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乾罗》吉祥小天

2、※ 第一章 陨落之星 ※

　　明月繁星的秋夜里，在灯火点点的希腊，人们都已坠入甜美的梦乡之中。城市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一种令人感到安详的恬静无声无息的充斥在城市的上空……

　　铛——铛——

　　十声深沉的钟声，悠远的飘荡在午夜梦回的圣域上空，犹如天使一声一声地吟唱着。追寻着这阵钟声的来源，在十二宫末端最高处的山上，是代表智慧与和平的神祇——雅典娜女神的殿堂，一尊肃穆庄严的巨大神像，巍然耸立，像是在默然地俯视人间的悲欢离合。

　　钟楼一侧的灯火下，站着一个人影，淡紫色的长发，一身雪白的长袍。穆此时正轻轻闭着双眼，安稳的神情，紧闭上双眼沉思着……

　　钟楼的另一侧，一个小小的黑影借助着微弱的灯火，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进着。贵鬼一手拎桶，一手提灯，嘴里哼着小调，愉快地前行着。突然他抬起了头，望着倾泻而下月光，心中不禁窃喜：这下好了，终于瞒着先生溜出来了。嘻嘻，今晚那些螃蟹死定啦，我要把你们统统抓回来。

　　迎面扑来的是海风的气息，湿润的，略微带着腥气。山路的尽头是柔软的沙滩，更远处是无尽的汪洋。

　　“哇，太好啦！太好啦！”贵鬼放下手中的灯，赤脚走在沙滩上，海水拥抱着天上的星晨，随波浪轻舞。

　　沉思结束之后，穆缓慢的张开眼睛，抬头看着美丽的夜色。月光与星光相互辉映与远处朦胧的大海，犹如一幅沉静美丽的风景画。

　　突然一个天边耀眼的光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袭来，他微微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启口轻声喊道，“贵鬼？”

　　“流星？！”

　　贵鬼站在海边，扬起了头，只见一颗明亮的流星掠过头顶，在暗夜中划过天际。之前听先生说过，流星是天上的北欧之神奥丁掷出的天枪，只要在流星飞逝而过前诚心的祈祷，就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想到了这里，他的心中不免感到十分的幸运，慌忙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我该许个什么样的愿望呢……我要快些长大，我要成为圣斗士。还有……还有……哎呀，流星应该已经消失了吧？该死，我还没有全部想好呢！”过了几秒钟，他有些懊恼地张开了紧闭的双眼，却发现这颗流星竟然在不远的彼方慢慢地下坠，发出万丈光芒。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这奇异的光景，着实让他不禁感到一阵疑惑，“那真的是流星吗？怎么感觉好像就要掉在海边似的？”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着流星落下的方向移动。虽然站在海岸边可以眺望到远处，但是想要到达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突然，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月亮，暗夜降临。除了脚边浪花打在堤坝上，发出一阵一阵的水声之外，四周一片死寂。

　　贵鬼感到有些心悸，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仍旧提着油灯在沙滩上疾走……
　　终于，到达流星下坠的地点附近了。潮水浸没了双脚，冰冷的感觉却让他的意识清醒了起来，沿着沙滩前进寻找着刚刚坠落的流星。不过除了手上的油灯与天上依稀的星辰依然发着光，四周就是一片漆黑。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想要找寻一个东西比想象中还要困难。他凭着刚刚看见的片刻记忆，依着自己的感觉前进着。

　　良久，依然没有收获。眼前的沙滩上除了黑暗以外还是一片黑暗。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了放弃的念，不经意的将视线移往茫茫的大海。

　　“唉，怎么找不到啊？清醒一点吧！如果流星真的掉落在海中，也不可能找的到的……还是快些回去抓螃蟹吧！”他摇了摇头，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愚蠢。准备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似乎，奇迹却真的发生了！

　　海的那一方竟然有一个光点在缓慢移动前进着，随着海潮般向岸边漂流而来。
　　“啊？”他的神情瞬间由原先得无奈转为惊喜的笑颜，“我找到流星了！？我真的找到流星了！！太好啦！！”

　　他小心翼翼的拉起裤腿，踏着海水欢快地行进着。随着光芒的接近，亮度却越来越微弱。不过看样子已经是近在眼前了。渐渐的，原本的光辉已经完全消失了，不过在油灯的照耀之下，他似乎有个黑糊糊的东西随着波浪，迎面漂了过来，只是一时间看不清楚。他好奇地将油灯一拉近，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哎呀！有鬼！！救命啊！！”
　　眼前漂浮的原来是一个人，后背朝天，脸颊埋在冰冷的海水之中，红色的头发在油灯的光亮下却异常显眼。

