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楼舞》晗月慈

10、第十章 媗姬（4）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寒风夹杂着片片雪花飘入室内，碰触到地面后转瞬即逝，只余一丁湿润。
　　络瑶缓缓走进，望过来的一双眼睛清明锐朗：“他来了。”
　　来了么？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我看着面前的棋局，缓缓微笑，终究还是小觑了他。
　　络瑶在一旁站着，虽并不懂棋艺，却也看出了我此刻的举棋不定。
　　“小姐因何犹豫？”
　　“不，我没有犹豫。”这个世上早就没了值得我犹豫的事，我只是在等待一个陪我下完这局棋的人。
　　抬头就看见一抹身影款款而来，不似个叱咤疆场的风云将军，倒更像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依旧一袭整齐洁净的青衣锦袍，衣角暗络的花纹绣工细致，是出自宫内织造局的手艺。
　　络瑶将门轻轻掩上，隔去一室寒意。澹台郇的深邃的眸中带着笑意，如沐春风，却分明隔着重重迷雾：“原来阿卿不止歌舞出众，更精通棋艺，深藏不露。”
　　“出身烟花柳巷的女子，若无一技之才傍身，是没资格活下来的。殿下位高权重，自然不会明白我们的苦处。”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笑道：“听闻殿下棋艺高超，不如就陪妾身对完这一局，如何？”
　　澹台郇笑了，扫了一眼棋局，眼眸坚定决然：“这局棋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我撇嘴笑。
　　“殿下真会扫兴。”
　　厅堂外狂风呼啸，雪花纷纷扬扬，铺洒一地柔软的地裀。他忽然执起我尚拿着棋子的手：“这双手，便是那双翻云覆雨的手么，慕容媗？”
　　是的，我是昔日名楼中的第一舞魁媗姬，亦是江湖上那个拈花成毒的毒女慕容媗。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英锐的眉，我只觉得快意：“殿下的暗卫的确了得，才几日功夫，就已查出了妾身的身份。”
　　可是澹台郇，即便你查出来了又如何，除非我自己放手，否则，你休想赢……
　　他的眼睛阴暗不明：“真的是你？”
　　“是啊，曲令妘、徐如月、卢正元甚至最开始的沧海笑都是我一手设计的。”无需否认，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还有，你的步兵防御图也在我的手里。”
　　“为什么？”他的语气倏然变冷。
　　我言笑晏晏：“需要理由吗？”
　　“当然。”
　　我嘴角的弧度更深：“如果说，是为了一个人呢？”
　　“南疆左贤王？”
　　“不，一个女子。”我抬起风情万种的眉眼，妖娆勾唇，“而她，殿下也认识。”
　　“谁？”
　　“曲侯府的第三位小姐，曲令嬛。”
　　于是我满意地看到他手中的青瓷杯“啪”地坠落。
　　我一直都知道，曲令嬛是澹台郇心中的一根毒刺，他拼命想要拔去，却永远留下影子的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