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暴君，我罩了！》夕言早

30、第 30 章

　　第30章——你家主子能拿出多少银子来替她赎身？

　　“小、小姐！”林乐儿脸色煞白，浑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惊恐模样，磕磕巴巴地控诉：“小姐她不是被你们给打晕的么？要是……要是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我家主人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书生听她这话，眉心一拧，猛地回头去看那三人：“怎么？你们打她了？！不是告诉过你们，这些货物务必要小心保护，断不能受伤的么？”

　　那三人脸色都有些尴尬，彼此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好一会，才见原先为首的那个站了出来，讪讪道：“张爷，我们这……也不是故意的。老三下了药，说时间够了我们才进去的，谁知这两个丫头居然都没昏死过去，我们也吃了亏的！
　　喏，地上那个，力气很大！差点就被她挣出去了！我……我也是见势头不对，不得已才砸了她一下的……我当时下手也不重啊！她……她再过会儿就能醒了吧？”

　　林乐儿一双大眼睛瞬间蒙上了雾气，豆大的泪珠眼看着就滚落了下来。她泪眼盈盈泣不成声：“我们小姐是千金之躯，哪经得起你们这般对待？！”

　　书生似也听出不妥之处，皱眉训斥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些千金小姐哪个不是细皮嫩肉的？跟你们这些糙汉子如何能比？你们下手也太没轻重了！要真打死了，谁也收拾不了！
　　这里可是京城！真闹出人命官司来，不知又是多少麻烦！”
　　说罢他又仔细看了甘雅然半晌，确定她胸口起伏如常，才松了口：“下不为例啊！以后都给我放机灵点！咱们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无关紧要的麻烦少招惹！”

　　那三人喏喏地应了，书生这才转过头，朝着林乐儿打量了一会：“她晕了倒也好。小丫头，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是她的丫鬟？你们是哪家的？”

　　林乐儿拿出甘雅然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来回他：“我们是京城尹家的……就住在长乐镖局隔壁。我家小姐是尹府二小姐，不久前才与大小姐一同进京来的。”

　　“京城尹家？”那书生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且罢，我问你：你家主子能拿出多少银子来替她赎身？”
　　“这……”林乐儿卡壳了。
　　这问题问得真是玄妙，难道他指望被绑架的姑娘自报身价？这又不是在菜场卖菜，她难道是菜贩不成？

　　那书生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冷笑了一声，指着她道：“你别想耍花招！我知道，有些人家为了安全着想，会特特将主仆身份对调，试图蒙骗我们。
　　我把丑话给你说在前头：我不管你是主是仆，既到了我这，丫鬟也好，小姐也罢，赎金都一样！你不妨想一想，你家主子肯掏多少银子替你赎身吧！若无人赎买，你就会被我们卖到窑子去！
　　你最好记住喽——现在能决定你命运的人不再是你家主子了，是我们！若你回答让我满意了，那要高抬贵手替你择一处轻省安全的所在，也不是难事。
　　以你的姿色，若有才艺在身，要想当个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我看也不难。若你还有机会得遇良人，焉知不是另一番造化？横竖好过你跟着小姐，了不起配个小厮管事，或是将来给姑爷当了填房妾室，一辈子都是个奴才命！”

　　顿了顿，他又道：“你若是信口开河，存心坏我们的生意，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这京城里最脏最不把人当人看的娼馆，数目也不少！客人个顶个的残暴，保不得还有见不得人的恶癖！我若将你送去那等去处，只怕用不了几日，你便要重伤残废的！更不必说惹上一身脏病……呵呵，只怕就此香消玉殒都不为奇！”

　　眼见林乐儿被吓得脸如金纸，几欲晕倒的样儿，书生似乎很是满意。
　　他舌尖在上颚轻轻一弹，发出一声类似于调笑的声音：“要怎么回答我的问题，还请姑娘仔细考虑清楚了！”

　　林乐儿听到这儿，终于明白这伙人到底是如何榨干那些京城富户的了。
　　要说谁最了解那些京城富户，自然非他们家的仆人莫属了呀！这些匪徒再擅长打听，也不可能比得这些过常年跟在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啊！

　　有谁会真的想死呢？再忠心耿耿的丫鬟，真到了生死关头，也免不了要为自己考虑的。何况他们要的又不是小姐的命，只是钱而已。
　　这边是自己的性命前程，那边是主家的财帛金银，孰轻孰重，哪有分不清的呢？

　　林乐儿思忖了片刻，一咬牙，竟是下定了决心似地抬起头来：“不敢有瞒大爷，我们府上如今当家做主的人，是大小姐。
　　大小姐素是最疼我们二小姐的，断没有舍不得银子的道理！如今她还有一笔嫁妆银子傍身，约摸有……三万两！若为了救二小姐，她必是肯拿出来的！”

