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蝉梦鲸记》少城时雨

108、腹生结界

　　“你说什么？”
　　三名少年不约而同地震惊问道。
　　俱罗罗又惊恐地追问道：“你说沙庇国已经……”
　　梦主脸色煞白，倒吸了一口气，说道：“是的，你们没有听错，我通过移形换影之术查看了沙庇国的所在……哪里还有什么沙庇国……只剩下无边的黄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俱罗罗觉得自己已然不能冷静下来，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心疾速升腾而起，瞬间贯穿头顶，脑子里忽然白光一闪，自己险些晕倒，内心又质疑起来：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个梦主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梦主声音颤抖着说道：“看到沙庇国只剩下一片黄沙的时候，我也……于是我重开了天眼窥视前因……原来……是有人取走了那件神器，神器被取走，沙庇国赖以生存的水之灵脉突然断了，于是便被黄沙眨眼吞没！”
　　一旁的俱罗罗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梦主，整个人仿若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云蝉连忙追问道：“有人取走了东帝芒尊？是什么人？你可看清……”
　　“那伙人……”梦主略一沉吟，忽然暴怒起来，只是语气听起来充满了惧意：“你们快走！快离开我这里！不然那伙人寻了来，我这里也会像沙庇国一样整个覆灭！”
　　“你这老太婆！”云蝉也暴怒了起来：“若你说的是真的！现下沙庇国所有人的性命都已经葬送！你怎么可以就这样……”
　　话未讲完，便被梦主厉声打断：“沙庇国的人全死了也与我无关！我只要保住我的梦国即可！我不管你们和那伙人有什么恩怨纠葛，不要牵扯到我身上就好！现下神器已经被他们取走，你们多说无益，是要报仇还是要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不要连累到我！”
　　云蝉方想继续争辩，一边的梦鲸拉了拉云蝉的手，摇了摇头，说道：“她说得不无道理……如若东帝芒尊已被取走，我们继续留在梦国也毫无意义了……现下不如快些离开这里，赶回沙庇国，看还能不能救些人……”
　　梦主在一旁冷笑道：“救人是不可能了……黄沙吞没整个沙庇国不过是眨眼的事，所幸那些人被黄沙活埋得极快，想来是没经历什么痛苦……”
　　“你住口！”一旁的俱罗罗瞪大了眼睛，情绪已然失控，眼泪从眼眶不断涌出，浑身颤抖不已，“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死了！”
　　自从见到梦主后，未曾有过太多经历的俱罗罗一直被梦主身上气势压得死死的，不敢造次，但却总归因为极度的悲愤而爆发，脑子里有无数的人影闪过，有奎热尔大叔，有阿依木，有那些或许并不算和善的沙庇国人，还有那些将自己逐出家族的父母的亲友……
　　梦主看了一眼俱罗罗，悻然说道：“那都是你们的事……你们快走！快离开梦国！”
　　梦鲸看了云蝉和俱罗罗一眼，点了点头，云蝉会意，一把拉住浑身颤抖的俱罗罗，三人便要向着来时的石壁处飞去。
　　“你们等等……”身后的梦主忽然发话了。
　　云蝉原本不愿再理会她，梦鲸却察觉出梦主有话要说，于是转过头问道：“可还有何赐教？”
　　“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吗？”梦主冷冷说道。
　　云蝉抢白道：“我们直接驾剑冲破石壁飞出去便是！”
　　梦主摇了摇头，冷笑说道：“蠢货……要不是现下你们必须立刻离开梦国，免得给我引火上身，我才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你们呢！”
　　云蝉和梦鲸诧异地盯着梦主。
　　梦主继续说道：“彼时，我从中土逃到这垅帕高地时，原有许多仇家，皆都是些能手……我怕他们寻仇，而且当时已身受重伤，于是索性用浮屠门的秘术让自己的元神和那剩下的半边离合神鉴合二为一……”
