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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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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籽在搜索框输入那串微信号,跳出新的界面。
微信昵称是个句号,头像是手画的喷火小恐龙。陶籽曾经在他课本上见到过。
她点击添加好友,之后没再管这个消息,埋头写物理试卷。
第一节晚修结束后,她看一眼手机,微信已经添加,时间显示两分钟前。
陶籽想聊天,又不知道发些什么,只好作罢,默默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好家伙,朋友圈呈现关闭状态,连点开的渠道都没有。
陶籽琢磨了下:【你偷玩手机啊,被我发现了。】
尴尬——
后知后觉地尴尬。
她怎么会问这么,直白又直女的发言。
过了几秒。
李泽惟回:【嗯。】
话题终结。
陶籽趁着他还在线,拍了张物理试卷的照片。李泽惟的物理试卷只有大题详细书写了解题过程。选择填空却只写了答案,陶籽凭借这几个数字,对解题结果完全不得而知。
陶籽:【/图片】
陶籽:【你知道,这题怎么写吗?】
几秒后,李泽惟回复:【嗯。】
然后,没有消息。
陶籽迷惑了,嗯是什么意思啊!
他怎么就只会嗯嗯嗯!
临近上课,手机屏幕跳出来一条消息:【。:[/图片]】
是那道填空题的详尽解题过程。
行吧,原来是写解题过程去了。陶籽忽然就被撩到了,心里不停地冒起了气泡。
她点击保存图片。
再然后,她又收到了李泽惟的消息。聊天框在屏幕最上沿一闪而过。
。:【你朋友圈里面,并没有甜品信息,地址什么的也没有。】
“……”
陶籽觉得,这是她见过,李泽惟最长的发言了。
却是关心甜品的。
陶籽思索了下,回复:【你当然找不到,甜品都在我心里。知道去哪找了吧。】
李泽惟:【……】
陶籽发完那条消息,把手机丢进抽屉里。
她怂了。
真是尬撩出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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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上午课程结束,9班因为课堂纪律问题,被英语老师多留了半个小时,背诵和默写一个单元的单词。
半个小时一到,英语老师才放行。这个点去食堂也只能吃剩菜剩饭了,九班同学不约而同地往校外走。
陶籽和路菲年路上研究了下中午吃什么的世界级难题,琢磨了许久才决定好吃渔粉。
星谷一中后门那条名叫状元街的大长廊,排排立着各类餐饮。
上次溜出来被抓的事情历历在目,陶籽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想起了李泽惟。
她看向街尾那间烧烤店——5077。
青天白日,烧烤店并没有营业。
穿过曲折蜿蜒的遮挡物,陶籽隐约看见一个身影,正是李泽惟。他推开了烧烤店的铁皮门,侧身从门缝出来。
店内站着个人和他道别。
陶籽无法看清屋内的人,肤色黝黑的花臂在门栏出一闪而过。
李泽惟从烧烤店出来后,他低着头走在马路的最里侧,背影清隽秀气,方向是学校的大门。
“陶籽,你看什么呢?”路菲年指向路边那家新开的鱼粉店:“我们今天吃这个?新开的店铺,卫生看着挺干净的。”
陶籽还在状态之外,随口回答:“嗯,好。”
点好菜单,陶籽好奇地问:“鹿鹿,你知道学生街那家5077 的烧烤店是谁开的吗?”
