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翻天覆地[综穿]》莫子乔

68、第 68 章

　　“如何？我给玉儿添的这两个师妹，可都还行？”

　　谢祄嘴里说着“都还行”，脸上写的分明是“极得意”。
　　可惜林如海却不是阿拉，可不稀罕纵着他，放下才刚看得入神的两叠手稿，兜头就是两盆冷水：

　　“勉强过得。只一个随分从时过了头，日后相夫教子、主持中馈倒是好手；另一个虽是为天下女子张目的先驱巾帼，只是太过激烈果敢，若没十分防身手段，必定就是那折骨为薪、熬血为油，自个儿却没能熬到黎明时的那一个了。”

　　谢祄默了默。

　　没人提的时候还能心大不去想，给林如海这么一说，谢祄也不得不承认，小颜女确实比黛玉更难些。
　　颜郑渊再如何名士，毕竟只是一介举人；偏那个世界多神鬼，又有个要求人明知道前面有坑都必须踩下去的狗屁规则……

　　当然黛玉也难，可相比之下，掣肘总能少了些，又有林如海给她经营出个女农神的名声在，不说来日有没有可能真如神农帝一般成就，好歹当世权贵要往她身上用手段时都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天下男子再要提起“女儿卑贱”之类的，起码那些靠着高产稻种才能活下来的底层男子要说这话的时候，不问问自个儿的良心，也总要先摸摸自个儿的肚皮。

　　忽然担忧。

　　不过谢祄毕竟心大，如今也没法子回去照看小颜女，也便只着眼当下：
　　“玉儿自是极好的。就是自保之能，也还不足。”

　　谢祄提起这话，本是要撺掇林如海多想点儿法子，哪怕只是给黛玉蓄养多一些武婢，又或者糊弄住贾敏，好歹给黛玉添个武师傅之类的。
　　他在一边看着，不说回头照搬到另两个女学生身上，多少有个参考价值。
　　不想林如海听了，却只管拿眼看他：
　　“玉儿确实要劳谢师多费心。”

　　谢祄：“……”

　　就很突然。

　　谢祄倒不在乎自己在林如海这里又多了个称呼，左右谢师写实什么的，总不会比前两年那声“叔父”更奇怪了。
　　就是原本给林如海加的担子，忽的被砸回自个儿头上，感觉就跟猛地被扣在了一口又大又黑的大锅下似的，着实气闷。

　　偏又不能说林如海扣错了。
　　毕竟谢祄真是黛玉的老师。
　　虽然谢祄也有点儿想不起来，当初入林府时，明明说的只是“蒙师”，后来怎么就成了比“业师”更正儿八经的老师的——

　　但老师就是老师。
　　尤其在这个世道。

　　师者，不只传道、受业、解惑。更真个师亦如父。

　　谁叫谢祄当日，把黛玉敬的茶也喝了，磕的头也受了呢？
　　哪怕后者是因为谢祄那会子身手不佳，没来得及拦住，却也不好意思再说自个儿当时把林如海夫妇说的“以后黛玉全凭您教导。但有不是处，您骂也骂得、打也打得”只听成客套的话。
　　于是就连那些堂而皇之的“家长才是孩子最重要的老师”之类的话，都不好说得。
　　那口大黑锅，也就没法子给林如海反扣回去。

　　——真是得也“全凭”，失也“全凭”！

　　忽然庆幸在颜家时，虽每每得意于小颜女的憧憬孺慕，好歹没有自称“老师”、“师傅”，更不曾喝了拜师茶。
　　宝钗那里倒是喝了她一盏茶，却不曾言明，又一直只跟着薛蟠喊“贾爷爷”。

　　真的庆幸，好歹少了两口锅。

　　——小颜、宝钗，还有日后许许多多要拜师谢祄的人与非人，肯定想不到谢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死活不肯再收入室弟子的缘故，居然源自于林如海扣的这一口锅。

　　偏偏林如海还没有丝毫“居然是我叫那么多巨佬拜师无门”的自觉。
　　因为他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完全不认为自己是在往谢祄身上扣黑锅：

　　“要论护身之能，谁能比得上您？玉儿不求能传你衣钵，但凡能习得您三分本事，我和敏儿就再不用为她担忧了。”

