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阿麦斯特

37、第 37 章

　　次日，刘安醒时，房间内只余他一人。身边床铺冰冷，想来裴天启已离开多时。刘安也不觉意外，相反独处少了许多尴尬。
　　门外林偈听到动静，进来问安说：“夫人醒了，主上有要事在身，夫人有何吩咐告知林偈便是。”
　　刘安被他一句“夫人”叫的羞愧，面前人大抵是已知晓了他的身份，却没有揭穿，想必裴天启已作嘱咐。
　　刘安羞愧，只尴尬笑了笑，面前人瞧出了他的不自在，向他拱手道：“夫人请放心，这屋内都是恪守本分之人，若有任何消息泄露，家法处置。”
　　他愈说的一本正经，刘安愈加不自在。但眼下也无更好法子，只得浅笑道：“有劳林侍卫。”
　　林偈这才叫了外头丫鬟进来伺候。
　　那丫鬟梳着双髻，着一身鹅黄襦裙，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年纪。她垂着头，刘安看不清她的样貌，只听诺诺一声“见过夫人”，便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刘安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刘安忙扶她起来，又觉尴尬，红着脸点点头。
　　林偈向刘安介绍：“夫人，这丫鬟名唤紫烟，往后便由她负责您的日常起居，若有怠慢不周之处，要打要骂或者撵出去都悉听尊便。”
　　未了又补充一句：“这丫鬟年纪虽小，却心细嘴紧，与自己无关之事定不会挂念，还请夫人放心。”
　　刘安默默点头，心想昨天裴天启虽是那般高高在上，今日却不计前嫌叫了人来伺候，想来也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这便意味着刘府暂可无虞，能保住刘府，即便是十天半个月，也终是能叫自己松下一口气。
　　林偈见他略放松下来，续道：“若夫人准备妥当了，先去给老妇人敬茶罢。”
　　刘安这才醒悟过来，他这算是真的过了裴府的门了，忙叫紫烟替他梳妆。
　　他本就长的清秀，身量又与普通女子相差无几，粗略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又兼紫烟手法娴熟，一通流云髻加桃花妆使得出神入化，让他活脱脱成了一名含羞带俏的婚后新妇。
　　可饶是如此，刘安依旧紧张万分，一举一动皆小心翼翼，生怕给人识破了去。
　　幸得林偈再三宽慰，才稍稍安下心来。
　　有小厮早候在房外，等着领刘安去往老夫人所在的养心阁。林偈碍于身份不好随从，便吩咐了紫烟好生伺候。
　　几人一通曲折，行了有小一刻，终是到了养心阁。只见阁外花团锦簇，虹彩飘扬，一众奴仆倚门而立，气势凛然。
　　一名打扮雍容的妇人依于上座，怀中一只黑猫正打着盹，听到院中动静，缓缓睁开碧绿的眼来。
　　看起来似等了良久。
　　刘安捏了捏僵着的手指，随一嬷嬷进堂。立于堂前，先向那名妇人行了福礼，又跪拜下来。
　　萧云菁似未注意到他，自顾阖着眼，轻抚猫背。
　　有丫鬟端上来茶水，刘安接过，伏着双手递上去，座上之人迟迟未接。刘安尴尬，他也不敢偷瞧，只这般过了有小一刻，只听身边老嬷嬷轻咳了一声，轻声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堂上妇人似才回过神来，笑道：“哎哟，可瞧把我糊涂的，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只顾着自个儿，也没瞧见来了人了。”
　　“你这孩子也真是，一声不吭，不知道的还以为婆婆为难新媳呢！”
　　似假还真地说了一通，也不接茶，只让身边嬷嬷接了，置于一边小几上，又打开一只木盒，说：“天启这孩子性子急，突就决定了这桩婚事，也不给我这个做娘的筹备时间，好歹礼数还是得周全。瞧瞧这珠钗，还是我做姑娘时留下来的，虽是简陋了些，好歹也是一份心意，权当做见面礼，你这孩子可别嫌弃啊！”
　　说罢那嬷嬷提着盒子过来，刘安略瞧了瞧，式样简单，造型古朴，还真似应了这个没时间的理。
　　他不说话，又弓下身子拜了拜。
　　刘安虽不擅红白世俗，但也晓得三媒六聘的道理。裴府虽大肆宣扬，也只有裴天启一人出面，裴老将军早逝，却从未见这位代主母出场，想来坊间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再听这人话里明客套暗责难，关怀中透着隐隐算计，也该知两人关系确是不佳。
　　更是心口紧缩，不肯偷溜一个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