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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不是挺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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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姝不意他忽然有此一问,顿时有点愣神,回道:“眼下玄冥教来犯在即,我此来。。。自然是为了和老宫主商讨应对之策,不然你以为呢?”
“这话你和别人去说吧。”糟白浪头也不回道:“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亏你还知道玄冥教的威胁就在眼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傅明姝道:“如今天下人谁不知道,玄冥教蛰伏伺机了一个甲子,虎视眈眈就是意欲侵占中原百地,有什么不对吗?”
“的确,天下人都知道,但你不同。。”糟白浪转过身看着傅明姝:“你不是随便什么人,你还是长乐门门主。”傅明姝一脸平静看着他。
糟白浪又道:“你们这些人,平时无论看什么说什么都很明白。可一旦登上高位,掌握了权利,就变得哪都不对劲。似乎一下被遮了眼,对许多显而易见的事视为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门心思如何控制和壮大。。。”
说到这他长长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而是换了话头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得到了大日经,就能限制住秦无极,转而控制住整个中原武林。。。傅门主,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
傅明姝听他如此说,默然了好半天,终于缓缓道:“五年前秦无极出关,说明他已融会贯通了玄阴图录最后一章‘天魔降世’。从那一刻起,整个天下就笼罩在了死亡的气息中。中原沦陷已是如剑在喉,迫在眉睫。虽说老宫主被奉为天下第一,但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中原武林不愿长他人志气罢了。反观那个传说中唯一能制衡秦无极的大日经传人,直到今天都未曾现过身。甚至。。。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都没人说得清。我身为长乐门之主,总要为自己的门人考虑。与其将希望放在那虚无缥缈的传说上,不如自己拿到大日经来的踏实些。站在我的立场,你能说有什么不对吗?”
糟白浪听完,嘿嘿笑道:“能把野心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活该你当门主。”
傅明姝却毫不动怒,耸肩道:“你爱信不信。不过经过昨晚我也算明白了,看来大日经真的已经湮灭失传,否则它唯一该出现的地方就是天武宫千机阁。真不知若是秦无极得知此事,会是什么反应。虽然眼下各方都在联络备战,可我很清楚,一旦玄冥教真的动手,咱们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说完傅明姝转身就要离去,蓦地似乎想起什么,又转回道:“对了,那个沈月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总觉得你对她和别人不同?”
糟白浪闭眼躺在椅子上,道:“你管的还挺多,不过我们并非长乐门人,就不劳您费心了。”
“哼,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岳州府?”
“你监视她?”糟白浪睁开眼问。
“别说的那么难听,只是对她有些感兴趣罢了。”傅明姝毫不在乎说道:“你知道的,只要和你有关系的事,我都感兴趣。”
“刚才还说我无聊,我看你才是真无聊。”糟白浪侧个身又合上眼,背对着傅明姝道:“她爱去哪去哪,我可管不着。”
“真的?好吧。”傅明姝扁扁嘴“不过你该知道一点,她不是一个人去的,陪着她的还有个男子,模样还很英俊呢。似乎叫什么杨远的。。。”
糟白浪睁开眼,身子却未动。就听傅明姝接着道:“有件事很奇怪,你知道吗,早上我的探子回禀我说,两人好像为婚约一事起了争执,然后那男人就提出要去岳州府一游。。。”
话没说完,糟白浪一跃而起,问:“什么时候的事?”
傅明姝看他一脸紧张,毫无玩笑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回道:“这都是晌午的事了,现在算来已是四五个时辰之前,恐怕他们早就到岳州了。。。哎,你去哪?”