　　这话可不是林如海无的放矢。
　　谁叫谢祄展露太多？

　　那些五感体能也罢了，他还刀枪不入！
　　百炼钢刀砍到他身上，卷刃豁口了，他还连油皮都没破的那种。

　　刀枪不入也就罢了，他还水火不侵！
　　谢祄可真是和小淮河缘分深得太过，两回都在这河里沉船。只不过第一回单只沉船就叫他着实沉得狼狈，前不久那一回又犯天火、又落水的，居然火里水里十来回进进出出，叫这一回沉船无一伤亡，谢祄自个儿更不只没呛着一点水，连头发丝儿都没被烧焦一根去。

　　薛家那边倒是配合着林如海夫妻拘着家中上下，又联手一道下足力气打点了近一回沉船的各色知情人。
　　只素来流言难禁，那回又是白天，纵然冬日里头人流少些，也免不了顶风冒雪讨生活的、高楼暖房赏雪景的——

　　凭谁打点、凭谁再怎么打点，都是禁不住的。

　　虽林薛两个心脏的家主不约而同剑走偏锋，把那可巧被查出来历的离奇各种死之第九人的事迹大肆宣扬，把那原就热度未褪尽的九大各种死又给热辣辣炒一番，分散了许多注意力，谢祄仍叫外头传得堪称神鬼莫测。

　　甚至有人把前几年一度喧嚣尘上的古寺佛颓奇闻，都给扣到谢祄身上来了。
　　谁叫那一回，就是林如海初遇谢祄那一日，谢祄才带着阿拉拜过一次神佛，转眼人家佛像就莫名摔碎了呢？

　　偏偏谢祄又因着甄三等一群意图买狗者搅局，没能把那一寺的神佛拜完。
　　偏偏那一寺神佛竟也可巧没有全部摔碎光。
　　偏偏还有那么一起子人，信誓旦旦非说摔碎的那些，巧之又巧，恰恰就都是谢祄拜过的那些。

　　明明连谢祄自个儿都记不清那天究竟拜的哪几尊佛。
　　明明那时候的谢祄，不过一个被免官的落魄进士，充其量也就是带着个阿拉才引得人注目两分，可即便是甄三那些妄图买狗的，又何曾真留心到连谢祄和阿拉拜过哪几尊佛都记下来？
　　要知道谢祄和阿拉当日拜得那叫一个随性，一没逢殿便入，二则入了殿也没正儿八经把殿中神佛都拜遍。

　　偏生那些人，一个个说得那样的活灵活现。

　　不只咬死了古寺佛颓就是谢祄的锅，还把为什么谢祄就能把古寺佛像拜倒的缘由，也迅速找出了理由。

　　托黛玉如今越发传得神乎其神的“女神农”名声之福，诸如“佛见魔出不忍睹、粉身碎骨警世人”的谣言，初时虽莫名传得多又广，却很快就又消散了。
　　百姓们还是更愿意相信那种“明珠神女就是那位大神原先手中神珠之灵，如今双双转世，虽意外没了父女缘分，到底又是祖孙、又是师徒，都是造福世人来”的说法。

　　即便在“那位大神”到底是哪位大神的问题上有所争议，却是一致认可谢祄的前世身份极高、神力极强，要不然怎么可能手中神珠转世，就能有这般堪比神农的功绩呢？
　　所以古寺佛像，受不住这位叩拜之礼也不稀奇。

　　↑当然，作为当事人，谢祄表示这些谣言本身就够稀奇的。

　　架不住林如海心里也犯嘀咕。
　　不至于如寻常百姓那样，将古寺佛颓这口锅彻底扣死在谢祄身上，就是难免觉得巧合太过。
　　谢祄又展露得太多。

　　林如海便十分深信，管他究竟是转世大神、还是今生修得，总之谢祄的能耐确非常人。

　　如此这般一个谢祄，黛玉若真能学得他三分本事，可不就是妥妥的足以一生无忧了？
　　纵然前路荆棘遍地，哪怕来日举世皆敌，即便进不能叫那日月换得新天来，也能退得风轻霞淡逍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