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替身剧情走成了修罗场》打醮翁

49、049

　　049

　　虞枝自从醒过来，也没做过掩饰。谢叔容没有疑心才奇怪。

　　她涨红了脸挣扎：“我，我可还身怀有孕！你想谋杀亲子不成。”

　　谢叔容静静看着她，眉头拧紧，手指用力。
　　“退下。”他淡淡道。

　　瞬间，亭子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不见。

　　虞枝感觉情况不妙，她道：“你想做什么？”
　　她观察了下敌我情况，觉得力量悬殊，逃是逃不过去的。

　　“什么叫我不是虞枝？”她问。
　　谢叔容一手将她摁住，一手伸出，漫不经心扯向她领口。

　　虞枝眼睛睁大，夭寿，谢叔容难不成——
　　她脸一红，结结巴巴道：“谢叔容，虽然，虽然咱俩孩子都有了，但，但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

　　谢叔容目光停在她脖颈处。
　　虞枝后知后觉，眼睛拼命去看，什么也看不到，眼珠子差点要转不回去了。

　　她知道那里有一颗很小的小痣，不知道谢叔容什么时候发现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立即嘟囔道：“还说你什么都不记得，明明记得很清楚。”
　　谢叔容冷冷看了她一眼。

　　虞枝闭嘴，眨巴着眼睛表示认错。

　　谢叔容：“不要被我发现你耍什么花样。”
　　虞枝忙摇头：“不会不会。”
　　“若是逃走，我会打断你的腿。”
　　虞枝头摇得像拨浪鼓：“放心！”

　　她趴在桌上，呆呆看着谢叔容的背影远了，不由长叹一口气。
　　“真难哄。”

　　不知道是不是装孕妇的原因，她趴着趴着就困了，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时空管理局一名管理员，掌管万千小世界中的一部分。
　　她每日的工作是处理各种意外，保证剧情按照既定轨迹运行。

　　她积极热情的性格与这份工作格外契合，她也因此成为管理局有史以来晋升最快的员工。

　　没有人怀疑，按照这样的晋升速度，她很快便能成为掌管一片星域的守卫者。
　　万千小世界如同繁星，皆在她眼中闪烁。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这样一个人，却犯了管理局最忌讳的大错。
　　她的人生也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日，虞枝一如往常审查着每个小世界的剧情走向。
　　她点开编号为5212529的小世界时指尖稍顿了一下，不到0.0001秒。

　　小世界打开，一张放大的脸，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瞳孔晶莹剔透，肌肤细腻如白瓷，小嘴粉嫩。
　　正皱着脸哭泣。

　　虞枝皱眉，这个小孩已是第三次开屏出现了。

　　她感觉有些不对，经过检查，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小世界开屏的场景一般是她脑子里想看的。

　　她很确定，她不喜欢小孩。
　　尤其是爱哭的小孩。

　　即使再好看的小孩，哭起来也会很麻烦。

　　她抿唇看着那小孩抽噎了一会儿，默默擦干眼泪继续读书。
　　他从早读到晚，巷外顽童嬉戏之声伴着夕阳飘散在空气中，风筝高高挂在天上，烟火中百姓家的饭香弥漫，小孩不敢往外看，白嫩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手背四个小坑，牢牢抓着书。

　　虞枝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小手。

　　软软的。温热的。

　　小孩一怔，抓着手背，诧异抬头，夫子戒尺落下，白嫩的手背上多了道红痕。

　　虞枝抿唇，不悦地看了那夫子一眼。

　　她掌世界，她的不悦会引起世界对夫子的恶意。
　　没过多久，那夫子便郁郁而死。

　　虞枝心知她犯了错，自请受罚。

　　这次惩罚之后，她不再打开编号5212529，那日的干扰仿佛只是一次意外。

　　年底，她加班审核剧情，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最忙的时候，连续一月加班至深夜，她眼睛快速从剧情上扫过，脑子里冷静分析，一个小世界的剧情不到一小时便能审查完。