　　竟然是个死人！好可怕！不过，也许……也许还没死呢！

　　贵鬼猛地回过神，也不顾弄湿全身，连忙将那溺水的人往岸上拖去。由于他的个子太小，一手又提着灯，所以显得十分吃力，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最终好不容易将人移动到沙滩上，他已摊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个家伙好重啊！”他不断抱怨着。稍作喘息后，他起身将这个不知名的人的身体给翻了过来——什么，竟然是一个女人！穿着奇异战甲的女人！

　　贵鬼拿过油灯，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身上穿着奇异的彩色战甲，光洁的脸庞就如白玉一般，还残留着颗颗圆滑的水滴，双眼紧闭，脸上仍旧带着愤恨的深情。

　　“这么凶的表情，一定有人欠她很多钱！”贵鬼摇了摇头，赶紧将耳朵贴在她得胸前，仔细地听着。伴随微热的体温传来了阵阵微弱的心跳，证明了她仍然还有生命的迹象，不过也犹若风中残烛一般岌岌可危……

　　怎么办？顿时一滴豆大的汗珠拂过贵鬼的脸庞，手脚随即颤抖起来。

　　“要是穆先生在就好了！我要赶快救她，不能等了！她就要死了！但是，该…怎么办呢？”

　　你一定要醒过来啊！他在心中反复默念着。接着他伸出手，在女子的脸上拍打着，“喂喂喂！不要在这里睡觉啊，会着凉的！喂，你听到了没有？我在和你说话啊，起来！快点给我起来！！”

　　女子此时却如熟睡了一般，身子仍旧是一动也不动。

　　“呼……呼……好累！！喂，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就把你丢在这里喂野兽啊！我不骗你的，这里有老虎，狮子，还有鲨鱼啊……”

　　突然，一道银色的光线倾泻而下，直射在这片沙滩之上。

　　是什么唤醒了我？是那道流水般冷澈的月华吗？还是身下冰冷的海水？

　　恍惚中感到脸上的刺痛，摩阿翗感到冥冥之中似乎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呼唤着她。孩童的叫嚷不绝于耳，咸腥的气味扑鼻而来……渐渐的，原本麻木了的身体似乎又有了感觉。最终她缓缓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哇——你终于醒了！”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死了吗？”朦胧中摩阿翗看到身边蹲着一个奇怪的孩子，眉间两颗淡蓝色的圆点，正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你没有死！”

　　“你是谁？”

　　“我是贵鬼。”

　　“贵？……这个名字为何我之前没有听说？难道你是盗贼的同党？快……快把轮王七宝交出来！”

　　“你说的什么王什么宝的，我根本就没听过！”贵鬼眉头一皱，语气极度不满，“我可是救了你的人，你竟然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什么？是你救了我？”摩阿翗惊异，许久才挤出一句话，“那我向你道谢就是了！”
　　“哼！”

　　“我都向你道谢了，你还想要想怎么样啊？”她完全清醒了过来，瞥了贵鬼一眼。从冰冷的海水之中，摇摇晃晃的挣扎站起了身子。

　　“你这是道谢的语气吗？”

　　“什么？”摩阿翗皱了皱眉，“小朋友，不要用这么恶毒的眼神看我，我不怕你的！”

　　“少臭美了！我才没有看你呢。”贵鬼噘起了小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是在看你身后的螃蟹，谁知道你突然从天上落下来，把它给压死了！”

　　“啊？压死了！”摩阿翗惊愕，猛地回头，嘴里不住喃喃而语，“糟了…杀生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贵鬼有些生气了，浓眉一皱，“真没劲！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竟然吓成这个样子。”

　　“你说什么？开玩笑！？”

　　顿时他感到一阵杀气从身后蔓延，寒意遍布全身。

　　“你怎么可以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咆哮声继续着，似乎没有停止的意向，“别跑，看招！”

　　“什么……”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只觉得两道耀眼的闪光从耳边呼啸而过，带起的风犹如利刃割过脸庞。

　　“你干什么？”他猛地回过头，大声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教训你一下！”只见摩阿翗单手叉腰，颇为得意的一笑，“让你明白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只不过是说你压死一只螃蟹而已……”

