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第一百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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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展昭夫妇在武进县衙的大牢中见到了徐连芳。
那夜被展昭救下之后，楚青就昏了过去，还是公孙先生把过脉，说她并无大碍，只是一番变故下来，受惊过度，缓个一两日也就好了。
因案情基本完备，人手也足，加上护卫工作那里也有楚瑜和陷空岛五鼠帮忙，因而这两天，展昭都得以陪在楚青身边，不曾离开。
说真的，尽管徐连芳曾想杀了楚青，但楚青却一点也不恨她。在她心中，这个女子除了可恶之外，亦有可怜。
所以在拜见了包大人，将当时案情详述了之后，楚青便央求要来看看徐连芳。
夫妻俩在牢卒的带领下来到徐连芳的牢房前，徐连芳正自顾自对镜梳妆，花红柳绿插满了头，嘴里还细碎地哼着情歌儿。听到有人来，倏然转过身，满脸的胭脂鸦黄登时将夫妇俩吓了一跳，不仅如此，脸上那一道道鲜明的血痕瞧来更是教人触目惊心。
然而徐连芳看见展昭，却是惊喜地冲上前来，面色居然浮起了一丝红晕，娇滴滴道：“展大哥，我好看么？”
展昭一时噎住，竟不知如何回答，那徐连芳却一连声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我好看么？”
边上忽然有人悠悠一叹，展昭与楚青转过头，便看见公孙策缓步走了进来，对徐连芳温言道：“好看。”
徐连芳闻言大喜，却仍是死盯着展昭追问道：“展大哥，那你可会娶我？”
“会。”仍是公孙策温言回答。
徐连芳得此肯定，顿时喜出望外，一转身便又欢天喜地梳妆去了。
公孙策这才转而对二人叹道：“当时她被展护卫摔昏，醒来之后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见到生人，便唤他展大哥，追问自己可好看，是否愿娶她。倘若回答个不字，她便在满脸乱抓乱挠，直抓得血流满面亦不甘休。然而倘若应了她，她便又欢天喜地再去梳妆，一会功夫，便将之前的事给忘了干净，一样话，逮着人又要再问一遍。如此反复无休无止。”
果然话才说完不久，那徐连芳又冲了过来，却是看着公孙策娇滴滴问道：“展大哥，我好看么？”“展大哥，你会娶我么？”
得到了肯定之后，便再回去欢天喜地梳妆打扮。
夫妇俩见此情形一时竟是无言，相顾良久，也只是黯然一叹。
三人随后一道离开牢房，公孙策见气氛沉闷，便笑道：“未知展护卫与夫人的婚事，筹备得如何了？”
二人经此一提都有些不好意思。
虽说是楚青手上有皇上赐婚的金镯，两人这便算是皇上赐婚了，然到底未办婚礼，多多少少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此事若是再不提也便罢了，反正一辈子也就这样安安心心地过，展昭认定楚青是妻子，楚青认定展昭是丈夫，然后相濡以沫白首不相离。
然而一旦将此事又提上了议程，两人便总觉得往日那样所谓成亲，实在是草率了一些。
也因此二人对之前的婚姻生活，居然都有了一种未婚同居的尴尬。
展昭至此才更加体会了楚青身为女儿家于此难为，也因此对她心中更怀了一份愧疚。
好在到底是决定补个婚事了，自然不能草率。
展昭笑道：“有劳先生挂念。五日后便是亲迎之期。先生切莫忘了。”
公孙策笑道：“展护卫婚姻大事，岂能忘了？安心便是。大人说此案大约两日后便可审结，定然误不了展护卫的婚期。再者说，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嚷着要给展护卫当行郎。对了，听闻陷空岛五鼠要给青夫人当娘家人？”
楚青提及此事有些不好意思，展昭便笑而代答：“那日楚瑜跟白泽琰抱怨姐姐出嫁娘家无人，泽琰便拍着胸脯应下了此事。听闻此次不仅是五鼠，就连卢夫人也要来。”
公孙策笑道：“卢夫人来，青夫人就可安心了。其间讲究想必卢夫人晓得不少。”
楚青含羞垂首，微微点了点头。
其后双方拱手道别，走在回去的路上，楚青这才问丈夫道：“何谓行郎？”
展昭愣了一下，笑道：“行郎就是前往女家迎亲时，请来为男家执花瓶、花烛、香球、洗漱用具等物之人，一般都是请新婿年纪相仿的亲朋好友充当，若是家中父母双全，人丁兴旺，生过男丁的最好。”
“为何要生过男丁？”楚青诧异道。
展昭忍着笑，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见无人注意，这才悄声对妻子道：“自然是为了取个好兆头。”