　　小世界按照编号排列，她按顺序审核。
　　手指触到5212529，脑子因疲劳而有一丝迟钝。
　　她看着别人的人生按照既定轨迹进行，但凡有一丝偏移的可能，她的意志会重新加诸于世界，将剧情引入正向。

　　只是，当看到谢叔容这个名字，她还是顿住。
　　是那个小孩。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她又一次打开了编号5212529。
　　过年了，外面很热闹。那小孩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由自主就出现了。

　　几乎是意料之中，开屏便是那粉雕玉琢的小孩。
　　这次，他很狼狈，满脸是血。

　　黑葡萄一般水润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双手抱着一只小狗。

　　那狗的四肢被人砍去，因疼痛挣扎呜咽。

　　小孩不肯松手，死死抓着小狗，捡起旁边的短刀。
　　他将脸埋在小狗脖子上，一手轻轻摸着小狗的脑袋，眼睛发红，弯下，含笑道：“别怕。”
　　手中的刀，稳稳刺入小狗脖颈。

　　虞枝看了这一幕许久。

　　*
　　小孩红着鼻子将匕首刺进小狗脖子，小狗呜咽了一声就没了声息。
　　他动作利落，刺得很准确，小狗没有痛苦就死了。
　　谢铭收剑入鞘，声音没有感情：“给我。”

　　谢叔容抱着小狗不松手：“哥哥。”

　　“家主在等。”谢铭面无表情。

　　谢叔容吸了吸鼻子：“我不给。”
　　他死死抱着小狗，重复着：“我不给。”

　　谢铭伸出手，剑柄敲在谢叔容脖颈处，他便晕了过去。

　　谢铭将小狗从他怀中抓过，感觉到一股拉力，他垂眸，谢叔容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小狗，昏过去了仍然抓得很紧。

　　谢铭顿了一下，松手，离开。
　　他的背影融入黑暗，与黑夜融为一体，像一团无形的影子。

　　花园之中，谢叔容小小的身躯躺在花丛下，怀里抱着死去的小狗，身上盖了一件大袍。
　　他的眼睑不安地颤动，双手抓着东西才安稳了。

　　谢秦见谢铭空手而来，声音不怒而威：“那只小畜生呢？”
　　谢铭声音无波无澜：“杀了。”
　　“尸体在何处？”
　　“扔了。”

　　谢秦对这个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很是信任，相信他不会违背自己的意志。只是对他偶尔不完全按吩咐做事也会不虞。
　　“谢氏之子岂能如妇人一般，谢洵日后若是仍如此软弱，便让他入死士。”

　　谢铭如影子一般，不言不语。他若不开口，甚至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下去领罚，五十鞭。”
　　“是。”

　　谢铭脱了上衣，趴在石板上。
　　执刑者将一根长约丈余，手指粗细，满是倒刺的长鞭浸在火辣辣的水中，待到那些水将鞭子浸透了，挥手扬鞭，“啪”一声打在谢铭背上，那处皮肉立即开出殷红的花来。

　　青年瘦削的脊背上纵横交错全是疤痕。
　　有刀伤、剑伤、鞭痕，还有牙印、动物齿痕……令人头皮发麻。

　　虞枝抿唇，将谢铭的画面关了，只盯着谢叔容的画面。

　　小孩哭着醒来，眼眶红红的，发现身上盖的长袍，脸色有些白。
　　他抱了一会儿小狗，一声不吭开始挖坑，将小狗埋了进去。

　　谢夫人见到浑身泥血失魂落魄的小孩吓了一跳。忙让人替他梳洗。

　　虞枝盯着剧情里反派的走向若有所思。
　　她皱了下眉头，又看了眼粉雕玉琢的小孩。

　　实习生进来送资料，虞枝问她：“小孩子的宠物死了很难过，怎么哄他会高兴？”
　　实习生道：“再送她一只！”
　　“我知道了，谢谢。”虞枝摇了摇头。

　　谢叔容安安静静回到院子里，看到桌上一盘糕点，若有所思。
　　他捧着书看了一天，下人看到那盘一动未动的糕点，很奇怪：“公子，这是何处送来的？真别致。闻起来有股从未见过的香味。”
　　谢叔容抿唇：“来路不明，扔了。”
　　“是。”下人不敢再多言。

