啰嗦,待时间差不多时便走向了医院。

      走到医院时,秦深才发现今日竟忘了买花。
      而就在他准备折回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秦深回头,便发现正在医院散步的洛影。

      洛影朝他笑了笑,又招了招手,秦深便回以微笑,走了过去。
      “说好两三天,怎么这一去这么久?”
      “这次事情有些繁琐,误了时间,抱歉。”
      洛影始终保持着笑容:“跟我有什么好抱歉的?”
      见秦深没有反应,洛影便又接了一句:“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呢......”

      这句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但秦深还是听见了。
      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想法,贴近洛影,在他耳边道:“若是我真有什么危险,这次你还会来救我吗?”
      如此近的距离,洛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脸上恢复了微笑:“这种事既然有了一次,先生怎么知道我不会再救一次?”
      秦深看着洛影,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可惜洛影的眼里尽是一片赤诚。他未能得偿所愿,便只是转过身,对洛影说:“走吧,我陪你走走。”
      洛影没有言语,只是低头浅笑,跟上了秦深的步伐。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洛影病房所在楼旁的玉兰树前,秦深抬头看着一朵朵盛开的玉兰,对洛影说道:“玉兰开的真好。”
      洛影点点头,只见秦深在树下站立片刻,忽而蹲下身,拾起草丛间一片被风吹落的玉兰花瓣,又起身仔细地在众多花朵中寻找着什么。

      秦深端详许久都无所行动,不知不觉间洛影已站立在他身侧,轻轻从他手中拈起花瓣,又轻轻贴在了一个花苞外侧。
      “花开的是好,可惜总会凋零的一天,”洛影转头看向秦深,笑里有些苦涩,“不是每朵花都能遇到秦先生这样懂得赏识珍惜的善人的,更别论花瓣了。“

      秦深看着洛影。这一刻,他的眼里只倒映着满树的花,衬得他眼神澄澈干净,配上他满眼的怜惜,又夹杂了几分天真。
      秦深忽然觉得洛影这个人很复杂,他的心里似乎藏着许多事情。
      而秦深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却又想了解洛影一些事的动机。
      无论是扮作女装,还是救他,抑或是他口中的“故人”。

      “那你呢?”
      “什么?”洛影似乎对秦深的问题很不解。
      “你遇到赏识珍惜你的人了吗?”
      洛影呆滞了片刻,没想到秦深会这么问。
      思考片刻后,他还是笑着摇摇头。

      秦深注视着洛影。
      两人四目相对,洛影却头一次不觉尴尬,最终还是秦深先移开了目光。
      “明天我有事,来不了了。”
      “刚回上海,又要出去了么?”
      “还在上海,只是有事。”

      见秦深不愿多透露,洛影也不再询问,只是添上一句“若是日后有需要帮忙,还可以来找我。”
      秦深只点点头,又陪着洛影在楼下走了走,将洛影送回病房便离开了。

      第二日早晨,秦深敲开郑家大门。开门的是郑言母亲。
      “深深这么早就来啦?找言言吗?言言还没起,我去给你叫他。”
      秦深点点头,随后便听到方才还和声细语的郑言母亲在屋内咆哮:“人家秦深都收拾好来咱家了,你怎么还没起来!好意思吗你!“

      秦深听着,无奈地摇摇头,一边可怜着郑言还没醒便又被母亲拉着说教,一边又暗骂这郑言改不掉赖床的毛病。
      一阵捣腾之后,郑言才睡眼惺忪地来到了秦深的面前。

      “秦哥哥,秦祖宗,这么早又来干嘛呢?“
      “这个点你也该起了。别拿这怨念的眼神看着我,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犯懒的毛病?“
      “爱睡觉有什么错?人之常情好吧,你天天这么早起才叫不通人性!”
      秦深无语,便直接谈起了正事:“说回上海找人调查的人,查到什么了吗?”

      好在郑言虽然看似吊儿郎当,但正事永远不会忘,该正经的时候适时收手,等正经完了再吊儿郎当。
      郑言回上海后时间虽短,但已经将该办的事尽数办完。
      为此,他熬得比秦深睡得还晚,此刻正顶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秦深详谈。

      “总之就是这样,那王鉴也是商会的人,名声不响,也没听说过有什么附属。”
      “奇怪……怎么会没有……”
      “线索到这就中断了,我也觉得很奇怪。要么就是他真的太缺钱,乱要债,不过这也得家底深厚,不然谁搭理你?”
      秦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有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
      “对。第二种可能就是他背后的人手段太高明,做事做得太全套,真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给人摸着。或者说,是他留下的踪迹不在我们能摸到的范围内。”

      “我觉得是后者。”
      “我也觉得是。”
      低头思索了良久,秦深也没摸出点头绪来,便道:“看来这事一时半会是搞不明白了。如今瓷器也拿回来了,先这样吧。留意着点,最近商会事多,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说着说着,秦深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抬头问道:“你爹生辰快到了,今年来的人多吗?”
      “不多。进来商会这些事搞得我爹一个头两个大,还摆酒席呢。请上自家人搓一顿得了。”
      “行,那我备点礼,你提前知会我一声。”

      于是,各自带着重重心事的人各自回到了家里,各自愁着不同的事。
      在各自的思绪外,一场场阴谋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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