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爱我（尼罗河女儿同人）》昔年已没

2、第一章 王心

　　清清淡淡的月光，清清淡淡的风，清清淡淡的目光有些凉。
　　“御医，你可以跟我说实话了！”
　　窗台边，伊兹密斜靠着坐着，一身素白的衣服也是清清淡淡的，便易的装束却也不失高贵。一头茶色的，从一出生就未剪过的长发松松的捆绑着，顺顺的从左肩垂下来。
　　撩人的夜风将纱帐轻轻地拉起，抚过伊兹密平静的脸。殿室里一片息静，一个冰凉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着传播开来，“刚才，因为有王后和王太后在场……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
　　“陛……陛下……微臣该死！”
　　御医提着医箱的手不禁微颤了起来，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渗出，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嗒”一声。
　　“说吧！”一丝夜风又悄悄袭了来，撩起了伊兹密额前那一缕略掺了银丝的发。
　　“是”，御医抹了一把额头，述道：“陛下……您的身体状况的确是不太乐观。”
　　御医的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似乎是打了结的舌头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是吗！”似乎是早有所料。伊兹密拨了一下挡住了眼的发，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间？”
　　“呃……”御医铆足了勇气，才说：“因为，因为那个旧伤，还有多年来，陛下您的操劳，才会旧疾新患一起并发……”御医咽了一口唾沫。
　　不犹豫，不颤抖，不惊慌，不畏惧，伊兹密很缓慢很缓慢地吁了一口气，“多少？”
　　“九个月，或许……或许更久！”御医的声音铁锤一般的砸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他也几乎瘫痪在地上了，“微臣无能，微臣该死……”
　　“是这样吗！”
　　虽然也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在尚未证实之前，总也抱着点希望，待到答案真正的揭晓了，却又不免有些失望。
　　“陛下！”
　　“还有什么？”
　　“您从来都不笑，至少这十年来，您不曾笑过。”
　　“怎么了？”
　　“您的心情是会影响您的身体的，如果您笑的话，或许……”
　　伊兹密闭上了眼，轻轻挥了挥手，“下去！”
　　“是！”御医诺诺地应道。
　　“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再笑了吧？”伊兹密感叹。
　　“出来！”伊兹密警戒的张开了眼。
　　只见屏风后面一个人影闪过，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蹿了出来，跪在地上：“陛下，奴婢该死！”
　　“你是宫女？”伊兹密疑狐地审视着眼前的女人，“你一直都在那？”
　　女人顿感被伊兹密直视的头顶灼烫灼烫的。
　　“你把头抬起来！”
　　——那真的是一张可爱的脸——白皙的；微红的唇，只是那一双眸子，淡淡的茶色，清澈中带着点混浊。他觉得熟悉，却陌生的异样，那是怎样的一种复杂的感觉呢？伊兹密也说不上来。
　　“陛下，方才，王后见小王子有些异样，特命我去请御医，所以我……”女人机敏地转移了伊兹密的注意力。
　　“密儿，他怎么了？”伊兹密的脸充满了关切之意。
　　“有些发热”
　　“嗯，那你去吧！告诉王后，晚点我去看她。”
　　“是！”

　　夜，更深了。微凉的风已经转为冰凉了，和着潮湿的露水，打在脸上，直颤着伊兹密的心更加的冷。他已经站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风了。
　　“穆拉”，他唤道：“你在吗？”
　　“王子，您有什么吩咐吗？”
　　虽然伊兹密继承王位已经很多年了，但穆拉还是没能改口。如今的她已经是满头的白发了，枯黄的脸，蜷缩着的瘦小的身体，真的有些老态龙钟了，唯独她的那一双眼睛却还是那样的有神。
　　“帮我更衣，我要去王后那儿。”
　　“是！”穆拉看着伊兹密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
　　“穆拉，怎么啦？”伊兹密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不，没有”。穆拉默默地为伊兹密拿来了衣裳。
　　“王子，听路卡说，您要远行了，是吗？”
　　“嗯！”还是那种口吻，那种只有对穆拉才有的口吻。
　　“可是，您的身体，恐怕不适合远途旅行了吧？”
　　“穆拉”，伊兹密握住了穆拉的手，“也许，正是因为我的身体，所以我才非去不可吧！”
　　“王子？”穆拉停下了正在更衣的手，“您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不去，恐怕是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伊兹密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难道您的意思是……”穆拉说不下去了。
　　“是的，穆拉，我不想瞒你，我的时间不多了”，伊兹密的眼睛里露出了渴望，“我想再去寻一寻她的痕迹，这是最后一次了！”
　　“王子！呜……呜……”，穆拉捂着嘴，抽泣道：“殿下，怎么会？怎么会？”她瘦小的双肩一颤一颤的。
　　“不要哭，穆拉，也许这样会更好呢！”伊兹密扶着穆拉的肩，说道：“活着，对我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殿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穆拉哭的更加的厉害了，“有多少人会因为您的这句话而伤心，您知道吗！”
　　“对不起，穆拉，我不该这么说的”，伊兹密望着穆拉，不无伤感地说道：“多少年了，我一直让您操心，真对不起！”
　　“呜……”，穆拉泣不成声了，“殿下……”
　　“穆拉”，伊兹密拥抱着穆拉，“您就像我的母亲。我爱您！”

