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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chapter57 若不可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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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是个自信的女人,美丽无双、聪明灵动。
徐子夏的汇报显示目前的“红杏事件”有惊无险,金子脸上的僵硬一瞬松弛了许多。倦态在丈夫上班后,如脱缰的野马恣意奔行,她点了根烟,吸地从容不迫,右手将一支针管明目张胆地扎入了手臂。
惬意抚平了眉头,脸庞漾起了微笑。是的,那个叫做顾颦薇的女人无足轻重,她颠覆不了她的生活。
在昔日地狱般的岁月里,林sun守在她残破的身躯旁,做着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大爱无声,她相信她和林sun爱的很深,是太平洋最深的那抹蓝色,是乞力马扎罗山上终年不化的白雪。
林sun对她而言几近完美,却不是神,有寂寞、有失落,也会犯错,而眼前的这个错误她也有份。
一个家庭需要孩子,男人与女人不可能永远在花季谈情说爱,婚姻连接了两个人的世界,可不够,血液得流到一块儿去,爱不仅是看着彼此苍老,还要看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她的自私让一个平淡乏味的女人轻易地走入他们的婚姻,她为此深深懊悔着。
在这个早晨,她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裙子,画上了很讲究的妆容,自信如昨。
只是这种自信没有持续很久,侦探公司送来了初步的调查,上面显示着顾颦薇和林簌郴曾有一段旧情。
以金子对丈夫的了解,林sun在感情上从不“速食”,他若是喜欢便会倾力以赴。
来送第一批资料的男人惊艳地看着他的雇主,漂亮的女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他很职业地从旁说明,而眼前女人吃惊的表情他见过了太多,还好她没有痛哭流涕,歇斯底里。
“那女人没有结婚,有一个5岁多的孩子,您还需要做进一步调查吗?”男人问。
“他们分手的时间和这孩子的岁数对不上,我想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还有……”金子沉吟,似被什么扼住了咽喉,她浑身发冷。
“拍……拍张那孩子的照片!”她深吸了口气补充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照片很快送了来,那个平凡的女人生不出这样漂亮的孩子,找出林家上上下下的照片一一比对,越看越像,又不住地否认,她的眼睛看到最后已不能给与她任何答案。
心神不宁之下,金子奔去了那个孩子的幼儿园。在寒风中站到旧日的伤腿隐隐作痛,那些父母脸上的幸福刺痛了她的眼睛。
还未拿出照片,她已轻易地从一群走出的孩子中搜索到了目标,林簌郴式的笑容跳跃在那张夺目的脸孔之上,而他的小手一左一右牵着两人,那是疼爱她的公婆。
这一刻,她方知道自己做了一道多么愚蠢的证明题,身边的人原来均已知道,除了自己。
也突然明白了丈夫为何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打消了要孩子的念头。林sun的确不需要了,中国式的家庭里,男孩儿的诞生总被寄予厚望,那是香火传承,具有深刻地意义,深刻到可以撇开夫妻间绵长的情义。
她厌恶这种沉重再次降临在了她的生命里,远去异国想逃开这些僵冷无理的规则,不要背负沉重、不要被迫接受,不要像她母亲一样忍气吞声。
林sun,你该懂得的,当年你放了我离开,成为了我灵魂的镜子,可如今你却将我打回了原形,金子在心底痛楚地呐喊。
这个打击所带来的后果比那次车祸更为惨烈,心中那座最无暇的乞力马扎罗雪山瞬间崩塌了。
回家的路上,一个蓬头垢面,被人拆了卸、卸了拆的塑料娃娃不断地在金子眼前浮现。那个娃娃曾出现在她童年的岁月里,她曾经将它从一双双脏手中抢过,洗地干干净净,可最终还是在嘲笑声中被皮鞋踩了个粉碎。
