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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字孤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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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姓林,名仙姝。”
“原来是林公子,幸会幸会。”
没人能懂孤雪的梗,孤雪太寂寞了,寂寞如雪。
逆向轮回阵这种一听就是假货、山寨货、A货、骗人货的阵法,居然真就把他堂堂幽冥地府第一殿鬼王给坑了,孤雪觉得很丢脸,丢脸丢到太平洋的那种终极丢脸,真的太丢脸了,以至于他混吃等死整整三天,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
得亏他是当朝皇子,金奴银婢高床软枕的有人服侍,才不至于饿死在床上变干尸。
“殿下,殿下?大典真的要开始了,殿下快起来穿衣服了。”
又不是真的,就一幻境,还配劳烦本王亲自上镜?
孤雪被宫女不由分说拉住手,软磨硬泡的拽了起来。
“?”好一个孔武有力的奇女子!孤雪一时间目瞪口呆。
几个宫女蜂拥而至,可以说是架着把孤雪打扮一番,推出门。
孤雪呆滞的站在寝殿门口,茫然的环视一圈,引路太监弓着背静候着,孤雪回身推门打算回去,推开门却发现内中一片混沌,只剩幽暗。
其他人面色如常,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
“……”只能跟着剧情走,不能回头呗。
要是按孤雪的脾气,早一拳把幻境砸碎了,可现在,孤雪怒视左手腕上的玉环,忍不住骂出声:“妈的!”
今天这场册立大典是册立太子的大典,从前孤雪经历少,不觉得册立太子把其他皇子都叫过去跟着拜跟着听有什么问题,现在嘛,没听说过枪打出头鸟?没学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册太子册得跟立靶子似的,生怕没人狙?
孤雪只入过一次轮回,活的时间不过三十余年,不算长,那些过去他都还记得,今天的大典之上,他会遇到宸方。
把孤雪骗到阵里来宰的就是宸方的转世苏醍。
孤雪入轮回是因为泰山府君为了让他继承府君之位安排的历练,没有让孤雪喝孟婆汤,甚至临行前告诉孤雪此去人间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孤雪是府君从孤山雪巅之上拾回的一朵花,神识未开,无情无感,无欲无求,不懂得为所欲为时可以做什么,做皇子的十几年里兄友弟恭,日子平平无奇,他学着其他人的举止行为,收敛自己的灵力,按照少师教的礼义约束自己,不知道什么叫做随心所欲。
直到在册封大典上遇到了宸方仙君。
是宸方手把手把他带沟里去的。
册封大典在巍峨的山巅高台上举行,台上独立一根受了不知多少风吹雨打已有裂痕的天柱,天柱是天道的代表,保佑人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庇护王族血脉不受侵害,所以王族把天柱当天祭祀,逢年过节有事没事都好来拜一拜。
孤雪来晚了,是皇子里最后一个到场的。
皇帝责备中透着怜爱,太子一脸我就知道你肯定睡过头了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兄弟们也都是毫不介怀的笑笑而过,孤雪俨然就是王室中的吉祥物,备受宠爱,无人苛责。
皇帝身侧的尊位,是那张仙风道骨白衣飘飘的熟悉面孔。
孤雪的记忆里,宸方总是愤怒的,这样的平静让他觉着陌生。
吉时到,大典开始。
诏书宣读,太子跪拜,拜皇帝,拜天柱,立誓言,文武百官跪拜山呼,枯燥繁琐乏味。
宸方就像一座冰雕,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和天柱活脱一对儿亲兄弟。
或许是因为孤雪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宸方看,也或许宸方本就是如此不经意的注意到了孤雪,宸方的视线落在孤雪身上,再也没有离开。
大典结束,皇帝率众离开天柱台,回到皇宫之内大摆宴席,众人回转途中,宸方慢了脚步,和孤雪并行,温柔和善:“我是朝真太虚的宸方长老,论辈分,我是你的叔公,这个送你,当做见面礼吧。”
宸方手中是一节玉簪。
好像过年了长辈给小孩子发糖一样。
孤雪这时年纪还小,身量不高,要仰头才能看到宸方的眼睛,孤雪就仰着头呆愣愣的望着那双点墨般的双瞳,脚步停了下来。他印象里有宸方也曾温柔过的印象,但却不记得宸方温柔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宸方是个怒火中烧从没断过、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的人,而他,惯以折辱宸方惹宸方怒极为乐。
那根玉簪后来丢去哪里了?孤雪不记得,他甚至不记得宸方送给他的是玉簪。
孤雪直白的盯着宸方不放,宸方尴尬起来,迟疑的想把玉簪收回去:“凡间尚金,你是不喜欢玉吧?”