　　“陛下，您来了！”侍女行礼轻声跪问。
　　“嗯，小王子怎么样了？”
　　“刚睡了，小王子很好。”
　　“嗯，那王后呢？”
　　“刚出去了，陛下您先去看一下小王子吧，王后马上就会回来的。”
　　“好。”
　　伊兹密轻轻地走进了房间，在床头坐下来。忍不住伸过手去抚摸儿子温润的小脸，感受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密儿睡着了，甜甜的，微微的打着小酣，伊兹密觉得很是欣慰。
　　“密儿，你是个好孩子！”伊兹密温柔的扶起了儿子的小手，吻了一下。
　　这一幕，很温馨。
　　也许，这一刻，他的心是暖的。
　　“陛下！”密拉在门口远远的站着。
　　“密拉！”伊兹密站了起来，“我——来看看密儿，也——看看你！”
　　“谢谢您的关心，密儿现在很好，我……也很好。陛下，很晚了，您也该回去了！”冷冷的声音，密拉丝毫没有一般女人见到丈夫时的高兴，反而下起了逐客令。
　　“密拉，你还是恨我吗？”
　　“陛下”，密拉沉默了好久，终于问道：“您，还是不能忘记她，是吗？”
　　“嗯！”伊兹密有些歉意。
　　“还是这样！”密拉的眼红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您永远是这样！”
　　“对不起，密拉，我……”伊兹密才向前走了一步。
　　“请您不要走过来！”密拉没有哭，她只是很费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咬着下唇，说道：“我不愿意看到您的脸，我也没有勇气再看您的脸，那样只会让我更加的痛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伊兹密还是走了过去。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呢？既然这样，您又为什么要娶我呢？我又到底算什么呢？”密拉彻底崩溃了似的，眼泪和着涕水一起迸了出来，“我到底算什么呢？难道这么多年来，我为您所做的，对您所付出的，一点也不值得您感动吗？”
　　“对不起！”看着密拉伤心欲绝的模样，伊兹密充满了犯罪感，“不，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爱你！”
　　“对不起！”除了这个，伊兹密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
　　“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爱我！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我只要一丁点儿！”密拉靠在伊兹密的肩头痛哭着。
　　“对不起！”伊兹密温柔的拭去了密拉的泪水，内疚爬满了他的心头，“都是我的错！是我负了你，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可是，密拉”，伊兹密推开了密拉，“以后的路，你还是要自己走下去！”
　　“您在说些什么，陛下？”密拉紧盯着伊兹密，疑惑极了。
　　“我要离开了。”
　　“您要去哪儿？”密拉还是有点不甘心，“您是要去找她吗？”
　　“嗯。”
　　“她——不是都已经死了吗？”密拉再度哭了起来。
　　“我只是，想再一次去她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再一次看看她曾经看过的天空和她所生活过的城市。我想最后一次去感受一下她的气息，只是这样……”伊兹密很坦诚的说了出来。
　　“不，我不让您去”，密拉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伊兹密，“我求您不要去，求您了！”
　　“密拉，你是个好女人，真的。但是，今生，我只能选择负你了！所以——密儿，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他可以继承我的王位。而你，将成为王太后，你们会生活的很好的。”
　　“对不起！”伊兹密再一次推开了密拉，很坚决，也很彻底，“请你好好的生活吧，我愿意你恨我！”
　　“伊兹密！”密拉第一次大声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伊兹密！你太狠心了，我恨你！我会一直恨你！”
　　“谢谢你，密拉！”
　　……
　　“我爱你，王子，您也是我永远的王子！”望着伊兹密远去的背影，密拉默默地说道：“就像您爱她一样！我恨您也只是为了少爱您一点。我会好好的生活的！”
　　今夜也似乎特别的漫长，遍置烛台的宫殿里一片明亮，在温温的烛光下面，密拉看着沉睡的小王子——笑了。
　　爱情，总是会让一些人心碎的，即使抓不住，也不会愿意就此放手的，他一样，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