　　梦鲸喃喃说道：“难怪……你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姑娘……想来这不是你的本体吧？”
　　梦主点头说道：“经过百余年炼化，我终和离合神鉴合体，同时也和这不冻川的山岳合体，那乙宫热泉其实也是借由离合神鉴的神力所生的。”
　　云蝉觉得梦主所言听起来着实不可思议，不解问道：“你是说……这整个梦国……这一片山岳……都是你的本体？”
　　梦主冷笑道：“浮屠门的神通，你们这些后辈怎么可能了解？不过，化身山岳的我，倒是有些问题需要解决……”
　　云蝉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快些讲！”
　　梦主继续说道：“这离合神鉴需要灵力不断供养，如若我已修成散仙，倒也无妨……偏生我逃到这里来时，功力尚还不够……元神虽与山岳和离合神鉴合体，但是这里原是高寒雪域，本就没有太多生命体，我自己又无法给神鉴供给源源不断的灵力，故而我想了个法子……”
　　梦鲸已然察觉，眉头微皱，说道：“难道……那些梦国的子民……”
　　“不错……”梦主冷笑道，“我用乙宫热泉和梦国丰盛的物产作为诱饵，诱惑来了一批又一批贪婪的人，让他们在这里定居，繁衍生息，但其实每晚只要他们一入梦，便会从地底伸出无数的根枝，从他们身上吸取生之灵气，以此来供养我和神鉴……”
　　“太恶心了！”云蝉忍不住骂道：“你这老妖婆，那不是和把人吞进肚子，然后他们在肚子里造出养分供养自己一样吗……”
　　梦主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他们在我造出的这个世界里，远离战火，每日丰衣足食，只不过是要给我供养灵力罢了，至多不过活不过四十岁，但是短短一生荣华富贵、不愁吃穿……有何不好？”
　　一旁的云蝉和梦鲸都听得有些难以忍受，一脸鄙夷的表情看着面前的梦主。
　　“不过，到底怕他们有人过厌这样的神仙生活，偷跑出去，走漏风声，也怕引来我的仇家……”梦主略一停顿，然后继续说道：“所以，我用浮屠门的秘法，以及离合神鉴的神力一起造了一个结界……”
　　梦鲸猛然想起，说道：“那些咒文！”
　　“对……”梦主冷笑道：“你们还记得引你们进来的那一对树灵和雪魄造的精灵吗？”
　　云蝉眉头一皱：“他们……”
　　“是的……”梦主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极其的可怖瘆人：“这古咒结界，一旦进入了就休想再出去……”
　　一旁的俱罗罗早已按捺不住，大声问道：“我们到底该如何出去！你快些讲！”
　　梦主哧了一下鼻子，说道：“也不是无法，只是需要用活人生祭。原本用我造的精灵也可以勉强打开结界，可惜啊可惜……方才你们大闹我的梦神阁，搞得那些精灵都死光了……”
　　梦鲸、云蝉和俱罗罗吃惊地瞪着面前的梦主。
　　“你们可别打我的主意！”梦主冷笑说道：“首先你们看到的并非我的本体，而是我的幻灵。其次，如果我死了，整个山岳便会即刻崩塌，整个梦国都将同那沙庇国一样，瞬间覆灭！”
　　瞧见三人忿怒的表情中透出一丝茫然，梦主又冷笑说道：“别急……我也希望你们快点滚出去……所以才告诉你们这些。这梦国的子民，不过都是我的养分罢了，你们回去结界出入口那里时，随便掳两三个子民过去，在古咒文那里用我教你们的咒文施法活祭，便能顺利暂时打开结界出去了。”
　　“你是要……”梦鲸咬牙启齿地说道：“我们像你一般……滥杀无辜……”
　　“怪我吗？”梦主冷笑的表情越发地狰狞起来：“谁让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杀光我炼的精灵？”
　　瞧见三人愤恨的表情，梦主心中反倒升腾起了一阵怪异的愉悦感：“再说了，他们不过就是一群给我们供养灵力的菜人罢了，和我肚里的虫子没啥区别。我都不介意你们随意弄死，你们有何需要纠结的？”
　　说完，梦主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三位少年，眼神冰冷得比这垅帕高地的万年寒雪更甚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