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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这个男人很旧。
不知怎的,当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的那时起,心中便只有这么一个形容词,那就是——旧。
男人略长的头发是旧旧的,丹凤的眼角是旧旧的,嘴唇上扬的弧度是旧旧的,就连那一件烟灰色的风衣穿在他身上亦是旧的。
陈靛看着这个旧旧的男人将他的西服外套披在自己身上,难得的淡色眉眼中有了些许暖意,然后轻喃:“哥。”
这便是了,这个旧男人与陈靛有着一样好看的眉眼,只是陈靛硬挺的五官放在这样一张脸上却显得温柔而略有忧悒,眼角眉梢永远有着慈和的笑意,似乎是踩碎了一地阳光而来。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曾经有着天神一般的双手,用一枝画笔便能容得下世间绮丽,一幅沉骚写梅技压群雄荣获Golden Brush,从此闻名遐迩,而在他临时执掌陈氏短短三个月,虽不及陈靛屡战必胜,却也从容无迫、自成一派,现退辞了陈氏首席画师一职领导陈氏广告部,行为不多却是每次出山必有惊世佳作。世上早有传闻,陈家的少爷个个才华横溢、惊为天人,若非陈靛的光芒太盛,其则都应是世间少见的奇才佳人。而如今的这个男人便是陈靛同父异母的哥哥,陈可凡的私生子——陈澍。
“今天的会议,我以为你是不会出席的。”陈靛笑看着并肩走着的陈澍,看这个让他安心的男子安静的走在奥地利如画的街道上,都要走成了一幅印象派油画,“上个星期还说赞比亚的疫情吃紧,怕是十天半月的回不来,不想你竟会出现。不过......半年没见,哥,你晒黑了......反倒看着健康了许多。”陈靛说着自己反而失笑了,想起自从嫂子失踪,安静的哥变得更加安静得让人担忧了,他便建议他出去走走,于是哥去了非洲,画了很多那里的灾民,从此便投身于慈善。开始他还担心,过于操劳会加剧哥多年前落下的肺痨,可是渐渐的,他发现哥只有这样才能忘却嫂子的离开,而且,炎炎的烈日将哥变得健康了许多。
陈澍闻言,抬起头对陈靛极轻的笑,眼角竟俱是岁月的轨迹。语声软软,语气慵懒,让你觉得似乎他是要跟不上那一拍的时候跟上了,甚为有趣。“赞比亚的情况很不好,的确如此。可是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伯心急火燎的召我回来,说是我的一个傻弟弟为另一个傻弟弟挨了鞭子,而这个挨了鞭子的傻弟弟还‘出言不逊’,‘慷慨激昂’的要老爷子废了这迂腐的封建礼俗,老爷子一听,火气更盛,于是鞭子一挥,我这傻弟弟就又多挨了两鞭。说是将我这弟弟抽得三天起不了身,可是央我回来看看。”
陈靛听到后来,朗笑出声。“三天起不得身?呵,你莫听生伯杜撰,生伯不过是看我被抽得可怜,想你回来看看罢了。”笑语间,对自己的伤势全然不在意。
陈澍亦笑,只是笑容中多了忧色:“生伯的话,我自然知道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却想‘抽得三天起不了身’,可能的确是杜撰,可这句话描述的伤的程度我可笃信不疑。”
陈靛但笑,却只是因为无言以对。想这世上真正在意着他的伤痛的,除了生华,便只有眼前的兄长了。
陈澍看着隐忍的陈靛,眼中多了些慈爱,多了些叹息。“你替三弟挨鞭子也就算了,你这脾气,打定了主意便是风雨无阻。只是你怎可如此之傻,当老爷子气头上让他废鞭刑,还说教什么封建余念不可留,你这明摆着和他对着干,我看老爷子现在不是看你身在要位,那天还不把你打死才解气。”他这个傻弟弟比他小了六岁有余,却吃尽了人生甘苦、看透了世态炎凉,别看他在自己面前开朗话多,却是处世断事上冷冽精明、手段狠利,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该说的话自当在该说时说,”陈靛言语中不卑不亢,只是没有怨意,“我偏挑那时自有我的用意。当时整个家族在场,也是该让这群‘独善其身’的人听听的时候了,而且我当时如此直接噎爷爷,爷爷定会觉得没面子,便是要出手重些,倘若真把我打出个三长两短来,爷爷事后气消了定会后悔,也就该反思反思是否真该废了这鞭刑。这是其一。