“嗯?”路菲年被她无厘头的问题整的一愣一愣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陶籽心不在焉地说:“没什么,就是好奇。”
路菲年想了想,说:“我之前有个星谷一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同学,我俩关系还挺好的,都挺八卦。我记得她好像说,5077 是校友开的。”
路菲年压低了声音:“我还听说那老板以前是个混社会的痞子,手臂上纹了青龙白虎。贼社会。”
混社会的。
李泽惟他怎么会认识他,听着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吃过午饭,路菲年进文具店买东西,陶籽站在门口,打量起马路对面那家烧烤店。
铁皮门上的青漆脱落大半,露出钢铁的原色。水泥路面上没有明显的垃圾,但残留了不少油渍。
这时,风吹来一阵沉闷的吉他声。声源来自5077烧烤店的楼上那扇木窗。
听这声调,应该是97年发行的《朋友》。
陶籽皱了皱眉头,低沉暗淡的吉他声怎么都和所谓的花臂社会人联系不起来。
或许里面还有其他人吧,陶籽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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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班后。
陶籽想了下,发了今天的第一条消息给李泽惟。
桃大将军:【我今天在校门口看见你了!】
等了一分钟,他没有回复。
陶籽抬眼看时钟,时间临近一点十分,还差二十分钟就集体午休。陶籽放下手机,拿水瓶去饮水区接水,路菲年忙着补作业,把水壶也交给了她。
三楼饮水机出了故障,出不了水。她索性直接上楼,直达五楼。
心里偷偷期盼着,能有一场偶遇。
她从楼梯口走出去,五楼走廊也走出来个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陶籽心情骤好。
刚想和他打招呼,她的视线略往下,注意到李泽惟也拿了两个水壶,一粉一蓝的塑料瓶。
粉色的那个水瓶一看就是女生的品味。
也就是说,李泽惟在帮女生接水。
想到这,陶籽心凉了大半。
李泽惟也看到了她,在她走近时,退至旁边,将位置让给了她。他低眸,开了粉色水瓶,先用温水清洗瓶内。
足足清洗了三遍。
陶籽心里憋着气,很罕见的,没有主动搭理他,更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沉默。
气氛越是沉默和凝固,陶籽的闷气越重。
她心底一片悲凉。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是她主动搭话,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主动。
李泽惟就是个大木头。
陶籽也不明白自己在计较什么,以什么身份计较。但心底那股气愤却逐渐燃烧起来。
午休临近,走廊里只有零星的几人。
陶籽接完一个水瓶,换上另外一个,她盯着水流,视线得不到聚焦,在发呆。
忽然,视线中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拧紧水龙头。
李泽惟低声:“要满了。”
陶籽没搭理他,拧紧水瓶,抱起那两个水瓶转身下楼。
她走路的声响消失在空气中。
李泽惟这才仰头,扫了眼楼梯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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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籽回到座位上。
她点开和李泽惟的聊天框,15分钟过去了,她那条“我今天在校门口看见你了”的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算了。
不回就不回。
陶籽锁屏,手机丢进抽屉里,趴桌上午休。
午休失眠了。
她完全睡不着,脑海中一会儿是粉色水瓶,一会儿又是李泽惟拒绝她的各种话。
他总是在拒绝,似乎特别抗拒她的接近。
陶籽抿了下唇,乱糟糟地想着,她也没打听到李泽惟跟哪个女生关系较好,会不会是她误会了。
又或者是,别人强行拜托他帮忙打水。
午休半小时过去,陶籽越想头越疼。
她趴在桌上,偷偷翻出手机瞄了眼,还是没有回复。
一时冲动。
陶籽点击删除聊天框,在按确定时犹豫了一秒钟。
狠下心,删除了。
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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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籽发送的那条微信在下午放学时得到了回复。
。:【嗯。】
时间间隔两分钟,李泽惟还发了第二天消息。
。:【怎么了?】
这是除了嗯以外,少有的问句了。
经过一下午的课程,再加上被物理小测疯狂打击,陶籽情绪逐步转移到担心物理成绩提升不上去,心里的憋屈感降低不少。
但她想要回复的心思一点都没了。
傍晚休息时间有一个半小时。
这个时段,蒋封通常晚饭不吃,窝在球场打球。她到地儿的时候,蒋封果然在。
蒋封:“哇,桃子,你最近磨磨唧唧的,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在学校打球了。”
“滚。”
总归是一块长大的,多少还是能看出来陶籽心情不爽。
蒋封:“怎么回事儿啊你。”
陶籽没应声,她扎紧马尾辫,朝蒋封比了个手势,球抛向她。
年纪小的时候,蒋封还会跟她对着抢,从不互让。到后来,也知道男女有别,所以陶籽和他们打球的时候,男生是不会去拦球的。
后来,蒋封拦着其他人,变成了陶籽一个人定点投篮。
一颗两颗三颗……
时间过了大半,陶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蒋封丢给她瓶水,瓶身是粉色的。
陶籽嫌恶地丢回去给他:“我不要。”
“……”
“那去吃饭?”
“不去。”陶籽说:“我要回去洗澡。”
蒋封猜测:“你在烦心成绩?”
