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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错开的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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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服让林巧决定最后再问他一次。她就想知道那么多年自己在他心里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于是那天看到他忙完事情从楼里出来后,她拦住了他。
“林巧,一同成长的经历客观存在,我永远不会忘。”
“谢谢你当时在病房的配合。”
两句话,肯定了一切,也否定了一切。
想成为恋人关系的,永远都是她,永远都只是她。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我怀过孩子。”
面对她失控的质问,他只说了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爱你,说订婚只是为了能让我妈安心去做手术,我以为你也是这个目的。我以为你懂,婚姻是要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关系。
对不起,你没了孩子多少有我的原因。如果早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我宁愿当初不带着你一起。
他把这些话放在心里。
“这就是我和她所有的故事。我真是想不到会因为她间接导致我们分开这三年。”
“心心,过去的事情不可挽回,以后有什么事,你都问我好不好?你问,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欺骗你,伤害你,相信我,好不好?”
单流把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是卑微至极。
“我当时…很害怕……”
这是真的。当时听到那些,舒心的感觉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更多的其实是害怕,她怕她无意中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她不想步她妈妈的后尘。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问。她不敢。
等到他发现异常,又直接开始了军演,没有机会去澄清。
后来林巧又去找过他一次。
“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感情的事情确实强求不来。”
“况且,我也欠你一句抱歉,算扯平了。”
那天的对话有故意的成分,她看到了舒心拿着他的外套过来,才有了那两句质问。而单流当时背对着舒心,没有留意到她的靠近。
单流其实猜到了,他不笨,舒心突然的反常,原因是什么后来静下来一想就能想到了。
那天,他第一次看着林巧,是满眼都是她的那种看着,里面藏着怒气,更的是却是受伤,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林巧也后悔了,看到他那么痛苦,她知道她错了。
“对不起你留着,等我找到她了,你去和她说。”
那是那天单流最后对她说的话,说完转头就走了。
那之后,林巧开始祈祷老天,让替换自己去做人质的被她设计伤害的舒心能早日平安归来。她知道,如果舒心不回来,单流也就毁了。也只有她回来了,自己才能赎罪。
只有她好好的,她、单流和自己才能都好好的。
她诚心祝福他们,一定要幸福,哪怕迟一点。
单流再次把舒心拉进自己怀里,满腔的热血在沸腾。天知道这三年他有多煎熬。一上来怎么也打听不到她的消息,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他一个信仰党信仰军队的人,却也天天祈祷老天,不要让悲剧发生,他甚至愿意用几年寿命去换她的平安。
还好,他们的祈祷都灵验了。
被搂在怀里的舒心,终于忍不住哭了。
为了这一场久别重逢,为了终于没有信错人,为了真心没有被辜负,为了自己还是自己,没有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她哭得很小心,没有发出声音,却也没有故意瞒着,所以他能感觉的到。
他难受的要命,却也是等她平复了一点才开口。
“心心,我都不敢问你这三年过的怎么样,怕你过的不好,又怕你没我也过的好。”
“有你,你常常来我梦里。”
这也是真的。这三年里,舒心不断地梦到老鼠,数不清有多少,前赴后继地朝她扑过来,发展到后来,老鼠都会说话,开口就骂她不要脸,是个小三,破坏人家感情。但每次,单流都会出现在梦里,一把护住她,然后对着老鼠叫回去,“别人的事你们知道个屁,我只有过她,何来小三一说。” 说完之后,老鼠就都不见了。
长此以往,舒心对做梦是害怕又期待。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老鼠,可偏偏那个噩梦的尾声会有他。那时候,她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他。
潜意识里,她总觉得他会来找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等的到那一天。
“后来军演怎么样了?”
有太多话想问,出口却先是这一句。她其实听说过后来的结果,但还是想听他说。
“中途改任务了。”
那天突然冒出了卢坤一行人,指挥室立马下达了新指令:各队伍团结一致,必须活捉卢坤,以及解救被带走的舒心。
奈何卢坤真是有备而来,竟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逃了。那之后,单流主动申请追捕要犯。
本来上头是有所顾虑的。舒心的行为纯属自作主张,而且还顺道救了敌人一把,于是连带单流也受了责罚。可单流竟自立军令状,说誓死捉回卢坤。他强调,这个案子很多年前就是他跟的,这是卢坤回来也是来寻仇的,没必要再牵扯新人了。上头结合个中利弊,答应了。
倒是没想到,捉拿卢坤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于是单流顺理成章地被嘉奖,可他无心喜悦,他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舒心竟然没和卢坤一群人在一起,那她会在哪里?
