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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细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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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当然不能这么被动,你安排几个人便衣混在人群里,你去赴约,我在角楼上看着,他若是出现,我们先抓起来再说。”
刘美只得答应。
上元节算是东京城最热闹的一天,街上的人群要欢庆道清晨才散去,街上挤得水泄不通,两人一起出去,都有可能会被人流给冲散的拥挤,加上晚上光线不足,婉儿坐在高楼,除了隐约可以看到刘美的头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不行,这样就算吴仁兴来了,也根本不能认识他,得像个办法才行。
婉儿当即拿首饰给掌柜换了八贯钱,每一贯都是用一千文钱串起来的,放在簸箕里面,是满满的大簸箕铜钱。
“你就在这里,帮我把这钱撒下去。”婉儿让店小二帮她撒钱。
店小二这辈子可没有办过这种差事,好在不难,有手就行,于是就照着婉儿说的,一把一把的往角楼外抛钱。
路人纷纷被角楼吸引,婉儿站在角楼另一个栏杆外,认真观察路上的人反应,若是普通路人,即使不抢钱,也会抬手往角楼上瞧一瞧,可是若是吴仁兴,他八成是不会理会这里的热闹,只会注意百戏台的。
按照这样的想法,婉儿终于看到人群里面一个麻衣粗布可疑男子,他对角楼这边的热闹置若罔闻,逆着人群往白戏台那么走,且刚好又是朝着刘美的方向去的。当那男子离刘美还有两步之遥的时候,周围布控的人手齐齐冲了上去,直接将那人扣下。
婉儿看着的手,连忙下楼,也逆着人流往百戏台走。
店小二还在撒钱,以至于角楼门前的人比任何摊位的还多几分,大家都蹲着抢着一团乱,婉儿一时之间还出不去。
艰难的挤出几步,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不要说话,否则我这刀就马上能将你的肠子给挖出来。”与此同时,婉儿感觉到背后一锋利的事物顶在了自己背部。
婉儿停住脚步,只能点点头,想要转身,可是感觉身后的硬物顶得更紧了,像是一把刺刀马上就要扎破皮肉了。
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约莫三十来岁,很符合吴仁兴的条件特点,但如果这人是吴仁兴,那么刚刚去找刘美的人又是谁呢?他说话也十分紧张,似乎一边说话还一边四处张望,他又道:“现在听我的,若无其事的往前走,不许走太快,我的刀也很快的。”
婉儿还没想明白,却由不得不听他的话,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挪,一边四下看着想办法。
“我知道你,你就是韩王的那个外室。”那人在后跟跟随着,一边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婉儿道:“可我不知道阁下是谁,有为何要劫持我?”
男子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和你那兄长不是一直在这里埋伏我吗?怎么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吴仁兴?!那刚刚过去的是谁?”
“那人只是我花了一吊钱,让他替我探路的路人而已。”
婉儿道:“是你给我们传信要我们来,那你为何又要用这样的方式……”
婉儿又感觉刀又逼近了几分,立马住嘴了。
男子道:“我知道今日的两件凶杀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婉儿想知道凶手是谁,可是对方的路数实在不明,也不能答应替他办事,正在犹豫之时,他又道:“今天的两件案子还是开始,指不定明天就有三人被杀,后天就有更多人被杀?”
婉儿停住脚步,也不去管身后的刀会怎么样,只是心中怒然,道:“你们这是随意的滥杀无辜当做报复吗?”
男子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虽然这么说,可是这话说出来却带着一丝犹疑。他喝道:“走,继续走。”
不知道为何,婉儿不想走了,她不想被他摆控,也不想被他带出人群,然后在一个僻静的巷子,成为明日百姓嘴里谈论的女尸。
如此杀人如麻的歹徒,难道还对他们存有一丝幻想吗?
婉儿依旧不再考虑后果,她突然腰身往前一闪,立即转头,男子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婉儿拉开了距离,随后边有人挤到了两人中间。
虽然男子离婉儿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他们之间却已经有两人挡在面前了,婉儿是安全的,她一下举起手,将手上的丝绢在空中挥舞,她知道,刘美如今正在到处寻找她,这个丝绢就是一个信号,他们很快就能围上来。
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挤不出去,吴仁兴想要逃跑,可是四周都被人群围堵着,他只能眼看着抓他的人一步步围了过来。
“说吧。”刘美手里拿着一根长鞭,一挽袖子,对着困在树杆上的吴仁兴一挥鞭子,“啪”的一声,他的紫缎锦色的衣衫就浸染出一条暗红色的血迹。
吴仁兴咬紧牙关,道:“我真的不记得了,我骗的人太多了,说实话,一车布匹这种小事,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呢?”
