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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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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二人粘腻日久,对彼此都有点灵犀相通。
所以奚音书没有答应让明辞去见杜绮,他想起明辞当年那句异国恋,便能知道明辞或许见过杜绮,当时情景他模拟不出。
明辞自得知奚音书说不知矫正学校一事,他打算彻底深埋那段回首也不会觉着不堪的幽暗岁月。
所以二人莫名其妙进入相互亏心的阶段。
渐近长假,秦耀突然拜访。谭宵彻模样状态都比往日有精神气,两个人赶着早上六点的时间,却还是没敲开门。
群里一问,明辞踏马带着奚音书晨跑去了!
还交代他们上门不要空手而来,中午要不出去吃饭,就自个做准备。
“……”相当不是人。
一个晨跑搞到九点,秦、谭二人已经威胁要找人八十一大锤的开门。
好在明辞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不然这二人锤开门,能把他锁在外面。
看着奚音书开门,秦耀凑到明辞旁边,“你也太狠了,自己家里都玩不下了?看人家那手腕,好大一个包,你这是带人跑哪野战去了?”
明辞横眼扫他,“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秦耀觉着他在装蒜,“左手腕,青色血管下边儿。”
这话也就是秦耀说没挨揍,明辞下意识看向谭宵彻,对方慌张的用手挡眼,“这我真不知道。”
明辞当即把大包小包塞进二人手,跑上前拿奚音书手看,“在哪叮的?下回不跑了。该死的蚊子!”
被他一提醒,奚音书才有点反应,“蚊子叮的么,我还以为你又趁我睡着干了什么。”
听墙角的二人纷纷举目望天,草,还是踏马押错了?!
秦耀当即向谭宵彻讨要本金,“快把我的血汗钱还给我。”
谭宵彻恰好接个电话,这下好了,四海之内唯他一个单身狗了。
得知谭宵彻脱单的消息,秦耀哭的像个gay。谭宵彻见状结结实实吓一大跳,“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真的不属于你。”
“……”秦耀了然,顿时也不难过了,以此让自己的悲伤看着不那么gay。
自煮火锅是他们厨艺的巅峰,没有清汤,所以明辞连双筷子都没给奚音书摆。把从超市买的水果改刀,他们吃肉,让奚音书看着水果盘难过。
明辞对于他们的同情目光统一回复:“他吃不了,肠胃不好。”
秦耀倒是没反应出来,给谭宵彻这样知识丰富的噎了口辣牛肉。
奚音书桌下狠狠踢了明辞腿肚,对方却毁廉蔑耻的挪凳子,拍拍腿,“搭上来。”
秦耀抹把脸,“老谭,学着点,将来都是套路女朋友的绝招。别的不说,他明辞——”没好意思说,泡人贼有一套。
饭没蹭饱,狗粮倒是一肚子。秦耀通知毕业就回老家搬砖,谭宵彻则是因为同在植嘉实习的女朋友上门,十分未雨绸缪地求兄弟帮忙扫去妖魔鬼怪。
奚音书先替明辞回答:“他自己别被潜就行了,还指望他帮别人。”
谭宵彻:“……”真踏马有道理!
前脚将朋友踢出家门,后脚就把奚音书堵在料理台里面。
奚音书倒是一点都不怵他,顺势就靠在料理台,一副我等你开始表演。
明辞双掌压在料理台边缘,“你什么时候让我见你妈,什么时候开荤。”
奚音书困倦地懒得抬眼,“戒了,吃素。”牙签戳起水果,“不仅不会让你见我妈,还不会让你见我爸。”
“……”惯的一手骄纵男朋友,明辞真服自己,“你打算就这么金屋藏我?”
奚音书纳闷看他,“砖头和金块,你分不清?”
明辞相当愤慨,“我觉得你现在好像个渣男。”
奚音书说:“我还有暴力倾向、脚踩数只船、学术骗子等诸多名头,你看着挑。”
“……”这豁出去的厚颜无耻是跟谁学的,反正比他那会上窗跳楼绵里藏针的逼人家跟他好还要无耻谰言。但,他明辞相当能吃苦耐劳,当即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还拿他的话来激他,奚音书八风不动,甚至还微笑着,“做出来的感情你指望多浓烈?”
“???”明辞心上捅了一刀,“高中馋我的脸,大学馋我的身子?你太渣了。”
奚音书举目远望,“我现在是不是还得说一句你只是个替身而已…?”
明辞拒绝,“这算了吧,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兜转回话题,“我又不怕他们,都把人儿子睡了又睡,还会因为他们几句话就不睡了吗?不可能,还没睡够。”
奚音书今天不是两条腰带,但腰带上缀着一条链子,链子挂着字母M。他执起字母,狠狠凿明辞心口,面冷言横:“让你睡我,还不给我饭吃,只让喝水吃水果。还让我不吃早饭长跑三千米,混蛋!”