“其二。”陈靛看向陈澍,“我此次去中国,看到那里早没有什么家族世代,兄弟们关系亲近,哪里像我们少爷、老爷相称,且为家族产业拼得你死我活,还有鞭刑这样畸形的手段来作为家法。爷爷若是再这样封建顽固下去,怕是我们的家族会像《家》那般命运了。还有,你、我和大哥的爱情。大哥大嫂的婚姻若不是被家族联姻所逼,怎会让大哥守着一个三年之约割爱还大嫂自由,让大嫂至今寻遍天涯也找不到大哥;还有你,哥,爷爷至今不愿在陈家给你个名分,从不让你参加星期五的晚宴,将水瑶母子硬塞给你,终不过让你伤心欲绝;如今......我和生华,生华......生华如果不是想让我重新过上好日子,当年怎么会忍痛离开我,再次相逢,又怎会如此尴尬?”及此,再说不下去,只是抚胸而痛,阖眼叹息。
陈澍眼中亦有疼痛,只是这个男人较之陈靛更加的逆来顺受,沉吟少顷才轻轻的开口:“你终于还是见到生华了。”
陈靛叹道:“是啊,隔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这么多人还是见到了。即便我依然想不起曾经的丝毫,可是那种感觉、那种味道,简直太熟悉了......”
“所以其实是爱的吧。”陈澍的语气突然重了。
陈靛没有回答,脚下踩过铺成层的落叶,苦笑了一下,很小声地说:“如今,爱了又怎样呢?”
陈澍并没有直接回答陈靛,他平静的提起一些旧事来。“这些年来,我一直绝口不提生华,想必你已经知道为什么了吧。你知道五年前我和小末看到截肢、失忆、生命垂危的你时,我们有多恨生华么?当年我们帮你们私奔,仅仅是希望你可以带着我们的理想逃出这个阴森的古堡,去和那些普通的少年一样拥有平凡而温馨的人生,我们如此信任生华,而到头来她还给我们的却是遍体鳞伤的你。我们恨哪,恨生华为什么不理解我们的苦心,恨她百般顾虑,更恨陈家的儿女原来终是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生华......”陈靛阖眼,“生华她有太多苦衷,可这些苦衷,又怎么能让她不顾虑呢?她想尽一切办法离开我,可是不论行为上如何的背离,但爱始终是存在的。我怎么能用我们的相爱来伤害她。仅仅是一篇新闻报道就让爷爷将她赶了出去,若不是父亲力保生伯,而爷爷又见我没有过甚的作为,恐是连她的父亲都不能幸免于难。更何况.....”
“更何况是你身上的病症。你无论如何不愿看到她为你心痛。”陈澍波澜不惊的将陈靛堵在舌尖的话接了下去,看了看怔忪的陈靛,娓娓道来,“我一回来去的便是医院,本来是想向医院多要求些药物带去赞比亚的,在资料库里看到你最近的一份检查报告。我开始还奇怪你怎么可能相安无事的从中国回来,但是当我看到那份报告,我想你在中国的时候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了,所以,你选择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你如此爱她,爱得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靛突然停了下来,阖眼蹙眉,手抚心口,脸上第一次显现出如此昭明的痛苦。陈澍想,他的傻弟弟那一刻一定心痛得都要哭了吧,可是无泪,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流泪,只有始终保持坚强而平静,才能不让身边他爱的人们察觉到他的脆弱。
陈澍看到这样的陈靛感到懊恼而不愿责备,他只能回转过身紧紧地将摇摇欲坠的陈靛拥在怀中,镇定住他抖得如此厉害的双肩。
“那一刻,我捧着报告站在医院里,感觉到自己不再恨生华了。因为我意识到,当你悄无声息的离开,爱你的生华也许是流着眼泪微笑的吧,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本来她想用爱情换来的你的前途,其实,是死亡的休止。而比起你的死亡,更加伤害她的应该是你推开她独自吞咽死亡的样子吧。”
陈靛猛地将头砸在陈澍的肩膀上,嗫嚅着,声音里竟有哭腔:“我也不想......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呢?你们都想给彼此最好的,可是你们知道对方最想要得是什么么?为什么不接受手术?接受手术你还有一些些活下去的可能,但是如果不接受,你只能等死。为了生华,为什么不选择抓住生命唯一的可能性?”