　　虞枝皱眉摸了摸手上的水泡，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

　　自小狗死后，谢叔容见到任何其他动物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也很少露出对什么事情的兴趣，整日里安安静静读书。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他从未对人说过。
　　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他，甚至会碰他的脸、头发、手、袖子……
　　还有桌上总是出现的来路不明的糕点。
　　都很奇怪。

　　他仔细观察过，不可能有人能瞒过谢府暗卫在这里随意出入。

　　这天夜里，他梳洗后披着发倚在窗边读书，桌上一盘精致的糕点，做成小狗模样，活灵活现。
　　他很自然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这次又换了味道，是——橙子味的。
　　一阵风吹过，他眉目一冷，出手如闪电，向头发拂动的方向抓去。

　　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拧了眉头：“你是谁？出来。”

　　屏幕外的虞枝怔住。
　　她就是看他头发好看，忍不住伸手想抓一下。他小时候她总爱捏他的脸，揪他的鼻子，扯他耳朵，也没见他反应。

　　这次险些被他抓到。
　　这让虞枝有些意外。

　　她扫了眼剧情，眉头不由皱起来。
　　小世界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当年的小孩长成了少年。
　　很快，男主就会让女配接近他，利用他灭了谢府，之后这个少年便会从高处跌入泥土，染一身污秽，早早结束生命。

　　虞枝伸手从剧情上拂过。
　　等她回神，剧情已经改变。

　　她看向屏幕，谢叔容眉眼冷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再次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

　　谢叔容出手很快，十几年来，他瞒着所有人修炼武功，一身功夫早已出神入化。
　　可是，当真的抓住什么的时候，他反而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他垂下眼睛，盯着手抓住的地方。
　　明明那里空无一物，却能感觉到一个人的体温。
　　那是一只手。

　　他轻声道：“你是谁？”

　　虞枝唇角勾起：“小屁孩。”
　　她拿起谢叔容的笔，在他的纸上写了一行字：“我是小狗啊。”

　　谢叔容怔住。
　　他好像对眼前这一切怪异现象都不奇怪。

　　他只是轻轻地呼吸，抓着那只手的力道渐渐加大。

　　虞枝继续写：“陪你的时间够多了，我必须离开了。小孩，再见。”
　　笔落，虞枝抽离，手指轻轻点了点少年的额头，做一个告别。

　　她也很奇怪，她见过那么多世界，什么可怜的可恶的人没见过，竟然为了这么个小孩改变了剧情。
　　唉。

　　之后便是管理局没日没夜的审问。
　　虞枝脸色白得像鬼，任何人连续多日没有睡眠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都叹息：“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竟然因为这样的错误葬送了大好前途。”
　　虞枝也叹息：“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再来一次，她可能不会明知故犯吧。不过，谁知道呢。

　　她事无巨细交代了自己犯的错，审问终于告一段落。
　　那一段时间只有刺眼的灯光和僵滞的思维，她倒是没有想起来过谢叔容。

　　等到行刑那一天，她被带出关押处，重新见到阳光，脑子里才闪过最后谢叔容那张苍白的脸。

　　自古以来，擅自改变剧情，尤其像她这样，将剧情走向完全改变的，刑罚都很重。
　　她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会是哪一种。

　　当管理局法官宣布她的刑罚是抹去所有记忆和智商，完完全全做5212529小世界的女配时，她脸色霎时变白。

　　“够狠。”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