　　那书生眼睛一亮，旋即不屑地看了林乐儿一眼，嘴里还客套着：“多谢姑娘告知。”
　　说是谢，却连拱手为礼都懒，只客气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吩咐那三人：“派人去尹家送信吧！只说他们家两位姑娘现在我们这做客呢！若想把人请回去，按人头付银子，每人三万两。
　　若肯再添上五千两，我们自会把人妥妥当当送回府上，不叫任何人知道；若他们舍不得也无妨，我们回头将人直接扔去城门口便是。
　　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只等三天，三日后还见不到银子……就让他们自己往京里寻人去吧！烟花柳巷秦楼楚馆，自寻去！”

　　那三人喜笑颜开地应了，转身就出了门。
　　那书生看了眼甘雅然，又朝林乐儿冷笑了一声，才缓缓离去了。

　　直到他们的足音半点听不见，甘雅然才小心地睁开了眼睛。
　　她长舒了一口气，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穿帮了呢！好在你还算机灵！”

　　林乐儿挑了挑眉，没接她这话茬：“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耗了。依我看，这群人竟是真搞不清利用他们的人是谁，咱们继续留下不过是耽搁自己时间罢了。
　　先离开这里，想法子通知京兆尹把这伙贼人一网打尽，也就是了。”
　　“不！”甘雅然却断然拒绝，“明明是我拼死打探到的消息，凭什么便宜了那群夯货？再说了，回头要是一过堂，这起子蠢材要一口咬定是殿下指使他们的，岂不平白给殿下添麻烦？！我不能做这种半途而废的事！”

　　林乐儿急了：“哎哟喂！我的大小姐！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横竖不是厉王殿下做的事，谁还能硬赖到他头上去？
　　唯有将他们绳之以法，过堂细审，才能查清楚暗中指派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啊！
　　他们为何会自称是厉王府的人？可是那幕后之人有凭有据？亦或是平日如何接头之类的，不审如何得知？
　　只要他们的供词里有破绽，官府自能顺藤摸瓜寻到主谋的！”

　　“若真这么简单，这世间又哪来那许多冤假错案？”甘雅然竟是油盐不进，“官府有多少本事，我可比你清楚多了！不过是些庸庸碌碌混日子的无能之辈罢了！乌合之众！
　　这幕后黑手若真想嫁祸给殿下，编出几个假的人证物证，又有何难？你还真指望那起子官老爷慧眼如炬啊？我看啊，你真是天真到无可救药了！”

　　林乐儿哑然：“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怎的比我这平民百姓还不信官府？”
　　甘雅然却是有理有据：“正因我自己就是官家出身，才更明白官府内有多少污秽阴私的事！似殿下那般正直清明的人，别说是官场了，便是宗室内都凤毛麟角！
　　你懂了么？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要帮殿下登上帝位！”

　　“……行吧，你开心就好。”林乐儿几次张嘴，最后还是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甘雅然对顾斯言的崇拜显然已到了近乎迷信的地步，她丝毫不想劝说她了——狂热到这般田地，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劝不听的，她才不干这得罪人的事！又没钱赚！

　　林乐儿歇了一会，见甘雅然默不作声，只得出声问她：“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我们必不能让这伙人落入官府手中！”甘雅然一击掌，目光灼灼，“这案子要破！人要审！但须得是我们厉王府的人来！”

　　“……哦。”林乐儿嘴角抽了抽。
　　她就知道，跟着甘雅然没好事！她们此行绝不只是打探消息这么简单！
　　银子不好赚呐！

　　“你得帮我！”甘雅然一把抓紧了她的胳膊，“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别想临阵脱逃！”
　　林乐儿挣了挣，没挣脱，长叹了口气：“……你说吧，要怎么做。”

　　事已至此，她就算想逃，甘雅然也不会放过她的。不如依这大小姐的意思，把这群匪徒绳之以法算了。
　　何况在没有亲眼见到小翠以前，她对匪徒的暴行并没有直观的认知。可等她看到小翠努力藏在袖子里的胳膊上那累累淤痕，又从那书生口中亲耳听到他们是如何处置无辜的弱女子……她也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为了赚取不义之财，这些人肆无忌惮地伤害了那么多女子！平白毁了她们原应平安顺遂的一生！
　　就这些烂泥样的男人，还想着“做大事”？我呸！
　　他们唯一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罪行老实交代了，然后滚去大牢里赎罪！

　　甘雅然想了一会，朝林乐儿招了招手：“我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