明辞心硬远不如身硬时间长,虽然都是使在奚音书身上,那心显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软骨头,总赶着第一趟软成一团烂泥。
这会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哄着,含嘴里怕了化了,捧手里怕碎了。倾家荡产的执子之手,量他之物力结与卿之欢心,好一个没有主心骨的耙耳朵。
那被驱逐的好友要是知道他藏着山珍海味,掖着过人厨艺,这会给男朋友八仙过海显神通,只怕能遭际死他,好一个心肝肾被人牵着走的色中饿鬼!
奚音书吃惊诧异,“什么时候会做饭的?”竟深藏不露至此。
明辞端着一碟子海鲜焖饭,“那会你不是说吃不习惯英国的东西,本来想自己琢磨完了告诉你,后来一想油烟太大算了吧。”
奚音书敲了敲筷子,连点油水都没有,“你还是对我有不轨企图。”
“浓油酱赤你吃的了吗?”明辞放碟子,落座,脚勾过奚音书坐着的椅子,“坐上来,”笑里藏坏,“不要你自己动,我亲自动。”
奚音书心里没底,起身要挪开,却被该死的男朋友拽着腰带扣给扯到腿上。明辞回忆着话,“你那个便宜弟弟说什么来着?你傍小开,还养成鬼样子?”
牙齿咔嚓响,当时要不是奚音书先抬脚,他非得把人拧巴碎了。
奚音书垂睫不动,“他眼神不好,看错了。你才是那个四处奔波傍款的,我是小开。”
“……行吧。”可把你厉害坏了,继而细思,明辞笑容冷冻,“你还护着他,胳膊肘往外拐?!”
“……”奚音书心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抄勺子吃饭,“别想了,我就是胳膊肘往里折断了,都不会让你见。”
眼看着明辞还要继续,奚音书撂下勺子,够到水果盘直接盖在他头上。他凶穷极恶的挖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都不要去过问。那是别人的生活,不是我们的生活。”
一碟子饭,全用来堵明辞的口。
奚音书到底是没有口福,紧接着接到小组会议视频,端着茶杯回书房。
明辞欲言又止,他总不能在这时候说,我今天买东买西,其实是约了你妈吧。如果说出来,这回扣在脑袋上的就该是奚音书的笔记本了。
“金融产品定价我这边先商量着,学长你要把那几家踢出局,就得有新的资金输入,否则……”
趁着奚音书忙碌,明辞溜出家门。怀着快要中五百万彩票的心情,明辞在附近被丈母娘接见。
多个之字形连接成走廊绕的人头发昏,选的位置就在最后一个之字形末端。杜绮坐在木质椅中,一如当年初见,文雅从容,甚至比从前显得更年轻更鲜活。
也更直接,杜绮在他还未坐下前就说:“你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荒唐没有结果。”
明辞斟茶自饮,“我总觉得您给我设了一个圈套,”眸色澄清,“少年的时候您说我太年轻,做错决定就是毁了一辈子,我信了所以跟奚音书说异国恋。如今成年了,您说没结果,如果我信了,现在就要跟他说再见。”
一环扣一环,不是圈套又是什么?不论什么年纪,都会有相应的理由劝离。
杜绮了解过眼前这个孩子,她早作准备,“台湾同性婚姻合法之后的男同性恋结婚率你了解过吗?还没有女同性恋的结婚率高。”甚至从手机上调出数则新闻,“我不是没有试图接受过,可是看见这些消息,我没办法相信。”
尽管杜绮的态度较之多年前很温和,但是明辞却从对方眼色举止间读出信号——她不相信任何男人,除了她的儿子。
这是一个女人在感情中饱尝伤痛的后遗症。
杜绮续说:“你不能保证你不会出现新闻上的家暴、虐待……就是异性婚姻都会出现这些现象。你也可以说你们出国办结婚证明,但是,你们还要生活在一个不承认你们婚姻的国家,你拿着英镑在中国不兑换成中国接受的人-民-币就消费不了。”
明辞知道这次杜绮女士比他还要有备而来,对方仍在说:“不要说什么移民,这是音书土生土长的乡土,你不能要求他断绝这里的一切,朋友、师长、家人,哪怕我们曾是他的痛苦,也是他生命必不可少的。你也是。”
换在从前,明辞可以说一句他不是,但是他不能不顾何幼卿,他真心希望何幼卿能安度一生。
抿唇压眉间,杜绮女士又说:“将来你老了,离开了,你能留给音书什么?音书又要从哪里去找给自己年年送花的人?亲子尚有许多不孝父母的,更何况养子,即便通过某种非法手段得到孩子,你们这种家庭结构怎么给孩子一个合格的家庭环境?又要如何让孩子面对周围人的目光?”
少年时拼命长大,成年后又拼命减龄。年华成灰,万般创孔,又不得视而不见。
杜绮最后道:“你能体谅一个生身母亲期望孩子一生平安顺遂的心情吗?”
空调的冷风灌进毛孔,凉透心底,冷彻骨髓。明辞乌墨浸染的长眉舒开,他神情冷却又不似冷,更想一种大无畏,他说:“我不理解。”
那个女人从未对他有如此期望,他眼中祭着冷硬,“我从来不理解我没有的东西。我不愿意体谅您,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