“什么好兆头？”楚青兀自不懂，然而见丈夫含笑不语，猛然间反应了过来，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微恼道，“自己生去！”
“我若能生，岂非成了妖怪？”展昭笑道。
楚青又羞又恼，瞪他一眼：“那我可不管。”言罢转身牵着马蹬蹬便走了。
展昭扑哧一笑，连忙追了上去。
二人出了城，翻身上马，一路慢悠悠地踱回去，
在路上，展昭提议去展家村看一套据说风水景致俱佳的宅院，也在展家名下，只是久不用了。
“那看了作甚？”楚青奇道。
展昭笑道：“不若此，过几日我催妆往哪里催？”
催妆，是北宋婚礼的程序中一环，在婚礼前三日，男家会给女家送去一些新妇妆扮的用具，形式上提醒成亲的日子。一般都是用冠帔花粉之类，而忠婶为楚青准备的较为丰富，有花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花粉盝、洗项、画彩钱果之类，而女家答礼也设为金银双胜御、罗花幞头、绿袍、靴笏等物。
当然，婚期这么大的事是谁也不会忘的，因此催妆也只是个形式而已。
楚青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弟弟而已，家世又甚为简单，无甚累积，加之二人早已是夫妻，只是补办一个婚事，因此婚嫁一干用品，甚至宅院等等一应都由展家包了。
宋代嫁娶，攀比之风甚烈，嫁娶一回往往都能让一个中产之家倾家荡产，因此若女家贫穷无力承担嫁妆，而男家又对女家极为中意，便出钱为女家置办嫁妆。这在当时被称为兜裹。
实际上，展昭的母亲嫁过来时也是兜裹。
“催妆？”楚青怔了怔，脸不由便红了，“说真的，我当初还道你提成亲一事，乃是为了扯开话题……”
展昭想起当时也不免有些尴尬，笑道：“自然是认真的。”虽为了扯开话题才说这，但的确是再认真不过。
楚青提及此事，便又有些羞赧，脸颊泛起红晕，看来当真如少女一般娇羞美丽，展昭看得不由有几分痴了，正待调笑几句，却见妻子一夹马腹，率先咯噔咯噔地跑了。他也连忙随后追上。
才到村口，夫妇俩却看见几个小毛孩正追打一个衣衫破烂的疯汉，口中大声唱道：“臭疯子，死疯子，回到家中去吃屎。”
那疯汉发须糟乱，衣衫褴褛，手中捧着一个脏黑的馒头，吃得傻呵呵地笑，对孩子们的追打也从无反应。
夫妻俩见状吃了一惊，展昭忙上前喝开那些淘气的孩子们，才转过身，却见那疯汉忽地丢下了手中的馒头，猛地向楚青那里冲了过去。
楚青惊叫一声，下意识正要闪开，却见那疯汉冲过自己，扑上前抱住边上的一棵柳树又亲又喊又咬，没几阵便咬了满嘴树皮，不多时便可见树干上尽是斑斑血迹。
眼前这等情形让夫妻俩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个发须花白的老汉匆匆忙忙地奔了过来，拽住那疯汉劝道：“老爷，老爷！回吧，回去了！！”
展昭定睛一看，才认出那老汉竟是展世奎家的管家展顺，不由大吃一惊：“展顺，这位是……”
展顺乍听到有人唤他名字，蓦然一颤，回过头见是展昭，慌忙垂首下来嗫嚅道：“是……是我们老爷……”
“这……”展昭吃惊道，“他这是怎地了？”
展顺提及此事不免一阵伤心，又不敢在展昭面前表露，只得垂首黯然道：“老爷他……自夫人和少爷出事后，就……就成了这样子……”
夫妇俩闻言吃了一惊，面面相觑，这短短不过几日啊，偌大家业便如此轰然倒塌，家破人亡！
展顺抹了一把泪，自顾自叹道：“族中说出了这等事，都是老爷教导无方，说是要将老爷的家产都收了。而今老爷的家已没了，这展宅上下一百余口家丁仆从，走得走，散得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一面细细碎碎地念叨着，一面便扶起自家老爷便自顾自蹒跚离去了。
展昭与楚青目送着两个老人离去，一时竟相顾无言。
黯然许久，展昭轻轻地搂了一下妻子的肩头，柔声道：“走吧。日后交代忠叔，对他们时有照料也便是了。”
其余的，我们也管不了。
楚青微微颔首，夫妇俩上了马，并肩向村里走去。
到了村东，果然原本荒废的宅院已经被打扫得干净整齐，门口却是围了一堆的人向内张望，其中一人回过头见到展昭，忙迎上去道：“三爷来得正好。快进去看看，里头有两人非得强买了这宅子不行。忠叔和几位侠士正在里头与他们理论呢。”
展昭闻言便是一怒，皱眉道：“我去瞧瞧。”
夫妇俩进得门去，却只见了忠叔几人待在房中，白玉堂姿势怪异地站着，一脚抬起金鸡独立，一手遮眉，怀中还抱着一根破旧的扫把，瞪着门口目瞪口呆，木头人似地半晌不言不语。陷空岛其余几个兄弟围在一旁干着急，却一筹莫展。
楚瑜不知从何处赶过来，见到眼前情形也是一呆，脱口而出：“哇靠，齐天大圣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