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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饿不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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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问深吸一口气拉住了戚忱的袖子,对安一微说:“我跟新同学说点事,你上去帮我收下作业。”
戚忱盯着自己袖子上白问的那只手,男生的手很好看,食指和中指间有写字写出来的茧,突出一块,却跟竹节一般的手指浑然天成。一般来说,人的手背会比手掌更黑,但白问的手心手背都很白,方求白时嫌雪黑,白里透红,是胭脂一般的晕染,一下就能让人想到琥珀。
白问还在打消安一微的好奇心:“快去快去,如果左老师来了你就说我马上到,再问我就不给你抄作业了。”
安一微在好奇心和长期作业中犹豫了一秒钟,选择了后者,人要看的远一点嘛,更何况两个都是男的,没什么八卦可看。终于打发走了,白问叹了口气,两位由样貌出名的男生站校门口真的很惹眼,已经有不少人望过来了,他横了横心:“跟我走。”
戚忱没有‘嗯’,对方拉扯着他的袖子,反正也反抗不了,他也不打算反抗。
白问想到一个好去处,就是大操场旁边的那处废弃的小亭子,常年没有人去,被茂盛的杂草掩盖住,同时也能掩盖别人的目光,所以当戚忱看到那个朱红的小球顶时,对方已经拨开草丛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请。”白问礼貌的示意戚忱先进。
戚忱没客气,反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班长把他带到这儿,总不会是图谋不轨。
他长腿一挎,几步走进了亭子,悠闲地坐在亭子内围的长椅,翘着二郎腿,富二代那种纨绔少爷样子一下就出来了,白问没坐,他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戚忱:
“你知道吗?”顿了顿,试图营造一种是你的把柄在我手上而不是我的把柄在你手上的氛围,“你偷我的菜。”
说完他自己都想笑,但绷住了脸皮,斜斜地依靠在亭柱上,两手插着校服裤口袋,戚忱抬起头,对上那双颜色很淡睫毛很长的眼睛,虽然是用着威胁的眼神,但他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一丝丝紧张,掩盖的很好,好到他笑了出来。
这是白问今天第二次见到戚忱笑了,真好看,他走了下神,就听对方施施然地说:“哦,那个机灵鬼是你啊。”
他一点都不惊讶吗?白问决定先占据道德制高点:“对啊,帮你喂拉姆还纵容你偷菜,手把手教你去打工的机灵鬼啊。”
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戚忱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多前缀,一下子又笑了出来,很张扬:“这样啊?谢谢您呢。”
光谢谢有什么用?白问决定直切主题:“不要说出去!”
如果白问不提这茬,戚忱是真的没这么打算,但他看到对方紧张兮兮的样子,又觉得很有趣:“我说出去你会怎么样?”
白问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就再也不帮你喂小黄了。”
小黄非常可怜,它的拉姆生甚至都还没发芽,就已经被作为威胁的筹码。
戚忱觉得对方这个砝码很好,于是点点头:“行,我不说。”
白问刚要舒口气,就听对方补充了一句:“那大佬,你还能每天在我打工时喊加油吗?”
…
安一微帮白问收好作业,趁着左文还没来,打算找林珏聊聊天,顺便传递新八卦,什么白神跟新同学在校门口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嘛啦?再比如四班原来暗恋白神的好像移情别恋新同学啦…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发现这两天都没怎么说话的刘坞趴在桌子上埋头不知干嘛,走近想吓一下对方,却听到一阵阵抽泣声。
“我操!”他心里叫骂。
刘坞身为八卦团的一员,从来都是脸上都是挂着嘲讽或者微笑着嘲讽两个表情,青春期有些女孩子心思多,敏感的像是被倒扣在桌上的牌,你永远不知道揭开的那一张是什么,安一微虽然爱好八卦,但也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孩,刘坞这样,肯定不想吸引别人的注意,他环顾了下四周,大家都在忙着赶作业或者看书,没人注意到这边。
“刘坞,刘坞…”他轻轻拍了一下女孩的肩,然后成功的翻开了最错误的那张炸弹牌。
“你干什么!”刘坞本意是最好没人注意到她,被安一微呼唤,心底的烦躁一下就涌了上来,没控制音量,这回安一微的心思算是白费了,全班都朝这边看。
戚忱和白问正要进门,一下被吸引去了视线,戚忱还好,他都不一定认识两位当事人,白问不行,作为班长,也得处理下班级同学的事务,从他们两的角度往那边看,就是刘坞脸上还挂着泪水,安一微手足无措不停解释,白问皱皱眉头,推了一把戚忱的后背:“你先去位置上。”
“是,班长。”戚忱懒洋洋的走进教室,靠着门边坐着的同学都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新同学除了自我介绍还说了别的话!看上去和班长关系很好呢!她兴奋的回头跟后桌交头接耳。
白问敲敲门框,全班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他指指安一微:“你和刘坞出来解决问题吧,班上的同学开始复习,第一节课是周老师的,数学课代表上来看看班。”
数学课代表就是彭冬冬,一个在学生群还坚持不懈讨论题目的男孩,戴着一副眼镜,文文弱弱的,走上台。
安一微正想解释什么,白问对他打了个手势,刘坞没看见,抽着泪水走出教室门,安一微弱弱的跟在她身后。
走到走廊男厕所隔壁的小平台,刘坞还是控制不太住自己的情绪,白问从书包外层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安一微也说不出什么话,就呆愣着看,等刘坞擦完眼泪,终于能开口说两句。
“没事,跟安一微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还带着严重的鼻音,“你们快回去上课吧,不然等会周老师来了…”
“先解决完你的事。”白问当然知道跟安一微没关系,把他们都叫出来是为了不让班上同学看热闹,两人都不好解释,还不如出来说清楚,“你先平复一下情绪,不然等下周老师的课他看见了,肯定会告诉老左,你要瞒就瞒不住了。”
说完拍拍安一微的肩:“咱两先走,你好受一点了叫我们。”
“诶,等等…”刘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垂下头,高高的马尾辫也像是丧了气。
“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们说说,我们保证不会传出去!”安一微看到对方这副样子就难受,平时张扬舞爪的小姑娘一下蔫了,谁都觉得心疼。
“你们…知道七班的何德吧,就是…戚忱…的小学同学。”刘坞叫戚忱的名字还不是很习惯,“我其实…之前一直对他有点意思…”
“我操?你喜欢那样的?”安一微不自禁的提高了声音,白问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他赶紧捂住嘴,“虽然何德长得还行…但我们班颜值顶尖的男生那么多!你怎么舍近求远!”