陶籽没回答。
上回陶籽这么别扭,什么话都不肯说,自己憋着。还是今年暑假高二分班考试出来后。
陶籽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成天跟他这个差生混一起,上课也没少迟到,作业捡着感兴趣的新颖题型做。
被冯堂军盯了一整年。
罚扫操场好几回。
但陶籽跟他又不太一样。
蒋封是真的不喜欢读书,陶籽和沈知靖在该学习的时候从不马虎。
高二分班是依照两学期的期中期末考试的占比来分配,陶籽差十分进入火箭班。
蒋封知道这是陶籽心里的一块疙瘩,后来看她恢复挺好,也渐渐忘了这茬事。
而现在,他觉察陶籽心情不好,不自觉就往那方面想。
蒋封跟在她旁边:“只是成绩下降而已,多大点事啊,你猜我上回数学考几分?”
“……”
“8分!牛逼不。”
“……”
蒋封:“我回家差点没被我爸捶死,他还老拿我跟你还有镜仔比,你说这不是破环咱们仨的感情嘛!”
蒋封还在叨叨,终于,陶籽回了他一句:“别怪我没提醒你,前面井盖掀开的。”
“卧槽!”蒋封跳脚,差点就踩进去摔死了:“吓死宝宝了。”
“诶。”蒋封说:“你这笑忒不道德了。”
刚好走到食堂门口。
蒋封将人拉进去:“走吧,去吃饭。饿死老子了。”
陶籽犹豫了下,还是跟进去了。
陶籽点了份麻辣烫,蒋封吃的是窗口饭,等麻辣烫煮好,陶籽举着餐盘去找蒋封。
走进后,却看见另一个不速之客。
李泽惟和蒋封面对面坐着。
陶籽迟疑半秒,走到蒋封的旁边位置坐下,斜对面是李泽惟。
陶籽刚洗了手,手心微湿润,不太舒服,于是说:“我去买包纸巾。”
她还没站起身,李泽惟推了包纸巾过来。
抬眼望去,很快又低头,佯装轻松地回:“谢了。”
“我听说,你是15班的物理课代表诶?”蒋封开启扯皮模式:“那你物理成绩肯定很好咯。”
李泽惟吃饭慢条斯理地,难得有问有答:“就还行。”
蒋封:“肯定是你谦虚了,谁不知道15班的物理老师是前教导主任,既龟毛又严格。”
陶籽一句不吭声,埋头吃饭。
蒋封循序渐进:“你说,咱们都一块打过球了,关系应该不错吧。”
“……”
李泽惟愣了下,不太理解他所谓的不错应该怎么界定。
蒋封继续试探:“就,咱们这关系,你能带带我们不?”
“什么意思?”
连带着,陶籽也不自觉被蒋封的言论吸引,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勾当。
蒋封扭过头,下巴指了指陶籽:“就我发小,她物理成绩是天坑啊,你偶尔的时候,能不能辅导一下她?”
“……”
触不及防。
李泽惟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短暂相汇,再错开。
为了增加可信度,蒋封开始挖苦她:“你都不知道,桃子有多少个日夜,为了这该死的物理成绩而独自哭泣。”
“……”
“每次看她因为成绩难过,我都特别怕她想不开。”蒋封说:“你能想象猛女落泪吗?很吓人的。”
“……”
陶籽听不下去了,一个刀子眼过去:“你想死吗?”
蒋封了然,继续道:“她恼怒了。”
陶籽撂筷,哐啷一声,在空气中回响。
蒋封缩脖子:“她、真的生气了好像……”
惹完就跑是蒋封延年益寿的秘诀。
他猛站起身:“那什么,我还有作业没写,先走了啊。”
临走前,他又说:“兄弟,好好考虑下啊。拜托了。”
“……”
瞬间安静下来。
陶籽吃不太下去了,撇开视线,就不看他,硬邦邦地说:“你别管他说的,他就是开玩笑的。”
“……嗯。”
沉默几秒,李泽惟再度把纸巾推给她。只往前进了几公分,像是在小心试探。
“你鼻子上,有个辣椒片。”
闻言,陶籽哪还顾得上憋闷气,抽出张纸巾,看向他:“哪里?”
李泽惟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右侧,认真回:“这里。”
“哦。”
气氛缓和不少。
陶籽没吃饱,索性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对面的人没动静,陶籽也懒得管了,自顾自吃着饭。
李泽惟说:“ 你物理……”
他未出口的话被陶籽打断:“别提物理,蒋封他故意损我的,我物理没那么差。”
李泽惟想起上回选修课,她二分之一空白的卷子,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口。
他说起别的:“……我下午手机关机了。”
“嗯?”
“……”
关机了。
他是在解释吗?
陶籽又开始胡思乱想,剖析他讲的每句话。
李泽惟:“……没看到你的消息,后来我回了——”
他声音低了不少:“你没回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