刘美不甘心,他还要从吴仁兴这里讨回自己的钱财,可是这个吴仁兴自己就是逃会东京城的,浑身一穷二白,全身都搜不出一文钱。刘美又派人去他住处搜了,依旧是一无所获,于是就开始对吴仁兴施刑。
“你说说今日的杀人案吧,你不是说你知道吗?”婉儿打断了刘美的审问,道。
吴仁兴看着婉儿,道:“这是一件大事,牵扯的事情太多,你确定要我当着这么多人说吗?”
婉儿想手下都退了下去,只留则她与刘美,又道:“说吧。”
吴仁兴道:“我说了以后,你能帮我救一个人吗?”
婉儿冷笑,道:“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吴仁兴眼里的神色暗淡了下去,他确是没有了条件的筹码,于是带着恳求的声音道:“就算我求你,救一个人,也是功德一件。”
婉儿看着他那欲哭无泪,带着乞求的眼神,也有些心软道:“倘若你说得有价值,那人又是无辜之人,我定然是会尽我所能的。”婉儿说的十分保守,她不想哄骗他,也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也是觉得不会做违背心意的事情。
“这当然是大事。这事情要八年前说起,但是的辽国与宋虽没有大的战事,可是边境的摩擦一直没有断过,辽国选了一支队伍,要让他们去到东京城,明面上在东京城做生意,实际上用贿赂、要挟甚至暗杀的方式控制了很多大宋的官员。”
婉儿道:“这支队伍有多少人?”
“据说当时有四百多人之多。”
婉儿想到八年前就是开宝年间,那时候还是太祖在世的时候,道:“怎么可能!怎么多辽国人到东京城,怎么会不引起……难道这事情有内奸参与?”
吴仁兴点头,道:“这么多人暗探活动,怎么可能没有内部的羽翼实力呢?”
刘美也听出问题的严重了,道:“你是想说,你接下来说的事情,都是跟窃国有关?!”
吴仁兴没有回答,继续道:“后来到了太平兴国二年,辽国和宋朝内部的联络人逐渐失去了密切联系,或者是某种利益已经达成了吧,总之,又从宋撤回了一部分暗探,可是并没有完全撤离完全,因为有些人已经在东京城有了家,有了感情,不愿意走了。”
婉儿道:“你可不别说你也是这类人。”
吴仁兴挤出一个艰难的笑,道:“我不是,我原本就是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这辈子就遇到了那么一个让我愿意为她死的人,她愿意留在这东京城,我也愿意和她在同一个地方,哪怕我不能再见到她。”
婉儿道:“你说的那人也是辽国的细作,她也在东京城,只是她已经嫁人了,是吗?”
吴仁兴闭上了眼,婉儿已经从他的表情得到了答案,也就是说吴仁兴和一个女的都是辽国细作,那个女的因为有了家不愿意回辽国,所以他也不想回去。
“可是这和杀人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的是八年前的细作,这么久了,谁又知道他们的底细呢?”
“有一份名单,上面一一记录了每一个人的名字。”吴仁兴突然睁眼,用一种十分坚定的语气道:“我前年被迫北上,已经打听到辽国准备对大宋开战了,所以要提前撤回全部的细作。我原本想着回来带她离开,可是还没有找到机会接近她,就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
婉儿道:“你是说辽国人要对她动手了?她是谁?!”
吴仁兴继续道:“有份名单,记录了所有在宋的辽国人,那些已经潜伏下来的人都会被一一揪出来,有些是没有了价值又不愿意回去的,就会被杀掉,就像那个游医一般,也会想城外那个被划破脸颊的,就是被自己人报了私怨的,反正接下来,京城里还会很多这样的事情。”
婉儿道:“你们辽国人解决辽国人,却要扰的我们大宋朝不得安宁,你们可是真的可恶至极。”
刘美道:“还跟他说什么,既然都涉及到国事了,想必得把他交给开封府了。”
吴仁兴立即吼道:“不,不,我不要去那里,去了那里,我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都是你们编造的谎言。”
刘美笑道:“哼,就你这身板,一套刑具下来你就扛不住了,看你还不老实。”
吴仁兴道:“如果是我能去开封府,我又何必来绕着弯子找你们呢,我直接去开封府投案不就是了,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活够了。”
婉儿想到了吴仁兴刚刚说他是千山万水跑回来救他的心上人,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见到,这么说来,这个女子定然是嫁入高门,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了,便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吴仁兴开始有些不信任刘美,吞吐着不愿回答,婉儿走近,他便轻声在婉儿耳边说了那个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