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城双煞》郑蔷薇

179、濯目凝风华（忆无煞视角嫦娥奔月扇初遇）

　　晚竹轻轻的关上了房间的门。

　　稍稍叹了一口气的晚竹，也为霍妾妃感到难过，嫁给忆无煞，要承受太多了，姑且不是因为霍妾妃想要安定的生活，但是这忆无煞要报仇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呢。那可是当今圣上，但是作为知道自己爹娘是被什么人所杀，以忆无煞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一定会做到的。

　　这么想着，晚竹走到了外面的厅堂时，却看到一盏灯火点着，这么晚了，见到忆无煞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盯着烛火，也不知黑曼巴去什么地方了，这也太不像个主人家了吧。

　　“城主。”晚竹走了上前，现在习惯用城主这样的称呼来叫忆无煞，毕竟晚竹也是冰丝弦出生的人，习惯了这些江湖的地位。

　　“晚竹。”忆无煞看了晚竹一眼，视线跟着晚竹移动着。

　　“黑曼巴去哪里了？怎么能将城主你一个人晾在这？”晚竹有些嗔怪的说着，她上前，参了一杯参茶。

　　“谢谢。”忆无煞接过茶杯，这么说着，一边将茶杯放在桌边，“我让黑曼巴先去休息了，我有事想找你，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找我？”晚竹不解。

　　“坐。”忆无煞这么说着，到是自己变成了主人似得。

　　晚竹端庄的坐了下来，烛火下的忆无煞，和当日在忆城大殿里的是同一个人，也是这个人，让自己第一次期待自己也能像霍妾妃一样遇上那个保护自己，爱护自己的人的吧。

　　在晚竹没有遇到霍妾妃与忆无煞之前，男子那种人，对自己是毫无吸引力的，浮夸，贪恋女子，不值一提。

　　但是，晚竹却遇到了这样的忆无煞，在冰丝弦宫主要来杀掉自己的时候，保护自己的人，霍妾妃是有那么幸福吧。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对摆在自己面前，自己才相信，这世间真有爱，真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故事。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信念，晚竹才遇到了自己的那个真命天子。

　　怎么算起来，都是要谢谢他们，将一个如此不起眼的晚竹，带入了幸福的轨道。

　　“不知晚竹有什么能帮到城主的呢？”晚竹问道，声音很温柔。

　　“霍妾妃刚刚有和你说过，我将要做的事情吗？”忆无煞问道，他觉得以霍妾妃什么都会找晚竹说的样子，肯定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她。

　　晚竹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她什么都会和你说。”忆无煞微微笑了笑，荡漾的烛火，即使是爱着黑曼巴的晚竹，也总是不禁感叹这样的容颜气度，真是世间存在的吗？晚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连宫主都会输给忆无煞，这个男子，在烛火下，他的脸便是杀人的利器。

　　“晚竹，你竟然知道了这样的计划，你就应该知道，我所要面对的事情有多么危险。”忆无煞这么说着，收敛了笑容，顿时，变得如此认真，“所以，霍妾妃自然是不能在跟在我身边，介于忆城里还有多少弘文的人，我也不知道，我自然也不能将她一个人留在忆城。”

　　忆无煞顿了顿，看着晚竹，好像并没有抗拒。

　　“所以···我把她和雪儿私自带到你这来了。”忆无煞接着说着，“在你这里，我就很放心了。只是，她们在这可能会和你还有黑曼巴添麻烦。这里有一些银票，应该是够了。”

　　“城主，我们哪里会觉得麻烦。”晚竹顿了顿，“实际上，晚竹也很愿意帮你们这些，但是···霍姑娘会愿意吗？霍姑娘会离开你吗？”

　　“她不愿意也要愿意了。”忆无煞这么说着，突然低下头，从胸前的衣衫里取出了一封信。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忆无煞将这封信，交给了晚竹，“你就把这封信交给霍妾妃。“

　　“什么？”晚竹有些震惊，这是忆无煞的诀别信吗？

　　他这是有了赴死的决心了吗？

　　“我当然不是去寻死，但是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我害怕如果那个时候霍妾妃知道了，会怎么样。为了避免她和我一起死，在信上我会好好劝她活下去，将雪儿带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再找到属于她的男子，替我好好爱护她。”

　　晚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忆城城主说出来的话。

　　忆无煞竟然会如此为霍妾妃着想，并且连自己死后，都希望霍妾妃依然过得幸福。

　　这换做是一般的男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竟然是忆无煞说出来的话。

　　“城主·····你这····”晚竹握住的信，手有些颤抖。

　　“谢谢你了，晚竹。”忆无煞笑了笑，“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她说这些，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能凯旋而归，将霍姑娘亲自接过去。”晚竹这么说着，烛火照耀下，美得不可收拾，善良的晚竹，一直都是不可缺少的碧玉啊。

　　“希望你是对的，我当然也希望她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封信。”忆无煞稍稍松了一口气。

　　“城主。”晚竹这么说着。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

　　“为什么，你会对霍姑娘这般，实际上，在江湖中，我也早就听闻过忆城双煞的名号，但是晚竹真是万万也没有想到，传闻那样灭绝人性的双煞怎么会是城主你这样的。”晚竹只是一直都在感动与好奇中。