“我喜欢。”孤雪抢过玉簪攥在手中,信手拔掉头上的簪,本意是想以玉换金,不成想头发就这么散了。
孤雪:“……”
靠,短头发习惯了,忘了这茬了,做作得跟拍飘柔广告似的。
宸方失笑。
两个人偏离队伍,宸方帮孤雪重新挽发,插上玉簪。
“我字孤雪。”孤雪说。
宸方不由再笑:“别人都是先说姓甚名谁,你怎么先说字?”
“我想你叫我孤雪。”
孤雪曾经被问名字时说的是人间得到的名字,之后无论是宸方怒极骂人还是迷乱失神,叫的都是那两个字。孤雪这个名字孤雪用了很久,宸方每每叫那两个字孤雪都觉得是叫别人,每每后悔当初怎么就忘了字是可以自己起的呢。
宸方顿了一下,正了正那节玉簪,低声答:“好。”
宴席是必须要参加的,宸方来自修仙界,辟谷了,在凡人眼里是喝风饮露的云端上的神仙,是以他的席上放的都是些桃子葡萄花蜜果酿啊之类的东西,和别人的大鱼大肉不是一个画风,他的席位还就在皇帝左手错半个位,明晃晃特扎眼。
孤雪越看越觉得好笑,低下头喝酒试图压笑。
偏偏好死不死一个武官敬酒的时候非要提一提宸方仙君四个字:“仙君风姿绰约,我等好生倾慕,知道仙君是天上的人,不吃田里的俗物,仙君用不着喝,我就白敬一敬。”
这人明明没啥文化还要硬凹词,说的狗屁不通的,孤雪直接喷水:“噗——”
风姿绰约四个字出来的时候,宸方脸上一沉,好生倾慕一出,皇帝脸上生出玩味之色,在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看来,大概率有好戏看,正要有人再添一把火,谁也没想到孤雪会这个时候呛,场面一时死寂,只听孤雪一个人的声音。
孤雪使劲的咳,脸都憋红了。
近旁的六皇子宏朔硬着头皮离席帮孤雪捶背:“九弟慢点喝,小心些。”
宸方长身而起。
皇帝脸色变了回去,重归一派正气。
宽袍大袖衣袂翩翩,衬得宸方腰细腿长身姿挺拔,又生得姿容绝世,功体大成得早,外表停留在二十左右岁的模样,举止却是缥缈的,确实有神仙之姿,行动之间,许多人都呆了眼。宸方停在孤雪席前,示意宏朔走开,尊老爱幼的宏朔连忙退开,宸方轻轻抚在孤雪背上,孤雪登时觉得喘气都困难,四下乱抓。
宸方将人抱起,众目睽睽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大殿。
出了大殿的门,孤雪立刻呼吸顺畅,他知道宸方是拿他当离席的手段了,很是气恼,孤雪的脾气很差,是能动手绝不多BB的类型,他又做惯了上位者,不懂得收敛,下手也没轻重,常常是脾气上来弱的一击毙命,强的就大战三百回合。以他的脾气,当然是想揪着宸方的领子照着脸揍他一顿,但现在因为被手腕上的玉环封锁了灵力,只能干揪宸方的领子。
宸方在孤雪发作前道歉:“抱歉,刚才是我故意阻了你的呼吸,我不想听那些调侃之语,拿你当借口离席,对不住。”
会道歉的宸方也是孤雪没见过的。
宸方并不狂妄,也不自大,相反,狂妄自大的一直是孤雪,但——怎么说呢,对孤雪就像是不讲道理的家长对待自己不满意的孩子,在孤雪面前宸方永远不会错,就算错了也死不承认,还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狡辩,没道理可讲。
现在——孤雪愤慨得不得了:你丫根本就是杀熟!窝里横!垃圾!废物!更年期!
孤雪想起从前的这一席上他没有呛水,武官开了头,后面又有文官补充,那些文官都是骂人不带脏字的,向宸方敬酒的时候个个文采飞扬的编排起宸方自小就妖媚动人,做皇子时与父兄□□,闹得后宫不安,才被送去修仙,那一场宴席宸方是勃然大怒,恨不得提刀杀人,皇帝极力劝阻,言辞间说的是:众卿又没说错,仙君怎么恼羞成怒了呢。
当时孤雪事事不入心,后来某日猛然想起:原来喜欢往宸方身上泼脏水这爱好居然还是祖传的。
宸方将孤雪放下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箓,折了几折,放在手心里,符箓变成一朵小小的黑莲,宸方手轻扬,黑莲飘到孤雪眼前,宸方柔声道:“这是我的赔礼。”
孤雪从没见过宸方这样用符箓,新奇的用指尖去戳那朵黑莲,黑莲却一触即散,化为星星点点冲入孤雪的心口。
孤雪:“!”
尼玛,这不就是变了态的黑纹藤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