陈靛的双肩颤抖的更厉害了,他却极轻极虚弱地说:“......哥......你知道这五年来我上过多少次手术台么?”
“......”
“......二十三次。
“我上过二十三次手术台。而其中......有四次......有四次险些要了我的命......
“医生说......就算我接受了手术......手术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成功......而就算成功......我的身子也可能被术后的化疗搞垮......就算我挺过了化疗......一个癌症病人也活不过五年......
“......哥......我怕......我怕死......我真的真的好怕死......
“然而我更怕的是......在我用力挣扎后......依然会死......”
陈澍突然觉得天地间都变得好安静,他只能感到肩上的衣襟潮湿了一片,让他的内心也湿了一片。他从未意识到,他的弟弟正在面对的绝望,他永远不能体会。
陈澍将陈靛收得更紧,他只能说:“对不起......”
......
回酒店的车上。
陈靛趴在陈澍身上,枕着陈澍的腿睡着了,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狮子。
陈澍理顺陈靛的散发,抚摸他紧蹙的眉梢和眼角的细纹。这个男子不过才二十七岁啊,二十七......无论如何都太年轻了......
陈澍生发出一种不甘心,自语:“无论生与死,都应该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 *** ***
是周日,花店的秦姨人很好,说是生华刚来小城所以给生华放一天假,让她有时间到处走走,看看这小城的变化。生华很开心,前一天晚上就在计划周日去做些什么,于是想起以前帮邻居看过的那个宝宝,就去追问陆婶隔壁院的那一家如今怎么样了,不想陆婶惋惜的告诉她,三年前隔壁起了大火,那对夫妻死在了大火中,而他们的宝宝因为在外玩耍而逃脱了这场灾难,可是从此成了孤儿,现今在镇上的福利院中。生华听着,鼻子酸酸的,眼睛红红的,钻进陆婶的被窝抱着陆婶含糊不清地说要去看望宝宝。陆婶宠溺的拍拍生华的背,只觉得这样的女子多么应该被疼爱,怎么去忍心让她坚强呢?
翌日清晨。
“你看,”福利院长指给生华看围栏里玩耍的孩子们,“你要找的那个小朋友就在那里。那个坐在秋千上穿着蓝色毛衣的,看见了么?”
生华循着院长的手指看去,的确看到一个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小男孩,男孩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两个小酒窝一个大一个小,甚是好玩,左眼下缘长着一颗黑黑的泪痣,猛地一看,倒像个女孩子。生华喜形于色,男孩笑起来的神态还是一点没变,生华一眼就认出来了。于是生华谢过院长,静悄悄的绕过玩耍的孩子们,走到男孩身边,蹲下来握起男孩的手,温柔的笑:“宝宝。”
宝宝一开始还怯生生地盯着生华直打量,直到看见生华笑,于是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生华笑着说:“宝宝,还记得我是谁么?”
宝宝一愣,然后状似苦思冥想了半天,无果。
生华想了想,咬了咬牙,腾出手来顶起自己的鼻子揪起自己的耳朵捏着嗓子说:“宝宝真地想不起来了么?我是猪八戒姐姐呀。”
宝宝眼中瞬间闪起了光,立即跳下秋千,搂住生华的脖子,兴奋的大叫道:“生华姐姐!生华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生华姐姐!”
