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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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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从B市郊区出,兜兜绕绕了半天,停在站亭,大伯扭头道:“342的下吧,上头有规定,9点以上要离住宅区70米。”
虔析起身让出地方:“还有段路,麻烦大爷走几步了。”
费杨头发吹的有些乱,伸手捋了下:“别扯淡。”
这片的公交比平常的体型大很多,司机车技过于飘逸导致费杨有些晕车,下车没踩稳,一个踉跄,虔析手快扯住了他胳膊。
他手劲大掐的费杨有些疼,费杨甩开手:“你拽疼我了。”
“哇,我帮了你都不说声谢谢。”
夜里确实冷,虔析看着他拉紧的外套和领口一层单薄的T恤衣领,若有所思。
费杨将手伸进口袋:“你家有人吗。”
虔析实话实说:“我一个人住。”
临近十二点,夜色深沉。
费杨轻声说:“那走吧。”
虔析家就在附近,拐个弯再走一段路就到。
值班大爷窝在椅子上看电视剧,虔析敲敲窗:“李大爷,还没睡啊。”
李大爷眼神不好,瞅了半天才认出来是他,出去打开门:“小虔,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晚。”
虔析拉着费杨袖子:“今天忙,我带我朋友来过一夜。”
李大爷眼神犀利盯着费杨许久,最后确定了他不像是会威胁社会的青年,点了点头,拿出两瓶六个核桃硬要塞给两人。
虔析推辞不过,将两瓶都塞进费杨怀里:“你喝你喝。”
小区有些冷清,几个盏亮着的窗口显得格外孤独——小区就是这样,热闹也不热闹不过人们下班的那半个小时,现在骤然冷清下来,偶尔有车驶过,拉长的路灯光一晃,又重归平静。
身后那人脚步轻轻的,装在兜里的饮料轻轻的碰撞,近于安静温和。
门口常年趴着一只大花猫,防备心很强,过路的人拿食物逗它才会靠近几步,眼神警惕的盯着你,靠近几步然后迅速叼住,转身跳上围墙。
花猫眯着眼睛打盹,听到响声抬头看了一眼,见两个庞然大物向自己走来,浑身的毛瞬间就炸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天际。
“我操!”费杨没防备,被吓得鸡皮疙瘩满身。
虔析被吓习惯了,嘴角上扬,回头问:“没事吧。”
天很黑,费杨没看清他的表情。
费杨有点发窘,刚才叫成那样,让虔析看到了他胆小的丑态。
虔析道:“只是猫而已,没什么。”
倒像是安慰他。
费杨刚想说什么证明自己,就听见虔析重复一遍,像是要把他胆小的事实板上钉钉,直钉进棺材里:“别怕,只是猫。”
感情你还想让猫以外的东西吓我呗,他想骂人,墙角那只猫见情况不对,喵呜一声跑得飞快。
两人乘了电梯,地方狭小有些压抑,费杨还处在尴尬之中,整个人倚在扶手上,一脸的若无其事。
他就是那样的人,越觉得尴尬紧张,就越表现出一副无所谓,天塌下来我也照样生活的模样。
电梯噌噌噌往上升,一路畅通无阻。
直达虔析家的楼层,费杨还是倚着扶手,若无其事。
虔析觉得他伪装的过头了,低低提醒一句:“到了。”
门口的对联是过年的时候贴的,颜色有些淡了。
费杨一脸吃了屎的模样:“你写的?”
虔析挺自信的:“对啊,我写的。”
上联:看背影风度翩翩。
下联:转过头迷妹万千。
横批:我是帅逼。
费杨不知道他是靠什么脸贴出来的,讽刺道:“你好有才啊,帅逼。”
虔析假装听不出他的意思:“彼此彼此。”
“.....”谁他妈给你彼此。
虔析家的装修跟本人的性格完全不同,‘现代欧式风格’即‘新古典主义风格’从简单到繁琐,整体到局部都给人一丝不苟的印象。
费杨道:“你眼光不错。”他本来以为他家就跟猪窝一样,再进门前已经做好了踩一脚猪屎的准备。
猪窝上档次了,干净的猪窝。
“是嘛。”虔析按开客厅的灯,几块区域接蹱亮起,把包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去了厨房“要吃什么。”
费杨没换鞋,还站在门口:“不用了,朝阳他们给我带了饭。”
虔析拿着两杯果汁,靠在门边:“你以为我就会这么简单的让你回去吗。”
他家进门就有暖气,地上似乎也有中央暖气,费杨道:“想打架?”