　　“你还说！这次决不饶你！看招……”

　　“哇！！救命啊！！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贵鬼拼了命地逃跑，却只感到身后两道凌厉的光线紧追不舍，“怎么来真的？我只是开个玩笑。哇哇！！！！！”

　　“贵鬼，休得无理！”纵横的风带来了一个淡定且威严的声音。

　　摩阿翗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金甲的男子缓缓走来，行过之处花瓣纷纷落下，淡紫色的长发在风中盘旋纠结。

　　“糟了！”她猛地回过神，却发现手中发出的招式犹如脱缰的野马，已经无法驾驭。两道失控的白光掠过了贵鬼的头顶，突然汇聚成火红的一点，朝着不远处慢步而来之人呼啸而去。

　　“穆先生危险！”贵鬼睁大了双眼，惊恐地喊着。

　　穆见状，微微一怔，紧接着缓缓抬手。眨眼之间，一面闪亮如水晶般的墙竟然出现在彼此中间。气势宛若初放莲花，晶莹剔透，无可抵挡。那带着强大威力的红色火光几乎抽光了周遭的所有空气，迎向那面墙俯冲而去。

　　“什么？”突然那凌厉的攻势完全被反弹了回来，一股燥热扑面而来，巨大的气浪似乎要将出招的人扳倒。摩阿翗差异地瞪大了眼，双脚却如被钉在了地面之上，一动也不动。

　　“小心！”一刹那间，她发觉眼前被一片绚丽的金色所笼罩。穆竟不可思议地挡在了她的面前，“星光灭绝！”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之后，那红色的光球碎成一片明亮的微尘。劲风吹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眼前那晶莹的水晶之墙渐渐消失了，仅剩缤纷的晶菱飘浮在四周，整片天地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线之中。

　　“……” 摩阿翗惊讶地长大了嘴，双手仍旧保持着刚才出招时候的姿势，“好…好厉害……”

　　“哈哈！真是自作自受！”贵鬼得意地大笑起来，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怎么样，我师傅厉害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你没事吧？”穆缓缓走上前，轻轻揉了揉贵鬼的小脑袋。借着皎洁的月光，摩阿翗看清了他的样貌：两颗深红的朱砂痣点缀在清秀的眉宇间，沉静透明的眼中深蓝的瞳仁如深夜的两点星光，嘴角向上扬成一个优雅的弧度。

　　“我是守护白羊宫的圣斗士穆。不好意思，我的徒弟出言不逊，希望你不要见怪。”穆淡淡地微笑着，目光如清澈的泉水抚过她的面颊，“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圣域？你刚才用的招式是什么？为何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穆先生，我才没有得罪她呢！”贵鬼摇晃着穆的手，大声地辩解着，“相反她的命还是我救的呢！”

　　“嗯？啊…没……没事。谢谢你了。”摩阿翗顿时觉得舌头似乎不听使唤，脸颊也如同火烧一般，“我叫摩阿翗，我是刚好……路过的。什么？先生你刚才说这里是哪里来着？”

　　“这里是希腊圣域。”

　　“希腊？圣域？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过？”摩阿翗的表情归于严肃，慌忙转过身子四处张望了一番，万分惊讶的问道，“穆先生，请问这里是第几重天？”

　　“天？”穆一怔，不禁回答道，“这里不是天，这里是人类生存的地球啊。”

　　“什么？？”她猛地回头，瞪大了双眼，“你说这里是人界？”

　　“是的。”穆微微皱眉，不知所以然地望着她，“你…怎么了？”

　　怎么从天空界落到这里来了？她的心一沉，慌忙地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可是却顿觉头部隐隐作痛，思路却犹如堵塞一般，疼痛愈演愈烈。

　　“你迷路了吗？还是出走了？赶快回家去吧！”

　　“回家？”她差异的望着穆，面上微露难色，“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怎么可能知道回去的路呢？”

　　“什么？”贵鬼连忙走到了她的身旁，“那么你记得家里的地址吗？”

　　“诶？地址？我……不记得了！”

　　“这就难办了！”穆心中一沉，轻轻走到了她的身边，“之前也听说过不少东方的传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身上穿的是应该是七彩神胄甲吧？我猜你是东方神众中的一位。”

