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怂》丘可乐

6、第 6 章

　　路灯把雨的轨迹照的清晰可见，狂风大作，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窗子上，寒意被严严实实的玻璃阻隔在外。

　　空调出风口正对沙发，灯光都带着暖意，身体也被烘得热热的，宋梓然却有些坐立难安。
　　房子的主人很放心地让她一个人呆着，但她谨记在别人家里不要瞎跑瞎动的作客之道，不敢乱看，坐姿僵硬拘谨。

　　思绪像脱了缰的野马一去不回头。
　　第一次见面就丢了个大脸，见都没见过几面就敢跟人回家，还不小心扑人怀里，现在还穿着人家的衣服……这样的事要放在半个月之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一旦错过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为什么会邀请我来她家？哦想起来了，她说知道我回不去宿舍了，果然只是好心肠吧。

　　她家里看起来好暖和。
　　暖色系装修，浅木色地板和家居，沙发外面就是阳台，很有闲情逸致地放了个懒人沙发，玻璃小茶几上几本书随意堆着，不难想象房子主人随意窝在沙发上的惬意模样。
　　很会生活呢。

　　不过……沙发另一边的餐厅，餐桌不大，只两张凳子，其上什么也没摆。再远点就是黑漆漆的房间和厨房。

　　手里的瓷杯已经没那么烫手，宋梓然低头喝了口姜茶，好辣。
　　姜茶哎~她姓姜。所以是什么意思？

　　不行不行，打住，眼见着思维拉不住，宋梓然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

　　红色小软件点进去就是好几个红点。
　　是初寻呐发了条动态，时间在俩小时前——我找到喜欢的人了。
　　意料之中评论区一片哀嚎：
　　【什么！姐姐居然有喜欢的人了（哭T-T）】
　　【可恶，我没机会了……】
　　【恭喜恭喜。】

　　真好啊，她愣愣地想。还挺巧，我也找到喜欢的人了，还住她家呢。

　　手机响了一下——
　　林思言：【怎么样？感觉如何？我这么帮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饭？（双手叉腰jpg.）】
　　宋梓然：【我请你吃拳头好不好？我现在坐在她家客厅里不知道干嘛，都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捂脸）】
　　【怂什么！直接上啊！】
　　【……呸！】

　　不同于林思言的不正经，新收到的消息格外客气——
　　室友：【你今晚不回了？】
　　【嗯，玩过了时间，在外面住了。】
　　【那你注意安全，我们锁门了啊。】
　　【好。】

　　等待的时间里，浴室里的水声不断，宋梓然开始后悔自己答应过来。
　　要不然……跑吧？
　　想要接近，又害怕接近。
　　怕啥，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之前住院一起睡了三个晚上呢！

　　这样的纠结并未持续很久，很快水声戛然而止，在短暂的静默后，伴着哒哒哒的脚步声，宋梓然看清了出现在视野里的那双脚。
　　白白嫩嫩的，埋在纯黑色拖鞋里，指甲透明粉嫩。
　　可恶，她的脚也好好看。

　　宋梓然愣了一秒就抬头，看见那人擦着头发笑问：“傻坐着干嘛？不冷啊？”跟自己同款的睡衣，直筒筒的设计，偏生能透过这薄薄的一层布看清轮廓，腰肢纤细。发丝凌乱还带湿意，水珠浸湿黑色睡衣的领子，继而往下。
　　她摇头。
　　“新的牙刷牙杯放在洗手台上了，去刷牙吧，我在外面吹头发。”温温柔柔的语气，体贴不失待客之道。

　　宋梓然依言照做，对着大大的镜子刷牙。

　　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恍惚，眼底一片青黑，肉眼可见的疲惫，状态极差，看着跟鬼一样。我居然是以这个样子遇见她的？！
　　早知道昨晚就不熬夜了，多睡几个小时也不至于这么颓废啊。

　　镜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侧身低头吹发。
　　通过镜子的反射，那人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风带起黑色如绸缎般的发丝，衬衫式衣领也被吹得鼓起来。对比酒吧门口遇见的穿黑色大衣的她，有种全然不同的反差感。

　　宋梓然的手还在按照以往多年形成的机械记忆尽职刷牙，专注点却已转移了重心。

　　吹风机停下的时候，宋梓然才着急忙慌漱口。没注意到那个人嘴角勾起的笑意。

　　时间已经不早，姜琦带着宋梓然来到卧室，自然而然掀开一侧被角钻进去，见她还傻愣着，便道：“过来啊。”

　　“额，好。”宋梓然应声，尽量克制身体不正常的僵硬动作。

　　灯啪嗒一下关了，房间在瞬间陷入黑暗，宋梓然眨眨眼，睡不着。

　　另一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就在耳边。
　　床总共就这么大点，即便一人占据一侧，很有默契地空出了中间的一大块位置，宋梓然仍能闻见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也不对，自己也用了，说不定是自己身上的。

　　真的好紧张。

　　软软的床垫上，绷得僵硬的身体完全放松不来。
　　即便已经好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眼皮子都在打架，她仍无法安然入睡。

　　沐浴露是薰衣草味的，被子的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样，是甜甜的桃子香。而在这两种味道之外，宋梓然还能闻到一种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像是苦涩红茶带点回甘，裹挟着奶香味道袭来。

　　让她联想到中午考完试喝的那杯奶茶。

　　以浓浓的红茶作底，五分糖刚刚好，入口的瞬间是甘甜丝滑，舌尖打个转，咽下去之后口腔又被浓郁茶香浸染，带起心头的甜。使用过度的大脑被瞬间安抚。
　　忍不住一口，又一口。

　　宋梓然深吸口气，好香……

　　意识消散无影的那刻，她扑向了奶茶香味的源头，一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