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瀛洲花，死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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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蕾离去时的忠告，犹在耳旁：“那个男人，”她指的是亚琉哲，“是很强，但他真的有作为英灵的资格吗？我不这么认为。”
“我自有打算。”蕾娜斯用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回答着。
不过有一点是对的，以亚琉哲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待在瓦尔哈拉那种对他来说是“认死理、古板、无聊又迂腐”的地方。
即便这个男人怀有敬意与好心，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这样被人误会成大不敬，他也不会去解释的。而杰拉德……不用问，亚琉哲在哪里，她就在哪。
【因为我要保护这家伙嘛。】
“哦……”女武神搭弄着眼皮道。
【咳、咳……】亚琉哲也没想过那个扑克脸女神（只有偶尔会出现很慈爱的表情）会这样戏弄人，很难想像，神会有这样的恶作剧心态，还在人类面前表现出来。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在思考着什么似的。神也有为难的的事？不老不死，全知全能的神？
实际上，神确实也有自己的考量。比如隆贝尔特手上的万金法阵，从何而来。
万金法阵，炼金秘术中的顶级系统阵，曾起于早期威尔诺亚的矿山中采掘出，给威尔诺亚带来了一场深刻的技术革命，掌握了这项高效低成本的炼金术的威尔诺亚从一个连自保都嫌疲惫的小国发展成了能与传统强国克雷尔蒙费兰一较高下的工业强国。甚至还走上了对外扩张的道路。
但并不意味着身为威尔诺亚的间谍隆贝尔特手里有万金法阵就是合理的。
鉴于万金法阵的危险性足以破坏整个米德加尔德的平衡，奥丁亲自授权芙蕾强行收取了部分万金法阵，现下在人间界的所谓“万金法阵”亦不过是高效炼金法，还不足以破坏世界平衡。而隆贝尔特那种吸取他人生命与力量的法术，明显是邪恶的，也的的确确被列入回收之列。然而如今，它确辗转流入像隆贝尔特那种败类手中，一方面令人恼怒，另一方面也令人生疑。
难道瓦尔哈拉出了叛徒？
蕾娜斯不敢说一定有，但也不敢说一定没有，关键是能否找到证据。
就在这时，东边的海上，传来了严肃的反省之声，还有，浓浓的怀念感情。
——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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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拉贝伦，大陆上少见的拥有极古老血统王家统治的王国。其皇室血脉本身，就可以称得上是大陆的活化石。而身为旁观者来说，王家及其相应贵族统治阶级，简直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僵尸，无法创造不论物质上或精神上的任何财富，本身也腐败的可怕，然而还占有全国80%以上的财富，即使是这样，仍旧压榨着认真工作的人们，使其变为难民状态后还嘲讽说：这就是不努力的下场，你们的贫穷是有罪的！
我说，他们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话，就是没把说这种话的人打翻在地，怨还十倍地反抗、斗争，这不是在鼓吹仇恨主义，是纯粹地阐述事实（米蕾优乱入：假如你用词更注意一些会比较有说服力。）。
然而故事本身并不是发生在杰拉贝伦城的。和每一个发展速度过快的城市一样，杰拉贝伦对涌入人口早已不堪重负，因而发展卫星城，拉森就是其中一个。而由于扩张的威尔诺亚，拉森的军事据点意义又让她脱颖而出。
由于治理拉森的望族之后·贝利纳斯是个少见的贵族中杰出人物，拉森的情况想来要比首都要好那么一点，加上他也是城的卫队长，肩负着抵抗威尔诺亚侵略的重任，人们都把他当神一般的人物尊敬着。而最近，贝利纳斯家里出的一桩命案让城里人心惶惶。
贝利纳斯的妻子及长期服侍她的女仆离奇死亡，死相还相当的……精彩。
全身都呈焦灰状，室内甚至衣服都没有一丝烧焦的痕迹。人们都说是和不死者勾结的蛮族威尔诺亚的爪牙死后怨灵作祟，在同情贝利纳斯家的情况，大家也人人自危。
而对贝利纳斯本人，更实际的问题是家里人手不足，女仆长玛利亚也跟妻子一块受诅咒死了。其余的仆人也怕的不敢留在家里，只有阿莎加一个人经营偌大的住宅，太辛苦了。
可是如今，阿莎加却有些孩子气般地停在路边，不肯前进。今天本来是贝利纳斯催促了好长时间的去奴隶交易市场的日子，可是阿莎加却仍旧很不情愿，在路边烦躁的扯下一朵花。
“我——还是不喜欢，不习惯……”
