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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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记性一向不怎么好，医师告诉我可能是某种后遗症。
——但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完全恢复的。
她这样安慰我。
“……小姑娘，你的父母呢？”收拾药箱的时候，医师随口叨了句家常。
“早死了。”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你……可有其他的亲戚？”她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凝重地问道。
“不知道。”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可能化作一抔黄土了吧。”
“朋友呢？”
“不说别的，我随便哪个朋友都可以做你曾爷爷。”
“……”医师像是觉得自己被小孩玩弄了，额头上隐隐冒出青筋。
“那你今年多少岁了？”
“三百多……不，其实是十岁啦。”我忙补充了一句。
医师十分确信自己被一个小屁孩当猴耍了，接着她扒下我的裤子狠狠用鞋底打了我的屁股一顿。
什么嘛，我是说真的啊。
大人真是无趣。
我满不在乎地想。
◎
鬼会吃人。
这就注定了他们会去伤害。
五年一度的烟火祭，游人如织，盛况空前。
我穿着浴衣，脚踏木屐，提着居酒屋的老板娘那顺来的金鱼灯笼，走在夏夜神社的参道上。
周围是熙攘的人群，头顶则是蓦地绽放的绚烂的烟花。
虔诚的祈愿，挂着树枝上的绘马，巫子手中轻响的神乐铃，愉快的晚风和着喧闹的蝉鸣，祭祀的烛光忽明忽暗——
这番光景，无论过了多久都还是老样子。
等到人群终于散去，我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上下打架的眼皮，接着“咚咚”地敲了两下身旁的道祖神像。
“看来你完全没起到抵御恶灵的作用呀，老兄。”
潜藏在暗处的影子，躲得过旁人的窃窃私语，躲不过空无一人的道路。
鲜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人灼伤——
我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刀刃却没有丝毫迟疑地整个贯入鬼的头颅，直至顶端。
他仿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眼中的血丝纠缠在一起，整个身体瘫软在地上，呜咽的吼叫像是被捕兽夹捉住的猎物，既狂暴又无力。
短刀卡在了他的喉管之间，他勉力伸出两根手指似是要将其拔出，乌黑发紫的血液却源源不断从嘴角流出。
哦，看着真是令人倒胃口。
我上前一步，伸出手按住他的头顶和下巴，如同拉拢障门一样轻轻松松地上下一合。
“咯吱”一声过后，他才抽搐着翻了个白眼，渐渐化作了一摊灰烬。
被风一吹，就彻底没了。
“那个……请问……”
随后，怯生生的话语从我身后冒出。
被我救下来的妇人——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孕妇会跑来这里瞎凑热闹——她有一副典型的良家妇女的相貌，温婉的眉目，琥珀色的如同林间小鹿般湿润的眼眸。在向我表达感激之情的时候视线也习惯性地看向下方，恭恭敬敬的神态。
陈词滥调说了一通后，她才抬起头来，露出了一种琢磨不透的神情看向我，略有些急切地说道：“我是松下……松下阳衣子。”
似是与故人久别重逢般，又或者是猝不及防击中心田的喜悦——她如此希翼地望着我，放于膝上的手指甚至微微蜷缩起来。
仿佛要向我求证什么。
但我却对她毫无印象。
这么说来好像我是个有了新欢后就到处寻欢作乐早把枕边人抛之脑后的狗男人一样。
“……”于是我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啊，有几年没见了吧。你看上去过得不错呢，阳衣子。”
考虑到深夜让一位有夫之妇独自一人回家实在是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我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担起了护花使者的责任。
“你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吧，为什么会想要来神社呢？”路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阳衣子聊起天来。
“……是为了求护身符。”她轻声说道，“我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来保佑即将出世的孩子一切平安。”
“这种事情，让仆人帮你做不就好了？”
“不可以。若是不能亲自前往的话，一定会被神明大人责怪的。”
意外的很固执。
下石阶的时候，我握住她的手，在她步履不稳的时候及时地托了她一把。
“那，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啦。”她显出几分羞赫地低下了头，蚊呐般的嗓音回答道，“叫继国岩胜。”
“如果是双生子呢？啊……抱歉。”
手中的灯笼被晚风吹得打转，连带着火光都变得飘摇不定起来。
这时，衣袖后端传来一阵拉力，我顺势回过头。
“没什么好介意的……”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却莫名显出几分忐忑不安的神色。
她伸出手指，像是受到什么莫大的鼓舞般，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脸颊。那般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我是个易碎的瓷器。
“缘一。”
在灯笼的照耀下，她笑起来，带上了几分不宜察觉的平和温柔。
对着我再次重复了一遍。
“……继国缘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