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此年 我们》你是我的传说

15、015

　　深夜的街头，灯火通明、车单影只，繁华里透着落寞，璀璨里透着寂寥，宁静里透着神秘，引人遐思。

　　陈意昏昏沉沉，装作行将入睡的样子，不再搭理身旁之人，老婆的喋喋不休。
　　斜身而卧，望着车窗外的霓虹，眯眼沉思。

　　楚静一自毕业以来，只要他开口，就如她所说的那样，能帮则帮，帮他牵线搭桥，做成了很多笔业务，从未要过任何回报。
　　哪怕为了聊表心意，请她出来坐一坐、吃个饭，也被回绝的干脆利落。
　　只因郭一凡的突然归来，便立即见到了她本人。
　　说明，什么？
　　说明，他和郭一凡在楚静一的心目中，被划分的位置和重量。
　　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那句‘一凡刚回来，以后，请你多多关照’的话，说的郑重而恳切，深意非常。
　　今晚是他，明天就会变成别的人，被楚静一一一提点授命。
　　利用她自身，强大的交际能力及人脉关系，为郭一凡披荆斩棘，开出一条康庄大道。

　　试问，谁不想结交，这样的朋友？
　　谁又不想拥有，这样的伴侣？

　　当年的事，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这个陪楚静一与郭一凡，共同度过两个暑假的人，感受最是真切、明了。

　　楚静一，对郭一凡总是特别关心、特别照顾、特别心疼，无微不至、情有独钟。
　　时而带去教室的早餐，时不时的陪伴听课，亲切关怀的眼神和动作。
　　那些细水长流、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亲密无间，视郭一凡如心头肉、手中宝的款款深情，从未曾逃离过他和李大伟的双眼。

　　懵懂的年纪、隐隐的情愫，诉说着肆意张狂。
　　一个是同学，一个是师姐，两个女生。
　　他和李大伟，总是互换眼神，默默凝视。
　　不敢猜、不敢问。

　　班里，因这位漂亮大师姐的突袭而至，偶尔现一现身，自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私底下，很多男生认为，他和楚静一的关系走的比较亲近。闲聊时，言语里暗含着爱慕之意，拐弯抹角地向他打听，楚静一的种种情况。
　　直白的眼神，裸呈着欲望，写满了雀雀欲试。
　　追一追，这位养人眼的学校风云人物。

　　陈意自己已记不清，他为楚静一究竟挡掉了多少爱慕之人。
　　但楚静一，从未多看过他和李大伟一眼，更从未多看过他们那些，渴望表达爱慕之情的同学一眼。
　　眼中、心中，独独留给了郭一凡。

　　得知郭一凡走的那一晚，也似这样的一个深夜。
　　楚静一孤寂、苍凉的身影，缩在一条悠长，宽阔的路边，等他到来。
　　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言语，透着无尽的心灰意冷，无尽的悲伤与枯寂。
　　眼神空洞，行将就木。
　　呆坐，整整一晚。

　　天色渐亮，起身回校。
　　临走时，面对他一晚上一旁静静地陪伴，似为了表示感谢，或似为了让他安心，说出了那一晚，唯一的一句话，寥寥数字。

　　“陈意，我好想，一凡。”

　　说完，散发出势不可挡地坚定和从容，只身向前。
　　再没有，回过，一次头。

　　陈意站在天色大亮，空旷无人、冷冷清清的街头，泪流满面。
　　望着眼中，楚静一越来越远的背影，痛哭出声。
　　但他知道，什么也，不能问。

　　时隔多年，那一晚的情景，仍被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埋藏在记忆的最深处。
　　那一晚的楚静一，似让他明白了，情为何物。
　　时至今日，每每想起。
　　汗颜自己的性别，汗颜自己的初心。

　　车子开到酒店楼下，楚静一把郭一凡从后座拉起来，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入酒店。
　　郭一凡走路走的歪歪斜斜，脑子还留存着一丝清明。

　　“静一，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嗯，下次，不许喝这么多了。”
　　“好，我会听你话的。”

　　酒店大厅，周君若不知是还未下班，还是下班了没有来得及回家，看见郭一凡晃晃悠悠的步伐，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抬起步子，几步走到楚静一和郭一凡身前。
　　张口想要打个招呼，却反应过来还不知道楚静一叫什么名字。
　　只好望着楚静一，用眼神代替。

　　“用不用，我帮忙？”
　　“谢谢，不用，她问题不太大。”

