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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玉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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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那事,他惹了她不开心,她原本就对他冷淡,现在,冷淡更甚。六月天再热,也化不了她这高山寒雪。
可他相信,他一颗热枕之心,可以化得开她。
这半月来,他又送了好多宝贝给她,后宫那群女人都眼红疯了,知道月阁有一美人,被皇上视为宠上宠,却无一人见过她,只因她出来不出哪月阁的门。后宫那群女人不知,不是依昉不想出,只是被挡住不准出。
这天,玉嫔找上门来了。
一干待卫挡不住,只好去禀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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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阁内,玉嫔高仰着头,瞧着自己白葱般的手指,指间丹红正浓。
半响才说,“妹妹好歹也封了才人,每日向皇后请个安也是要的。” 顿了一顿,她转眼瞧向依昉,心里暗骂一声狐狸媚子,又说,“可你来了快一个月,竟连个面也不露,皇后姐姐仁慈不计较什么,可我这做妹妹的,心系姐姐,哪能让她吃了那亏?”
此刻依昉跪在地上,抬头看那玉嫔一眼。
是玉嫔身边的待女说,“娘娘没让你起,你便不得起。” 所以自玉嫔一进门,她就一直跪着。
方才玉嫔又说那番话,再笨也晓得,玉嫔是来找茬的。
所以玉嫔让依昉敬茶的时候,依昉就跪着,恭恭敬敬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双手举过头顶,敬上。
那茶可真烫啊,透过瓷杯,依昉手指被烫得生疼。
隔了好久,玉嫔才终于伸出手去拿那茶。
“烫!”玉嫔装腔作势叫了一声,随后把茶杯往依昉脸上甩,滚烫的茶水倾倒撒出,连看连茶带杯就要往依昉脸上落去。
哗── 这一声,是茶水洒落在锦布上的声音。
多亏依昉眼疾手快,用宽大衣袖当住了脸,才不至于变成落汤鸡。
茶杯落地时,门外有人三步赶做两步,来到依昉面前半蹲下,心疼的检查着她的全身,最后道了句,“还好脸没事。”
还好脸没事,依昉回味一遍这句话。
又想起他曾说,你生的真美。
此刻她心下凄然,你困我在宫中,就因为我这一副皮囊?
“皇上!您偏心!”玉嫔已经跺着脚撒起娇来,方才的凌烈模样已全然不见。
“是,朕是偏心,朕若不是偏心宠你,也不会让你生出今日之嚣张气焰!”他气极了,这女人仗着一点恩宠,竟然敢伤了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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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皇后来了,还带来一碗桂花玉露羹。
“皇上,尝尝吧。”皇后说。
他依言,吃起来。
皇后便笑了,温婉贤淑的模样。
皇后一生,只会做这一道桂花玉露羹。且,只为皇上一人而做,只因,这是皇上的喜好。
“玉嫔和依才人的事,”皇后又开口,这是她此行的目的,“多少你也宠了玉嫔多年,依才人一来便分了她的宠,她心里自然不甘的。她伤了依才人,您罚她面壁一月,也不为过,只是,那依才人吧……”
皇后突然顿了,后宫之事,她总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依才人本是宫外女子,唐突入宫,身边没人帮她,朝堂之上亦没有她的背景。宫中唯一能护她的便是皇上,可是皇上老把她禁于月阁,也不是办法呀,不是她不见人,宫中姐妹就能视她于不在,要臣妾说,皇上这种禁足的保护方法,未免太笨了些。”
皇后又抬眼看着他,“若皇上真喜爱那依才人,还请皇上解禁,臣妾自会替皇上护她。”
从皇上那里离开,皇后便去了骊原宫,玉嫔的住处。
骊原宫中,灯火明阳,恰如白昼。全因皇上赐她许多琉璃盏。
也正是这灯火明亮,简衣素发的玉嫔,憔悴模样才显露无疑,好像瞬间老去许多。
皇后也没多呆,只安慰几句便走了,走出去好远,又回头看一眼那亮如白昼的宫。
花无百日红,她岂会不知?
皇上还是太子时,她便嫁与他,她一生没爱过他,她爱的人早死了,被母亲杀的。
母亲告诉自己,自己生来是为责任而活,家族兴盛的责任,掌管凤印的责任,还有当个好妻子的责任。好妻子,便会为丈夫排忧解难,所以不能让皇上为后的那群女人忧心,她会照顾好他的女人们。
至于谁得宠,他爱谁,她才不会在乎,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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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同我说,要我解了你的禁足……”
皇后走后,他便来了月阁,“我觉得,皇后说的有理,”他望着她,笑。
依昉一直垂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已经上了药,但还有些红,太医说过两天就可痊愈了。宫里很危险,伤过很多人,死过很多人,以前市井上就是这么流传的,她听过不少。
“依依?”他见她的样子,好像心不在焉,没听自己说的话。
“解了禁足又怎样,只是能出月阁而已,我还不是困在这宫中?”她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指。
他止了笑,扬起的唇角,又一点点扯耸下去,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问一句,“还疼吗?”
他话落,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他白天的一句,还好没伤到脸。
她答,“不疼。”又一边抽回了手,走到窗边。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下凉成一片月光。她总是把背影留给自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薄薄的影子投在他手心上,他握了握手,却抓不住那影子。
他抓不住她,他得了她又如何?她的心在宫外。也亏了自己,在她床上醒来那个早晨,见她在身旁,自己便欣喜的像个傻子似的,想来,自己真是个傻子。
他起身,不动声色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