　　“……”完蛋了，全部被他看穿了。本来还向谎称落难的孤儿，看来还是算了吧。想到这里，摩阿翗清了清嗓子，“我的确是婆娑四界的修行者，被一个坏家伙打下了山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在这儿？”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啊。”一旁的贵鬼将信将疑地望着她的眼，“那你现在应该怎么回去啊？”

　　“不知道！要是回不去的话就惨了。”摩阿翗低下头，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

　　天愈凉了，天上盘旋着一只孤鹰，海风带着尖厉的啸音漫无边际地袭向巍峨耸立的十二宫。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用什么方法可以帮助你！”一片无尽的寂静中，穆幽幽一叹。

　　“先生不要说这样的话啊！”摩阿翗淡淡一笑，“谢谢你们把我救了上来，要不我现在肯定变成鱼食了。”

　　“还是这句话最中听！”贵鬼冲她一笑，“良心发现了吗？”

　　“你说什么？”

　　“哼，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快给我闭嘴！”

　　“好了，你们别闹了。”穆温和的一笑，“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给你些帮助。”

　　“真的吗？”欣喜在脸上溢于言表，摩阿翗不断地摇着穆的手臂，“是什么办法？”

　　“先生一定会让你去找沙加！”身边传来了贵鬼的声音，只见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微笑地说道，“我说的对吧？”

　　“是的。”穆微笑地点了点头，“或许沙加可以给你一些指示。”

　　“沙加是谁？”

　　“他是守护处女宫的黄金圣斗士，也是最接近神的人，我想也许他会知道答案。”

　　“那你快点带我去找他啊！”

　　“他现在正在游历四方，不在圣域。”

　　“啊？”摩阿翗顿觉的背后一凉，“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这个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

　　“哈楸！”摩阿翗慌忙揉着鼻子，“真奇怪，怎么会感冒？？”

　　“穿上吧，风大。”穆连忙解下了肩上的披风，“我看你还是先到白羊宫换套衣服。”

　　“啊！”摩阿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披风，“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穆先生我也很冷！”贵鬼大叫着，满面不满。

　　“贵鬼，别这样。”穆皱了皱眉，表情有些无奈。

　　“先生偏心！呜呜呜！”

　　“先生，既然他很冷，就把这个给他吧。”摩阿翗双手接过了披风，蹲下身子把贵鬼围了个结结实实，“怎么样，现在不冷了吧！？”

　　“啊！快憋死我啦！”贵鬼挣扎着，大声喊道，“你好狠毒啊，竟然这样报复我！”

　　“我有吗？”

　　“快把我放出来！”

　　“你有本事就自己解开吧！”

　　“穆先生救我啊！”

　　“别闹了。”穆摇了摇头不禁笑了出来，走了上前说道，“摩阿翗，回去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如果你不嫌白羊宫简陋，那今夜就留宿一晚吧。”

　　“什么？”摩阿翗一怔，缓缓地回过了头，瞪大了双眼望着穆，“先生，您说什么？难道您不怀疑我的身份？我…我没有理由让您相信我……”

　　“从你的小宇宙中我可以感知你的心。”穆用一个释然的微笑回应她的疑惑，“在你身后的是一股与沙加相似的小宇宙，温暖，广博，怜悯众生。”

　　“真的吗？”摩阿翗怔怔的站着，“可是我的师尊和姐姐总是说我修行不够刻苦，完全无法拥有救赎世人的力量。”

　　“你既然有这份心，便是难能可贵的。”穆淡淡一笑，催促道：“风太大了，我们快回去吧！贵鬼，今晚你就和摩阿翗一起睡吧！”

　　“什么？”贵鬼才刚从那勒紧的披风中抽出身来，“我—才—不—要——”

　　“我就是睡地板，也不会和你一起睡的！”

　　“你这个是什么态度！？”贵鬼愤愤不平的说道，“不管，我就是不要和你睡！”

　　“难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吗？”

　　“哼，我的床我说得算！”

　　“我才不会求你呢！”

　　…………

　　夜如绯，月冷星寒，海面的泡沫渐渐退去。远处浪花打在堤坝上，发出一阵一阵有节奏的水声。

　　在通往白羊宫的路上，摩阿翗回首遥望来时的那片海湾。即使回不去了，庆幸的是自己仍旧活着的。自那高处坠落，亦不知是如何活下来的，但那一瞬间明白，即使面对这布满尘世喧嚣的人世间，仍是满心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