“可是，你不去的话，我就为难了，我也听不懂倭国语言啊。”听不懂语言就选不好佣人，选不好佣人你就累了，这些话贝利纳斯也劝过阿莎加很多次了。不过大家千万不要误会是阿莎加在恃宠而骄。
拉森的奴隶交易市场极其繁荣，这一点连发达大国威尔诺亚都眼红。南方海上海蓝战乱不断，许多因战争流离失所的人就这样被卖到大陆，过上了没有尊严任人凌辱的生活，海蓝这个名字，也因为海蓝人在大陆的地位低下，而变成了具有侮辱性意义的“倭”。阿莎加是那种其中少数很是幸运的奴隶，奴仆长玛利亚人严格但却很善良，还有贝利纳斯这样开明的主人。可是周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这样的胸襟，没有尊严的奴隶生活只有身为奴籍的人才明白。阿莎加可不是因为身份就放弃自己尊严的人。
“我知道这样很任性，被贝利纳斯大人选中的孩子也必定很幸福，但是因为我一句话就改变命运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出，连看都看不下去——人又不是为了被买卖才出生的！”她怄气地转过身。
贝利纳斯看了不禁莞尔，走上前去，指了指捏在阿莎加手中的花。
“花也不是为了被人摘下而开放吧？”
“啊……”
“挑选佣人与摘花有什么不同？被你亲手摘下，就是这朵花的命运。”贝利纳斯将花别在她的头发上。
然而空荡荡的奴隶交易市场，让到达的两人怔了一会儿。
“看来今天没有交易，”阿莎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也是命运吧？”
看到她兴高采烈的表情，贝利纳斯苦笑着说：“那今后就由你负责全部家务了哦？”
“当然，我会努力的。这也是命运吧？”
命运……神赐的命运。妻子与玛利亚的死是命运吗？同伴一个接一个战死也是命运？！连遇见阿莎加也是——
约十年前的某一天，天气很糟，大雨滂沱，玛利亚领着一个不停哭泣的女孩回来。她瘦得皮包骨，因为营养不良皮肤呈菜色，满是伤痕的手捂住脸，躲在玛利亚身后。
『对不起，少爷，可是我看她太可怜了……』
『没关系，我去和父亲说吧。』十年前的贝利纳斯，还是个青涩少年。他见那个女孩身穿在大陆上可称得上奇异的倭族服装，便好奇上前。
一朵还未开放的花骨朵突然出现在小女孩面前，她吓了一跳。
『你总算让我看看你了。放心，可怕的人已经走了，所以不要哭了。』少年挤挤眼。
什么时候，那个只会哭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婷婷玉立的美人？不知不觉，贝利纳斯已不能从她脸上离开，因为那张脸，不论多么不顺，也露出“不放弃”的表情。
贝利纳斯与阿莎加，从未有过任何的越界行为，身份的差异，让他选择了把爱意隐藏。
与她相遇，然后擦肩而过，就是神赐的命运！贝利纳斯却从未有过一次反抗。
从没说过一次，我爱阿莎加。
服从了命运，不肯吐露心声，对自己说谎，所以要受惩罚吧？可是为什么死的是妻子与玛利亚呢？
“这幢房子，被不死者诅咒了，若不找出根源，会发生更不幸的事。”归途，一个气质非凡却冷若冰霜的女性在与他擦肩而过时说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难道妻子的死与她有关？！贝利纳斯转头，扫了一圈。那名长发女性却不见了。
幻觉？
悻悻转过身的贝利纳斯未发现一片白雪般的羽毛轻巧落地，化为光粒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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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就在这天晚上，拉开了帷幕。可是这桩戏，从好久以前就开始了。
贝利纳斯半睡半醒之间，凭着战场本能感觉到危险。一瞬间，他驱走所有的睡意，从床上一跃而起，警惕地抬头，一团淡绿的火焰在他房间上方漂浮着。
“冤魂……”可想而知，贝利纳斯若不醒来，他就要被这不死者吸干生命力而死了。
不死者常用这种方式狩猎食物，且肆无忌惮。最令人无可奈何的，是根本无法消除掉不死者，刀削也好剑刺也罢，除非能有圣属性的武器或炼金秘术书，但用那种万能之物恐怕是用宰牛刀杀鸡了。
正思考是不是要教堂的神职人员第二天过来，黑暗中毫无预兆地扭曲了一下，自混沌中挣脱，一袭天蓝战甲，周身围绕着洁白羽毛，银发束成一条辫子。她零秒出手，冤魂来不及哀嚎，就消失了。
“女武神……？”贝利纳斯很是惊异，可等她回头，他更惊讶了——今天不由分说下诅咒的女人！
“对于无知之人，也许一切忠告都能在悲剧发生之后用‘诅咒’来推委吧。”她怜悯地看着他。
“什……！”
“这座房子，还有其他不死者。”
一句话点醒了贝利纳斯。他飞奔出房间，朝着阿莎加的房间跑去。
一丝殷红自白皙的脖子流淌而下，而漂浮于房间中的，是令人感觉到为何不祥的吸血贵族，贝利纳斯竟还是来迟了一步。
因为，被不死者伤到的人类，都避免不了不死化的命运。
“贝丽莎大人的契约：收取这女孩的性命，我已完成。”
——难道，这也是命运吗？！
“肮脏的不死者，玷污灵魂的罪人，给我受死！”