糟白浪猛冲出门,甚至险些撞到刚行至门前的慕星寒。他见状奇道:“你去哪。。。”却见糟白浪展开轻功,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慕星寒暗暗惊诧,他心知糟白浪如此不加遮掩的暴露武功,必然事不寻常,当即也展开轻功追上。从院内走出的傅明姝略一犹豫,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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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时分的岳州府,车马渐稀。城中忙络了一天的小商贩们,也都纷纷清街闭馆,准备收摊子了。但有一处地方却与白天不同,反而开始愈发热闹起来。那便是位于岳州城东,当地十里八乡间最富盛名的烟花秦馆--香悦楼。
此时香悦楼大堂红飞翠舞,觥筹交错。开着数十桌的宴席,无数宾客有的高声谈笑,有的猜拳赌令,喧闹异常。
此时在二楼西屏深处,远隔楼下嘈杂的所在,有数间专供肯花银钱的贵客使用的大厢房。与大堂的热闹不同,此处显得安静异常。
其中一间名为‘满香阁’的屋中,杨远正坐在桌前,手中转动着一只青玉酒杯,细细品酌。
这时里屋的门吱呀打开,一中年老妪手捧着几件内衣外衫走出,对杨远点头哈腰道:“公子,好啦。”
杨远点点头,掏出一枚碎银扔过去。那老妇接住,满面欢喜,说道:“这衣衫的用料可都是湖州的龙绡缂丝,极其名贵的,里面那姑娘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吧。”
杨远斜她一眼,道:“这衣衫喜欢你就拿去吧。记住,出去别乱说话。”老妇一听眼冒喜色,连连弯腰行礼,欢天喜地的去了。
杨远起身走入里屋,只见沈月正静静的躺在内中的拔床上,沉沉睡着。她身上盖着锦被,雪白的双肩微微露在外面。
“别怪我。。。”杨远低头瞧着沈月,带着一抹笑意道:“要不是你过河拆桥,我也不想这么做。说什么一定把大日经给我取回,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你自己恐怕都不信吧。。”
他自言自语站起身,一边解着衣上扣子和腰带,一边道:“想要把我踢开,你们沈家就能独吞大日经,嘿,哪有这么容易。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帮自己了。等到木已成舟,我想沈柏清对自己的女婿,应当就不会再吝惜拿出秘籍了吧。”
杨远看到沈月平静的侧颜娇丽玉嫩,忍不住伸手抚去。却猛听嘭一声大响,那房门被重重撞开。
杨远吓了一跳,却见一人靠在门边,捂着肚子弯着腰,累的呼哧带喘道:“等。。等等。。呼呼。。。”一边说还一边指着杨远,却已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不住喘气。
“糟白浪。。”杨远顿时有些慌,但随即眼中凶光闪过。
原来正是糟白浪及时赶到,他挪动脚步走近,双手扶膝,靠在床边墙上,仍是不住大喘,可见真是累得不轻。
杨远心中惊惧万分,他知道眼前这无赖看似废材一个,实则武功之高深不可测,不由心慌结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呼呼。。。”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呼呼。。。”
“你究竟是什么人?”
“呼呼。。。”
无论杨远问什么,糟白浪都只是大口喘着粗气,手不停指着自己的嘴,说不出话来。
这一幕要是旁人看到,定会觉得滑稽可笑。可对杨远来说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样一个可怕的家伙靠在自己身边,令他心中惊恐不断加剧。眼瞅糟白浪撑膝弯腰,后脑正对着自己。心中一念闪过,良机就在眼前,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他五指成爪,暗运内力,吼道:“喘够了没。。”抬手朝着糟白浪的头猛击而下。
糟白浪也不直起身子,左手快如闪电在耳边一撩。
“啊。。。”杨远一声痛叫,两根手指已然折断,疼的倒在地上不住冒汗。
糟白浪站起身,擦着满脸汗水,冷笑道:“要说你真是个下三滥,用这么龌龊的手段。。。”他看了眼仍在沉睡的沈月,见她呼吸均匀,面色如常,应该只是被下了迷药,并无大碍。
糟白浪稍稍放心,转身说道:“老兄,不瞒你说,她家那么有钱,我也想去做个上门女婿。这点我完全理解你哈。但是吧。。。咱总得光明正大让人家小姐答应不是。可你老兄这手段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连我这个混混都看不下去,替你丢脸。”
杨远捂着手,冷汗直冒,狠狠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糟白浪叹了口气:“本来我没打算这么快收拾你,但你实在是不争气。再被你这么搞下去,连杨远的名字都要被你搞臭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就直接问吧。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是谁派你来假冒杨远的?”
那人一听这才知,原来自己早就露馅了,他一言不发,只是狠狠看着糟白浪。
“不肯说吗?”糟白浪笑道:“不肯说那我可动手了。老子下手可没有什么江湖规矩,打到你说为止。”说着卷着袖子走了过去。
眼见对方走近,假杨远狠戾之气爆显,搏命似的用另一只手猛的连击出三爪,分别抓向糟白浪咽喉胸腹。
糟白浪单掌翻出,砰砰砰三下,全数挡住。点头道:“嗯,这招‘三环夺山’打的不俗,足下这‘魔魁虎爪功’已经有九分火候,你是台州铁虎派齐宗海的门下?”