夜色压城,金子回到了家,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大门,没有孤独的黑暗,吸顶灯的光亮笼罩着她,将她送入了熟稔的城堡。
大门关闭的一刹,她失神地抬起眼帘,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王子,近处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灰烬,而她的王子没有冲她微笑。
四处是凌乱的,她的旅行箱散落在客厅中央,有种被驱逐的感觉,金子露出垂危一线的微笑。
风暴隐现的眼眸与她对峙着,他用镊子夹起一根用过的针管,又将她化妆包夹层内的五支冰冷的液体排列在茶几之上。
“告诉我,金子,这是你吗?”眼睛擒住她的视线,林簌郴冷声问道。
无声的沉默,女人似清醒了许多,脸上的恐惧频频闪现,让一个事实跃然眼前。
“是你吗?”一声咆哮响彻大厅,吓的她打了个哆嗦。
她像一个罪犯般靠在审讯室的白墙上,没有思考,点了个头,是她应有的诚实。
“讲话!你给我讲话,告诉我,这只是个偶然对不对?”林簌郴走来,一把拉过她,质问着她。
她摇头,唇际抖动,复度又摇了摇,没有永久的秘密,抽噎伴着浑身的颤抖,泪水夺眶而出,她的手旋即被他无力地放开了。
“你的容貌美到女人嫉妒、男人疯狂!”林簌郴将一支毒品砸在了地上。
“你的身段万里挑一!”一支又砸了出去。
“你美语流利,绿卡在手,生活在令人羡慕的美国!”
“你修完了珠宝设计课程,在别人四处奔波时,幸运地拿到了一家公司的邀请函!”
“你不必有家庭顾虑,我让你飞翔,让你做梦!”
“还有……,虽然我不是个好丈夫,可我在你身边,会帮你逃开车祸的阴影,而且五年来我们一点一滴的努力,的确是好转了,难道我看错了吗?金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噼里啪啦地碎裂声,林簌郴一脚将茶几踹翻了去,这个世界让他越来越无法忍受,仿佛从五年后的阳光初绽,一下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暗无天日。
“金子,这是背叛,你的羞耻心在哪儿?那些瘦骨嶙峋的□□,最后死了也没人看一眼,你母亲朝思暮想、油尽灯枯前想多看几眼的女儿就是这副德行吗?你这样,对得起谁?”林簌郴声音吼哑了,扶墙而立,精疲力竭。
“林簌郴,我……这样……完美……,却入不了……你的眼……,我做错了什么……,那个女人……阴魂不散地……在这个家里徘徊……,你背叛了我,你是……伪君子……,你和我吸毒……没什么不同……,这个家早就被你毁了!”金子难掩伤心,奔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你去她那儿了?”林簌郴随之奔入,关上柜门厉色问金子。
“她不配!”金子推开了他,盛气凌人的高傲。
“不管你相信与否,这事与她无关!戒掉毒瘾再进这个家门!”林簌郴命令。
“凭什么?你命令了我五年,可从今以后,你再也没有机会再命令我做任何事情!”
“你要我把这事告诉你妈吗?”林簌郴凝视着桀骜不驯的她。
“先戒掉那个女人,再来和我谈条件,我母亲与其在那个家里被作践死,还不如和我……”金子心里一酸,说不下去了。
“和你什么?你一个人吸毒,还让你妈和你陪葬!”林簌郴愤怒地甩过一个耳光。
他不曾打过女人,只是她太过离谱,任性到无可救药,连起码的本分都失了。
“林簌郴,忘……忘了吗……,这是张整过容的脸,你打的这边没有感觉,一点都不痛!”金子一跺脚,泪水倾泻,她是他的公主,她是他珍视的金子,可他动了手。
“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林簌郴愤然转身,大门被震耳欲聋地摔上时,他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木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男人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奔流,他拼接不出自己原来的模样,他不是大妞子眼中的地球大叔,不是金子眼中的林sun,不是父母眼中的好儿子……,他被献祭在了残酷的命运面前,变成一条日渐干涸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