生华开心地抱起宝宝,被宝宝拽着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生华放下宝宝,宝宝扯着生华的袖子,嚷嚷着:“生华姐姐,你变得好漂亮呦,宝宝都认不出来了呢。”
生华一怔,随即脸一直红到了耳根。站在周围看的福利院阿姨们一听,瞬间爆发出阵阵笑声。
宝宝却还不识相的接着说:“生华姐姐太漂亮了,都不适合作猪八戒姐姐了。”
生华知道宝宝是在说她当年婴儿肥,可是她现在只感觉到自己的脸红得都要炸掉了,只好逃也似的拉着宝宝闪人。
他们一大一小逃出福利院后,生华带宝宝去了附近的公园玩,中午在一家面馆里吃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下午生华又带宝宝去了超级市场,给宝宝买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傍晚的时候送宝宝回福利院,生华答应宝宝只要她一有空就带宝宝出去玩,于是宝宝就抱着他的宝贝们含着小泪珠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福利院阿姨领进去了。生华转头回小院,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路经那家做婚纱的裁缝店,站在橱窗前良久,然后平静的离开了。
她没有看到就在她离开之后,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子亦站在了相同的位子,抬首看那件婚纱,只是看得似乎是失了神,很久了,才抬步离开。
男子轻车熟路的左拐右拐到一条小巷深处,然后在小巷尽头的一个铺子里坐了下来,很简单的要了一碗阳春面。男子曾见生华在这里吃面,只要一碗阳春面,里面连颗荷包蛋都没有。男子吃面吃得很斯文,不像本地人。吃完面,站起身是扶了一下桌子——他跟生华已经跟了一天了。
男子整了整衣襟,有点慢的朝巷子更深处走,直到出现一幢破旧的居民楼,男子微弓背脊进了楼道,扶着楼道里破败的楼梯扶手上到三层,取出钥匙开门进了一间小屋。男子阖了门,抬手把灯摁亮,拖出门边的轮椅坐了上去,熟练的驾驶着轮椅来到窗前,一边慢慢的解着衣扣,一边从窗口向下看,才发现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生华的窗子。此时生华还像往日那样坐在窗前写日记,男子眼神温柔的看着这一切,然后把轮椅驶到画架前,整理好画布,调好油彩,男子开始画他适才看到的一切。
画架旁的地板上有一摞摞的很高的画作,第一张是生华站在街边等车的侧脸,第二张是生华给面付钱时伸出的白皙的手,第三张是生华放在阁楼外鹅黄色的拖鞋,第四张......
大概两个小时后,男子画毕,拿起桌上的手机听未接录音。
“嘀——陈先生,我是杰瑞,早市开盘,一切都照计划进行——嘀”
“嘀——陈二,我是□□。工作室终于又活过来了,你的努力没有白费,只是......只是那天你替爷挨得那几鞭怎么样了——嘀”
“嘀——陈先生,我是杰瑞,一上午下来,我们分插的散户已经将杰罗吃得差不多了——嘀”
“嘀——陈靛,我是Simon,杰罗嚣张的时候我看你面不改色心不跳就知道你肯定会反咬一口,只是没想到这么狠——嘀”
“嘀——陈先生,我是多利安,恶意收购的事我已经帮你摆平——嘀”
“嘀——陈先生......”
“嘀——陈先生......”
“嘀——......”
......
“嘀——靛,我是澍,你在中国怎么样了,见到生华了么?你的胃和股骨怎么样了,还是那么疼么......”
男子放下手机,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视频会议。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男子扶了扶印堂,吃了些药便缩到床上准备迎接每晚必备的疼痛之宴。他咬着被子,揉着床单低低地呻吟,这又将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晚上。
简要回答一下问题
1陈澍在生华的回忆中出现过
2意淫——我是应该正解?还是直接归到YY当中?
3陈靛的确勇敢太久了......
4附赠陈氏家谱
陈世昌(老爷子)
陈可威 陈可凡
长子 陈瑜(大少)陈澍
次子 陈胜(三少)陈靛(二少)
老幺 陈潜(四少)陈末(唯一千金)
年龄从长到少:老爷子、陈可威、陈可凡、陈瑜、陈澍、陈靛、陈胜、陈潜、陈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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