　　“是吗？”忆无煞顿了顿，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看着烛火，摇曳。

　　“其实，要我跟你说起来，连霍妾妃都不知道。”忆无煞稍稍伸出手，手从烛火的灯芯划过，微微烫，“我第一次见到霍妾妃的时候，是去执行刺杀霍府一家的任务。”

　　————

　　————

　　————

　　“站住！”

　　“站住！”

　　“站住！”

　　霍府的一众家丁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影。

　　大伙一下子追上去。

　　杀戮，开始了。

　　血，洋洋洒洒。

　　金丝雀从笼子中飞出来。

　　鲜血染红了山坡上的虞美人。

　　明月变成了镰刀的模样。

　　乌云飘来了几滴雨水。

　　啊——

　　啊——

　　啊——

　　刹那间。霍府的丫鬟家丁都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走廊上，假山旁，草木里。

　　尸横遍野。

　　忆无煞在霍府转了一圈，看到的人，都闭上了眼睛。

　　但是，并没有看到霍老爷。

　　没有找到霍老爷。

　　忆无煞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在灵堂的时候，瞟了一眼，在灵堂中间右边的一处位子处，放着一个叫北岘王的灵位。

　　“北岘王，这霍家还和什么朝廷有关系吗啊？”忆无煞心里这么想着，从灵堂里走了出来，他的青龙剑，还在滴着红色的血。

　　这时，走到丛林附近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影。

　　忆无煞似乎是没有思考的，健步如飞的走上前，一剑将一个女子刺中。

　　那个女子倒了下来。

　　在倒下的同时，她面对的那个女子的样貌出现在了忆无煞的面前。

　　这个女子身着一白色罗裙外绣粉带银边的外罩，头上戴着一串串粉色毛球，有条不紊的缠绕在头发髻上，金银发钗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这个打扮和这样丫鬟不太一样。

　　不一样又怎么样，也要死。

　　忆无煞除了在看她的一身打扮稍稍停顿了一秒不到以后，便一把剑向她刺过去。

　　这时，她却用一把扇子挡在了剑的前面。

　　而这时，忆无煞已经停了下来，不然，如果她想要用这把扇子去和忆无煞的青龙剑抗衡的话，她也早就死了。

　　“扇子哪里来的？”忆无煞问道，因为这般扇子和主人看的那副画上的女子手里拿着的一模一样，就连扇坠都是一样的。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家人！”霍妾妃颤颤巍巍的声音，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我问扇子是哪来的！”忆无煞向前逼近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霍妾妃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有些抽噎的说着，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气，还是稍稍鼓足了声音。

　　“说！”忆无煞的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脖子好像太过纤细了，好像轻轻一碰，就能杀她了。

　　“你要杀就杀，你杀了我爹··还有我家这么多人··和··和他们死在一起也很好··”霍妾妃全然不顾那把锋利的剑已经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迹。

　　“你爹？你说霍真是你爹？”说着他竟然放下了那把剑，“好奸诈的老家伙，好，想不到没有抓到你，你的女儿还会回来替你赎罪吧！”想完，他说“走，跟我回去复命！”

　　“我不去，你还不如杀了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还等不及她把这句话说完，忆无煞稍稍用力，在她厚肩处打了一掌，她便晕倒了过去。

　　“我还真没见过如此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忆无煞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霍妾妃，这剑只是在她脖子上稍稍碰了碰，竟然割了一道伤口。

　　这个女子，和忆城的那些女子好像不是一个物种。

　　忆无煞稍稍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准备将霍妾妃带走。

　　而这时，正是因为不太了解女人的忆无煞，将霍妾妃抱起来的时候，手不知道如何的。

　　竟然在抱住她的时候，一只手不小心抓到了她天溪穴附近！！！

　　忆无煞只觉一阵战栗。

　　急忙把霍妾妃扔到了草地上。

　　这是什么感觉。

　　忆无煞那个时候，只有十八岁，在忆城也从未接触过任何女子，因为忆城不能有男女之情，所以，虽然忆无煞在忆城见过很多女子，甚至，忆城的有一次训练，忆无煞也知道女子的一些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碰过任何女子。

　　忆无煞打量着晕倒在地上霍妾妃，刚刚碰到的地方，手心还有出汗似得，忆无煞可是刺客，怎么会手心出汗。

　　还有这奇奇怪怪的身体上的反应。

　　忆无煞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身体反应。

　　这太奇怪了。

　　忆无煞再次蹲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忆无煞打量着晕倒在月色中的霍妾妃，有些鲜血染红了她的衣领，闭上的眼睛下，是稍稍鼓起来的少女面庞，她双唇紧闭，像是一颗樱桃点缀着夏夜。

　　而因为今天霍妾妃本身就是盛装打扮去见白公子的，所以，在前一天霍妾妃用的是上等的花瓣泡过的澡，现在的皮肤里，还散发着一阵一阵清雅的花香。

　　一阵一阵像花蜜一般的香味从霍妾妃的身上传到了忆无煞的鼻腔里。

　　这落寞的夜，与血的腥味变成了对比。

　　一个是天上，一个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