“今晚没有车了,你是回不去的。”两杯果汁放在桌子上,虔析翘着腿拍拍身边的位子:“坐啊。”
“操,我拦出租。”
“李大爷不会让你出去的。”虔析奸诈的笑着,像个小人。
狗日的,费杨拉开拉链,饮料捂得有些热,鞋示愤的脱在门前,不美观的横在那。
电视放出电影的声音,费杨坐在沙发一角,脊梁挺的笔直,眼睛盯着屏幕:“你他妈欺骗了老子。”
“对此我表示很难过。”虔析道:“我伤心的嘴角裂到了太阳穴。”
虔析的贱,费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怎么不裂死你这个二逼。”
两个人看了会,费杨有些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动了动,试探性地靠在沙发上,找了个其实并不放松,甚至更累的姿势倚靠下来。
虔析看着他扭得跟麻花有一拼的姿势:“你不累吗。”
费杨直接甩给他三个字:“你管我。”
过了一会,虔析试探的问了一句:“你饿吗。”
“不饿。”
电影是老片,黑白屏里偶尔夹杂着雪花似的白线划过,几个欧美人物叽里呱啦的说着听不懂的鸟语,费杨懒得去翻译也没空去翻译,整个人僵硬的坐着,内心恳求着电影不要放完。
进度条老是进的很快,电影中的人们说的话语无伦次的,一个女演员义正词严的讲鸡汤When you finally let....to take someone’s happiness away。
费杨反应过来,这不对啊。
一拳砸向身旁的虔析:“你他妈是不是快进了。”
虔析将遥控器死命的压在身下:“没有啊,没有啊。”
“你放屁!”
电影总有放完的时候,当屏幕上出现大大的end,费杨觉得有些身处炼狱。
身旁的虔析做作道:“哎呀该睡觉了呢。”
他自顾自的支着脑袋,一边打量着费杨的神色,觉得很有意思,突然离得人家很近:“我们..睡觉吧。”
“......”
费杨拿着枕头站在门口,看着正在脱衣服的虔析。
虔析脸跟身材长得不标配,这是一个粗线条的汉子,肩膀宽阔,身材高大,实在是费杨没有见过的场面。
他感觉这比他大冬天去公共澡堂都让人害臊。
虔析贱笑道:“我先脱,你随意。”
见费杨呆愣愣的,几步上前一只胳膊撑在门上道:“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
费杨有些颤抖,雄性荷尔蒙靠的很近,眼睛顺着腰身往上看,直盯对方眼睛。
半响,费杨夺门而出:“我要回家!”
最后在费杨的强烈要求下,虔析把本来锁好的客房又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费杨窝在被窝里反复去看锁好的门。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费杨起身站在窗前,不得不说这个房的采光很好,湖面倒映着对岸斑斓的彩灯,在风的带动下,泛起了鱼鳞般的涟漪。
费杨感到有些饿,刚才只顾观察电影进度完全忽视了空空如也的胃部,空腹感让他走到门前,手轻轻搭在门把上。
“不知道那二逼睡着了没。”费杨想着,搭在门把上的手又缩了回来。
毕竟偷吃别人家的东西显得不怎么礼貌。
门口的虔析抽着烟,靠在费杨门边,神色偏冷,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小时了。
他梦到了奶奶,奶奶坐在老家的堂屋里,看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满目慈祥,他想上前,奶奶却先回了头,对他笑:“你喜欢的一切最终都会变成一座碑。”
奶奶变成了一座碑。
虔析猛地翻坐起来,一身的冷汗,克制的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身上的衬衫有些发潮,隐隐发寒,有些颤抖的点上一支烟,披上衣服守在费杨的门前。
淡淡的烟草味在鼻尖环绕,虔析有些困倦,去厨房倒了杯果汁,灯光静静的,淡香的橙子味飘散开,缓慢的将人包裹起来。
身前的灯光被遮住,虔析抬头,看着费杨,笑道:“饿了?”
费杨视线从他带着笑意的眼角扫过,落在轮廓清晰好看的嘴唇,不知指向何处的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虔析把一盘蛋炒饭放在了他面前,对他说:“不会做别的,你将就的吃点。”
费杨看着那盘卖相不错的炒饭,不知作何感想。
“吃吧。”虔析说,“你可别嫌弃我,我这第一次跟别人做饭。”
“不是这个意思。”费杨挑了一团放进嘴里。
虔析坐在旁边刷手机,眼角带着倦意。
费杨看着他,道:“二逼。”
“怎么了。”
“我们打全球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