刘坞被逗笑了,鼻涕都流出来,赶紧拿纸巾捂住,翻了个白眼:“不就只有白神跟戚忱吗?哪来的多?”
“然后呢?”白问又抽了一张纸给她。
“我周一跟他表白了,放学前的时候。”
白问恍然大悟,难怪周一时刘坞放学前心不在焉的,原来是表白了。
但如果被接受了就不会哭,被拒绝了也不会现在才哭,所以她怎么突然情绪爆发呢,白问心里默默揣摩着,但没开口问,在对方讲话时,等别人把事情说完再发表意见。
“他当天说他要考虑考虑,我就挺紧张的,直到昨天晚上我才从我七班的朋友得知,他把这件事到处去说,还说我…说我心里没点…数。”想到这儿刘坞又崩溃了,蹲在平台上,双手捂住脸,本能的不想让同学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绝了,他怎么这样?”安一微认识何德,但不算太熟。
何德长得清清秀秀的,不算太高,是文科班的,作文写的还不错,之前在全校传阅了过他的一篇□□空间作文‘给你的情书’,安一微看过,佩服对方盯着片落叶就能写个一千字的文学功底,典型的文艺青年,业余爱好弹吉他,偶尔望着一些场景伤春悲秋,追求者也零零碎碎有一些,他就很高傲,其实安一微不太喜欢对方,当时戚忱刚转过来,对方白天就跟全校大肆宣扬自己和这位富二代是小学同校同学,不过戚忱没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何德可能也不太高兴,晚上就放出了一些小流言,安一微瞟了一下白问,他记得自己跟白问转述过何德的话,也不知道白问听了多少。
刘坞平静了点,“反正当时何德把我跟他表白的话在他们班男生里大肆宣传,有些挺过分的…”
“我知道了。”白问看刘坞蹲的好像有点晃荡,“你先站起来,蹲久了腿麻。”
“我操,何德这不就是爱臭显摆吗?无语,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好吧?什么都要到处去说…真是又酸又菜又多余,前天还在那里说新同学…”安一微气急败坏的踹了下栏杆,白问捕捉到最后三个字。
“他说戚忱什么?”
“你没听我给你的语音吗?”
“没有。”白问从心底涌起一阵焦躁,刚刚听到刘坞的事情他就决定去替小姑娘讨回公道,不过还保持着基本的冷静,现在又知道了对方还嘴碎过戚忱,这就是火上浇油。
“何德不是说自己是戚忱的小学同学嘛,人家压根不认识他。戚忱长得帅嘛…所以前天刚入学的时候就蛮多人打听他,何德就跟年级的人说戚忱是他小学同学,是星光集团的富二代,搞得像他和戚忱做过同学他自己也是高富帅似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挺…虚荣。”安一微从自己匮乏的词汇表里找了一个合适的词。
“这个我知道。”白问回忆起来,自己当时还想星光饭店的牛排很好吃,后面安一微又发了条新语音,他就没听。
“然后戚忱又不怎么说话,我估计也没搭理他,他估计就有点生气,上午还说人家是豪门少爷,套近乎不成,晚上又在他们班小群里说戚忱他妈肯定是…”安一微觉得那个词恶心,“挺脏的屁话,说是二奶…”
“说我?”白问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很低但清澈,像是山谷的泉水,他往站在外侧的安一微身后一看,果然是那张秀美漂亮的脸,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
安一微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差点扑进白问怀里:“戚…戚忱同学…你怎么走路也没声儿啊?”
“好了,我知道了。”白问扶了一下安一微,又俯下身拍拍刘坞的肩膀,“我下课去找他说清楚。”
小姑娘站起身来,拍拍裤子,“白神我跟你一起去。”
“别啊,那也带我一个!我要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安一微站稳后急忙表态要加入,“不管是新…戚忱同学还是刘快嘴,都是我们班级的宝贝!我们自己都骂不得,哪是何德这般贱婢可以亵渎的!还何德呢,多加两个字,叫他何德何能!”
刘坞笑了出来:“你哪学来的贱婢?”
“不要那么多人。我自己去就行。”白问摆摆手,“人多了就有寻衅滋事的嫌疑,现在高二了,不要背上处分。”
“我陪你去。”戚忱淡淡的说道。
“会对升大学有影响的。”白问知道对方虽然看上去沉默寡言,但肯定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一边又担心起来他看上去也不怎么学习,不能给他本就巨大的升学压力雪上加霜吧。
“是啊,没大学读就没饭吃。”安一微大着胆子开玩笑补充了一句。
“没关系啊。”他无辜的,扑闪着自己漂亮的眼睛,“我是富二代,饿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