假杨远不料对方一下就说出了自己的武功来历,他咬着牙一言不发,再度攻来。也许是心知逃跑无望,抱了拼命之心,一通虎爪手上下左右疯狂打出。
可就算他每一招的劲力都在不断加重,糟白浪却似浑不在意,一手背后一手在前,不紧不慢一一挡住,冷哼道:“你以为死撑不说就没事了,我知道那些黄金是平江太元号所出,你瞒不住的。我总能查出你是谁。”说到最后,一掌直出。
假杨远躲闪不及,被轰中胸口,砰的直飞出去,撞在床沿上,哇的吐出一口血。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算一二流之间的高手,何曾被人如此击败过,几无还手之力。最令他惊惧的是此刻只觉浑身燥热难当,犹如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强压痛苦,呼哧带喘问道:“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却见糟白浪神色怡然并不答话,杨远忽然心念一闪,口齿结巴:“难道。。难道。这。。就是大日神功?”
对他的话糟白浪并不理会,只淡淡道:“其实我对你的来历没多大兴趣,只想知道那枚摩云山庄的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他看假杨远低头不语,又道:“这样吧,你只要告诉我玉佩的来历,我放你走如何?”
此时假杨远半跪在床边,他哼哼一笑:“好。。。”忽然转身从床上抱起熟睡的沈月,猛的朝窗口抛了出去。
“小月!”
糟白浪一惊,身形犹如离弦之箭。赶在那袭裹着沈月的锦被滑落前,冲上去一把抱住,手一绕将被子又裹紧些。而假杨远已趁机从另一面的窗口逸出,逃之夭夭。
糟白浪见状知道追赶不及,而且也不放心将沈月独自留下,只能任由假杨远逃走。
他看着怀中的沈月叹了口气道:“一块石头就把你骗了,这么好忽悠,以后怎么当个行侠仗义的侠女呀。”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原来是慕星寒和傅明姝同时赶到。他二人虽也一路马不停蹄,但几十里路下来,还是比糟白浪慢了两刻。
二人见屋中乱象,均感疑惑,齐问:“那个杨远呢?”
“跑了。。”糟白浪横抱沈月站起身道。
慕星寒一听:“我去追。”
“算了,老慕。。”糟白浪赶紧出声拦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放他去吧。”
这时,就听沈月一声吟咛,似乎因为方才的震荡,醒转了过来。糟白浪笑道:“总算醒了,这一觉睡得可够香的。”
沈月逐渐清醒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糟白浪笑嘻嘻的面容。她先是一惊,发觉自己正躺在这家伙怀里,而且似乎是光着身子的。也顾不上问青红皂白,当即就是一巴掌,啪的一下,直把糟白浪打得眼冒金星。
沈月怒道:“你干什么。。”说着挣扎站起,紧紧用被子裹住自己。
“好。。好你个二妞子。。。刚睡醒就这么大力气。。”糟白浪连连甩头,似乎被这一巴打得有些晕头转向。
傅明姝一见笑道:“嘿嘿,这姑娘真有趣呀,不找害你的人,却打救。。。”
糟白浪赶忙站起,他背对沈月,连使眼色。傅明姝一见,便住了口。
沈月俏脸涨的通红,怒道:“糟白浪,你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衣服呢?”
眼看误会已成,慕星寒实在忍不住,说道:“沈月,其实。。”
“老慕。。”糟白浪笑着打断他,转向沈月道:“二妞子,你被贼人下了迷药,不过没损失啥。”说着走出外屋,捧着一叠衣物走回来,正是方才被老妇拿走的衣裳。
原来多亏了那妇人拿着沈月的衣物出现在街上,正满脑子想着去当铺换钱。却恰好被刚刚赶到的糟白浪一眼认出,否则他还真可能无法及时找到这里。
“那贼人就是你吧?”沈月冷冷盯着糟白浪道。
傅明姝赶忙打圆场,“好啦好啦,你们男人还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说着将糟白浪和慕星寒连推带搡赶出了门,啪一下将门关上。
二人走出外屋,慕星寒问:“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真相。反正现在那假杨远已经败露逃走,你何必担这恶名。”
糟白浪笑了,他回头望着满香阁的大门,淡淡道:“就让她认为,她的杨远哥哥还活在这世上,不是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