雷电之气弥漫屋中，划破黑夜的流星一击击中吸血贵族的腹部，把他打出好几米，撞出了墙也未能止住向后的颓势。不死者苍白的面容狰狞无比。
“瓦尔哈拉的走狗！赫尔大人一定会……！”他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赫尔？死之国的女王赫尔？看来尼布鲁海楚方面最近也不打算闲着呢。亚琉哲提剑，想要追，然而不死者的逃跑速度看来也不是盖的。“穷寇莫追。”
女神转身，骑士不语。
“阿莎加……！”她的身体，在变冷。
“救救她！”
“哦——？为什么？”
对啊……贝利纳斯从未有过一次吐露他对阿莎加的心意，顺从父亲的意思，娶了一个跟自己明明合不来的女人，假如能爱上、不，就算只是喜欢上也好，可是呢？自己始终辜负了她。
我要还未对她表明心意，就要失去阿莎加吗？不对——
“我爱她！所以，救救她！”
女神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仿佛出现了某种感情涟漪——这是什么？为什么这个场景好眼熟？
“这也是命运……”
“命运？又是命运？！难道‘命运’两个字就能推脱一切吗！”推脱了我的无能，还有在爱面前因为懦弱而止步。
女武神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方法……也不是没有。人的灵魂被生的枷锁扣住，死亡不过是解开锁，让灵魂离开身体而已，托你的福，那个女孩的枷锁虽然解开，但灵魂并没有离开身体，假如用和她牵绊极深的人的‘锁’代替，她就可以活过来——作为一个人。”
贝利纳斯眼中透着欣喜。
可是女武神却并没有多高兴：“你明白吗？就是用那你的命去换她的命——换魂之法。”
贝利纳斯并不在意，生命之于他加诸的恐怕不仅仅是一道锁那么简单：杰拉贝伦自始至终都摆脱不了的权力倾轧，贫富两极分化，对威尔诺亚狼子野心的懦弱无能，这一切的一切，贝利纳斯都不满，然而他却没有去反抗，就连对阿莎加的事情，也是一样，今天的悔恨是他自己的懦弱造成的。
“我不过是周遭环境的奴隶罢了。”他虔诚地看了一眼阿莎加，“没有她，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女武神再也不说什么，她的背后出现了巨大的莹白羽翼，一边为生一边为死，绝不脱离彼此存在。随着换魂之法的法阵巨大化，贝利纳斯也感觉到生命随着自己的体温渐渐消失。
这就是死亡？身体是冷的，灵魂却是暖的。
只要阿莎加睁开眼睛，他就满足了。
【你这么想？】一个少女的声音传进他耳朵，贝利纳斯此时看清：女武神周围还跟着几个人的灵魂。
【你指什么？】
【唉……受不了了！你这个男人哪，未免太小看女人了。】她一脸“你不可救药”的表情，接着指了指他妻子生前常用的化妆柜，【你自己看。】
先不说这女孩拐杖的性格，贝利纳斯作为英灵确实比身为活人时更容易感觉到邪恶的气息。他从未过问过妻子的隐私，然而这份绅士换来的，却是悲剧。
梳妆柜里侧供奉的，是魔神贝丽莎法阵，只要献上鲜血祭品，就能诅咒他人的简单易行却极有威力的下级神魔魔法。妻子丧心病狂地用自己和玛利亚的命做祭品去诅咒阿莎加——但为什么？
【所以说你太小看女人了呀！贝丽莎掌管人间欲望、野心、情欲……还有嫉妒！】
【嫉妒……我以前又没表示过喜欢阿莎加？】
“爱——不是非得用语言，才能表达出来的。”
【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可是相当可怕的呢！啊——真受不了，迟钝！】
连拉乌利都不禁喷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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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把目光锁定在“世界上最迟钝”的男人身上，他望着醒来的阿莎加抱着贝利纳斯的尸体恸哭不已——那女孩也是喜欢贝利纳斯的吧，早在那一朵未开放的花骨朵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植入了一朵“花”，而随着时间流逝，那朵爱之花渐渐长大，无声开放，如今又为她亲手摘下。
『被你亲手摘下，就是这朵花的命运。』
如今，贝利纳斯的灵魂被女武神摘走，那女孩比她自己死还要苦痛千万倍的哭声，却是贝利纳斯听不见的。
“你正在把相同的痛苦留给别人，哈利。”可是这样的话，魔王说不出口。他知道他一向爱勉强自己，而且这份感情，哈利绝没有义务回应，把话挑明，也不过是让他为难，何况现在这两只还处于生死夹缝之间。
“换魂之法……”哈利以为这条曾用于拯救黑魔王的法术是他自创的，且只能用于像他与伏地魔那种预言提及的双子宿命的，现在看来，在其他世界还有更古早的版本。
【别想多余的。】我可不会再给你一次那样的机会！
“沃荻……这里，真的是异世界吗？”
如果是，那术法上的继承，和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瀛洲花，死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