其实卢坤和他交待过,舒心被他一手下推下山崖了,怕是早成鬼了。单流不信,卢坤哂笑,“一只万人穿的破鞋倒是让你好生惦记。”
就因为这句话,当时活捉的卢坤差点被单流打死在审讯室,上了几个人才终于制住快要发狂的单流。从此,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舒心。
想起往事,单流努力让语气平缓,“来这里几年了?”
“一年多点。”
时间对不上。
她才来这里一年多,那别的时间呢?她在哪里?在干嘛?有没有受伤、被欺负?
列车就是在这时候缓缓靠站了,这是终点站,是舒心的目的地。
“来,跟我走,这回换你来我的大本营。”
舒心拎着行李对着单流巧然嫣笑,单流的心房就这样在寒冬腊月里温暖如春。
舒心是真的高兴,虽然一路上折腾真是不少。
下了火车,又上了三轮车,没有遮挡,没有座位,就是盘着腿坐在一堆干草上,就这样一路颠簸一个多小时。
“没有别的交通工具?”
“有时候会有人来接,但是我觉得这车挺好。”
“好在哪?” 他一个男人都快受不了。
“吹吹风容易让人清醒;坐着特别颠,很像去猎豹基地的那条路;而且阿,” 舒心看了眼司机,一个快五十岁的大伯,“虽然觉得他辛苦,可是要是不这么辛苦,他妻子的病就更加没得救。我只能让他载我,他才肯收我钱。”
又是这样,为了帮人,在所不惜,这就是他认识的舒心。
到了边防基地,舒心的兴奋劲被点燃,拉着单流东奔西跑。
“我明天报道,今天有时候,带着你到处看看。”
“你看,这是我的小宿舍,是不是和在你那的那个差不多大小?快把东西放下,趁天还亮着,我们出去看看。”
“你看,这是主训练场,和你那不能比,边防和精锐部队没得比,但是这儿也没人偷懒,而且个个都离家好远,连书信都特别慢。”
“你看,这是我工作的地方,来这里倒是接触了不少极寒病例,还有好些我没见过的地方上的药膏,特别管用,好神奇!”
“你看,这是食堂,比你那的小多了,因为我们这人少。可是你知道嘛,这里真的好冷,一年里有八个月都是冬天,所以每次来这喝上一碗热汤就特别开心。”
“…………”
他一路跟着她,听着她讲话,注意着她的表情,看到她说到“八个月”还要用手指比一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眼色却迅速暗沉下去。
“单流,这里真的太冷了,芦苇都长不出来。”
单流知道她情绪的转折点来了,靠近她,抱着她,等她继续把话吐尽。
“我想找一片芦苇地,不用一模一样,但是走遍了都找不到。”
“我自己等过流星,可是没等到。”
“还记得那部电影吗?我们唯一一起看过的那部。我一遍遍重看那部电影,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不来,就说明你真去和她结婚了,那我就祝福你。可如果你来找我,我就跟你走,原因都不重要了。”
“我想去找你,好多好多次都忍不住想去,哪怕打个电话也行,哪怕寄个信也行,可是我不敢,我害怕。”
放佛只有在梦里,他才是属于自己的。
单流此刻终于领教了这里的风,太过凛冽,吹的人每个细胞都疼。更过分的是,她明明捏紧的是自己胸前的衣服,却好像透过衣服和表皮,进去把他的心也揉碎了。
他当然记得那部电影,只是不敢去回看,但哪怕只是想起,就觉得以前说着大话的自己站到了现在的自己面前,被无情地扇着耳光。
三年里,他有机会可以升迁,可以退居二线,但是他不舍得走,他不肯离开基地。那里有她的影子,而且万一,她回来了呢?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心心,你是医生,可你更是我的药,我才是最需要你的病人,你在,我就好了。”
“只有你在,我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