　　周君若狐疑地瞅一眼郭一凡，再回望楚静一一眼。
　　人都走不上来了，问题还不大？

　　楚静一抿唇含笑，气度翩翩。
　　不由得让周君若多看了她几眼，容颜、身段、气质，仿若挑不出半点瑕疵。

　　“不好意思，恕我冒昧。请问，你和郭总，你们是？”
　　“我是她，师姐。楚，静一。”
　　“楚小姐，你好！我叫周君若。”
　　“你好！周总。”
　　。。。

　　周总？随着郭一凡叫的？
　　此情此景，周君若顾不上多问，退到另一侧，扶着郭一凡的另一支手臂，两人搀着她，向大厅里面的电梯走去。

　　说是帮忙，其实也算不上帮忙。
　　郭一凡的酒品不是一般的好，不哭不闹、安安静静。
　　周君若等于在一旁看着，从楼下到楼上，几步远的距离，别出个什么意外。
　　这位客人，上头有人专门打过招呼，好生接待。
　　出了事，她罪责难逃。

　　不清楚什么来头，想套一套关系。
　　饭还没约上呢，人家当晚就喝醉了。
　　喝成这样，不得养两天？

　　送到门口，等人安全进入屋子，周君若和楚静一打声招呼便说走。
　　郭一凡即使喝的头晕眼花，仍不忘和楚静一并肩而立，礼貌地目送周君若的告辞。
　　等人走后，径直走到床边，把身子摔倒进床中，借着酒力，明目张胆地提前说一说诉求，豪横偷懒。

　　“静一，我今晚能不能不洗澡了？站都站不稳。”
　　“好，要喝水吗？
　　“不喝。”

　　楚静一上前查看一眼郭一凡的状况，貌似没有骗她。
　　倾下身子，双手拉起她的一只胳膊，似想把她拉着坐起来。

　　“一凡，把衣服脱了再睡。”
　　“好。我今天抽了烟，还喝了酒，你没生我的气吧？”
　　“没有。”
　　“谢谢你，静一，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

　　郭一凡迷迷糊糊地配合着楚静一帮她脱衣服，至于说了什么话，估计明天肯定得忘。
　　但一喝醉，话就会变得比较多的毛病，记得清清楚楚。
　　楚静一帮她脱完衣服和鞋子，直接又晕倒在了床上，全身柔弱、无力，好似一点不听自己使唤，只能任人摆布。

　　楚静一望着郭一凡的那副尊容，转身走进洗手间，拧开热水阀门，打湿一块毛巾，回到床边，跪坐在床上，帮她擦一擦脸庞、颈间，双手及双臂。
　　泛着似水的温柔，小声轻问。

　　“一凡，现在睡吗？”
　　“嗯，睡。”

　　郭一凡晕的实在不行，多说一个字似乎都觉得艰难，感受着楚静一的细心和体贴，连想对她再说句‘谢谢’的力气都使不出了。

　　楚静一把毛巾放在床头，拖动着她的身子，掀起被子，帮她盖好，默默站立一会儿，确认过郭一凡像是真的已经睡着后，转身去洗漱。

　　‘哗哗’的水流声，回荡于寂静的房中。似催眠的小曲，亦似引人遐想的美景。

　　郭一凡费力地睁一睁双眼，想要找一找楚静一的身影，确认下传出的水流之声，是不是她在洗澡，无奈已无力睁开，只能接着倒头入睡。

　　从洗手间出来时，楚静一身上穿着一件睡袍，绵软贴身、颜色纯正，是她洗澡前在郭一凡箱子里翻找出来的。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路过床边，看一眼床上之人。
　　走到窗前，目光拉伸、延长。

　　远处万家灯火、夜色阑珊。
　　楚静一眸光深处，平淡如水，神情静若仙霞，身姿挺拔笔直。
　　望一眼窗外，再望一眼郭一凡。
　　两点之间，来回转望。
　　逗留、徘徊。

　　不知何时，身后响起簇簇的声音，楚静一转身回望。
　　床上之人，正缓缓地想要坐起身子，睁着一双迷糊、朦胧的眸子，怔怔地看着她。

　　“静一，你不用为我这么操心，我真的长大了。”
　　“嗯，我知道。”
　　“我可不可以，抱着你睡？”
　　“好，要喝水吗？”
　　“嗯。”

　　楚静一走到电视机旁，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回到床边，递到郭一凡手中。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下去，接回手中，拧上瓶盖，放在床头边。

　　再次转身，走到床的另一侧，按下灯光的开关，倾下身子，一点点向床中靠近，窝进了郭一凡的怀中。
　　下一刻，让人眷恋的温暖和怀抱，如约而至。

　　楚静一，到底在窗边站了多久，郭一凡说不清楚。
　　只记得流水声，却未听到吹发头的声音传来。
　　此时，怀中的满头长发，早已干透。

　　睡梦之中，隐隐约约，窗边的身影，不时向她张望。
　　眼角的泪痕，诉说着她对楚静一的心疼。
　　可她，却不敢哭出声。

　　她怕，楚静一为她心疼。
　　她怕，楚静一再为她操心。
　　她怕，自己又会成为楚静一的负担。
　　更怕，未来的日子，如曾经、似过往，镜花水月，成梦成空。

　　“静一，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对吗？”
　　“对，不会。”
　　“这次，说话算数。”
　　“算数，只要你，别再偷偷走了。”
　　“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