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咖啡屋》噬墨兽

19、夜中幽会？！

　　月光阴沉了下来，看样子今夜有雨。虹果走不动路了，便半倚在了一棵树上。一个黑影“嗖”地从树上蹿下，警惕地注视着疲惫的虹果，晶莹的瞳孔。大概是经常在附近游荡的一只流浪猫吧。它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威胁声，几秒后便消失在了夜幕中。虹果舒了一口气，这时瓢起了小雨，她想起了山海幻境的雨，雨是神灵的馈赠，甜润得像是花瓣上的晨露，而人间的雨总是夹杂着沙的苦涩，想到这不知怎的她竟觉得有些委屈。
　　朱红色的血从虹果的手臂上流下，再从指尖滴到地下，血的味道混着雨天泥土的腥味让虹果不禁有些懊恼，她撇了撇嘴。藤蔓虽然有再生能力，割断几根虽然没什么，但自己并不喜欢受伤，毕竟自己不是八爪鱼，伤口不深，但依旧疼得刺骨，早知道下手轻一些了，虹果这时这才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懊悔。
　　虹果半倚在墙壁上，雨水渗进了她的伤口，刺痛着她的神经，她忽然想起了前些天入睡前读的一本书叫《百年孤独》的书，说是在女人说在夜晚能听见植物尖叫声，大家都说她是疯子。当时自己还有点生气，向木年辛吐槽，人类真是缺乏共情的生物。呵呵，比如现在了，虹果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渗进了泥土里，鼻子有些酸酸的。倒不是因为自己很娇气，只是，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受伤。
　　虹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木年辛的庇护中，而她一直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她想起这几天木年辛总是一个人沉闷地望着天际，本以为那是由于入秋的影响。现在仔细想来，大概是木年辛有什么心事，有什么…瞒着自己的心事。想到这，虹果不禁心烦了起来，粗鲁地扯下自己衣袖的一角，给自己手臂胡乱包扎了一下。
　　我一定要探究清楚，木年辛你这家伙最近到底背着我在谋划着什么。虹果向夜色里奔去。可木年辛早就没了踪影，这可咋办呢？她穿过了青木镇的小巷，穿过了青木中学，来到了青木镇西南角的语鸶公园里，虹果想不出好的比喻，总之她觉得自己像极了夏季某日飞进古木咖啡屋里，在玻璃窗上跌跌撞撞的一只蝉。
　　这可怎么办？早知道这样，就在阿木那家伙身上安个追踪器了！
　　虹果有些自暴自弃，要不回去吧？等木年辛回来，缠着他问个究竟。嗯，就这么决定了。虹果很不甘心地刚要往回走，忽然感到手臂胀痛，是包扎得太紧了吗？她不禁伸手想将它调松些。不小心碰到了胸口的口袋，她摸到一枚硬物。
　　原来是一枚硬币。虹果将那枚硬币取出，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她想起来了，那也是一个雨夜，不过和今天不同那是夏季的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木年辛刚采集食材回家，说是路上遇见了一只被萤火虫啃食得奄奄一息的蜗牛花。木年辛回来小心翼翼地把那株微颤的蜗牛花放在自己的手心上，随即用镊子从盛开着雏菊的花瓶中取出一颗米粒般大小的念石，轻轻地放在它支离破碎的壳上。
　　虹果那时很不理解，为什么木年辛要救一只小小的蜗牛花。木年辛说，人世间有一种和蜗牛花很像的生物，叫浮游，浮生一时，浮游一世，它们虽然朝生暮死，但是却很努力地活着，生则热闹，死则静美，生命就是这般的惊心动魄。
　　木年辛还说，蜗牛花虽然寿命比浮游长，它们与蜗牛共生，待蜗牛死后，花会开满蜗牛壳，随即与之一同枯萎，所以壳也是花的坟墓，像是为它举行最后的葬礼。它们是山海幻境里较为微小的生灵，只食朝露，但所有生灵几乎都是它的天敌，甚至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对它而言都是致命的。
　　虹果默默地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看着念石淡绿色的光一点点修复着蜗牛花的壳，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木年辛，也许是橘色灯光的缘故，她觉得木年辛的眼神是那样的柔和。
　　后来呀，蜗牛花痊愈了，木年辛就把它放在了阁楼的花盆里，但是它却顺着窗子爬走了，留在花盆里的，是一枚亮晶晶的硬币，这是蜗牛花留给木年辛的贡品。虹果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想着等下给木年辛。不过不一会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边了。于是，它便一直呆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不知不觉雨停了，月亮出来了。
　　虹果望着这枚硬币出了神，她回想起了木年辛久违露出的温柔眼神，以及他把蜗牛花放在自己手心中感受到的温度。她做了个荒唐的决定，抛硬币，正面向左，反面向右。她向空中随手一抛，握住，是有纹路的那一边，是正面，那么向左走。
　　虹果向左奔跑着，她摸着那枚硬币，想着等回到古木后，一定要看看这枚蜗牛花留下的硬币长什么样子。要知道在山海幻境，有无数种生灵。木年辛曾说，每种生灵都有自己独特的印记，就好比人类有自己的国家与旗帜，每个生灵也有自己的记号，类似于每个人独特的虹膜与指纹，生命便是如此趋同而独特着。虹果只觉得似懂非懂，知道自己并不像木年辛那样见识广，能认得出它们族群的印记，叫出它们的名字。
　　左边是语鸶亭，木年辛为什么大半夜跑到这种地方？肯定有猫腻。虹果左顾右盼，寻找着木年辛的踪影，夜间的江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沙沙……她听到了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错，那应该是木年辛了。
　　虹果躲在一棵树后，她半眯着眼，借着微光企图看清木年辛在干什么。穿着黑袍的木年辛似乎在和什么人交谈着什么，虹果闭上眼努力辨别着木年辛的声音。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怎么还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虹果傻了，脑子像炸了马蜂窝一般一团乱。我我我又是和那只臭蜜蜂打架，又是刺伤了自己，又是在大半夜迷路该往哪走纠结得要死，敢情木年辛你让我大费周章，不辞辛苦地跟踪你，竟然是跑去和女孩约会？！
　　虹果这时很恼怒。
　　虹果这时很羞辱。
　　虹果这时很生气。
　　野生的虹果从草丛中跳了出来，“木年辛！！！”
　　木年辛和阿花回过头，他惊异地看着虹果，“虹果你怎么在这？”
　　“我是来，是来捉奸的！！！”虹果凶凶地瞪着木年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