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瑟夕

21、第 21 章

　　五月底天气渐渐变得炽热，林素山传来电报，同南方政府未达成协议，北平这边大军已经撤离战线，田靖的军队也纷纷罢战，南方政府内部人心也不合。曹帆一直守着总统府，北平这边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
　　聂容远侧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给沈宁讲现今的情况，沈宁坐在他一旁听他仔细分析着，偶尔问几句。
　　外面一阵吵闹声，聂容远坐起来探头往看，这时候王管事过来禀报说周玉兰在外面闹起来了。
　　沈宁与他对视一眼，聂容远站起来给沈宁道，“沈宵走私的同伙都查清楚了，这次一下抓了他们”。
　　沈宁嗤了一声，“沈宵只要不过分，上面看在他税收的面子上，过几天就放人了。可能是上次被折磨怕了。不过这次不是我抓的他，周玉兰在这里闹什么，找人赶走”。
　　王管事为难地看着沈宁，聂容远摆手道，“还是出去看一看吧”。
　　俩人出去就见周玉兰在门口指着聂府大门正闹得起劲，说沈宁忘恩负义，不顾兄弟之情，挟私报复。今天如果不把沈宵放出来大有闹得满城风雨的架势。对于周玉兰的哭闹本事，聂容远一点也不怀疑，当初跟沈弘志闹的时候，他在府里可都听说了。
　　沈宁在一圈人的围观下走到周玉兰面前，周玉兰扑过来，似要和沈宁来一场生死决斗，但这决斗还未开始，就被沈宁攥住了手。沈宁清冷的眸子微眯，俯视着周玉兰，周玉兰被他的气场震住，一时间忘了开口。
　　沈宁淡唇轻启问道，“二娘这挟私报复从何说起，不如给我解释清楚”。
　　“你记恨当初被赶出沈家，把怨气发在我们娘儿俩身上，哼，你母亲与人……”。
　　周玉兰还未说完话，被沈宁反手打了一巴掌，沈宁松开她，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沈宁在她身侧半蹲下来，“二娘可要好好说话，不然我不介意再翻出以前的旧帐给你清算”。
　　聂容远在一旁看着，也不拦，只是噙着笑给沈宁壮势。
　　周玉兰被噎住，涨的脸通红。沈宁起身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唇角，一边踱步在周玉兰身侧，一边说道，“沈宵同我本来就没有兄弟情谊，你陷害我母亲，我没有将它害死，是我顾念他与我同根同源之情。沈宵走私鸦片证据确凿，国家危难之际他却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二娘要用什么理由让我们放他？更何况抓他的不是我，你来这里闹，恐怕求错人了吧，还有一点”，沈宁停下脚步，低头瞧着周玉兰一字一顿地说，“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二娘”。
　　“我，我，我交赎金，多少都交，放了宵儿吧”，等沈宁最后两个字说完周玉兰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转头去乞求聂容远。
　　聂容远走过来与沈宁并肩站着，“这位夫人，看来你对这里的规矩还不清楚啊。这北平不是我家的北平，更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北平，是在北平生活的百姓的北平，你儿子在北平犯了事，不是问我能不能放过他，而是要问这北平的百姓”。
　　人群中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是”，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声，对，在我们的地盘上，害着我们的亲戚朋友，还妄想用从我们身上搜刮来的钱救你儿子出来，别做白日梦了，不能饶了他们……，渐渐的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大。周玉兰面如死灰地面对着周遭的议论，她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从周遭寻找着站在她这边的人，可是，没有，周玉兰站起来，似乎用尽了全力往人群里撞去，“你们这些人没有资格说我，走开，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从人群中推开的一个缺口跑掉了，直到她匆忙的身影消失在街口，聂容远才挥手道，“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杨晚婷从方才站的地方走过来，对着聂容远笑得甜美，“聂副官为人正派，小女子佩服”。
　　聂容远扯过来沈宁的手包在自己掌中，沈宁挣了一下没有挣开，聂容远回过头对他飞了个媚眼，而后对杨晚婷道，“杨小姐谬赞了，这里没有热闹可看了，杨小姐请便”，说着拉了沈宁要进门。
　　杨晚婷眼里闪过一丝怨怼，咬牙说道，“聂副官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聂容远停下脚步，沈宁终于挣脱了聂容远的手，不等两人说话，率先进了门。聂容远回过头问，“莫非杨会长有什么要交代的？”。
　　杨晚婷站在原地，双手提着小包，歪头看着聂容远，“交代可不敢，只不过让我带几句话”。
　　聂容远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杨小姐里面请”。
　　杨晚婷被引着到了客厅，丫鬟来送了茶。聂容远坐在沙发上瞧着杨晚婷漫不经心的撇了撇茶叶末，然后慢条斯理的品起了茶。
　　“杨会长有什么要说的？”。
　　杨晚婷一双美目抬起来，看了聂容远一眼，“怎么聂副官急着赶我走？”。
　　聂容远看了看日头道，“这杨小姐就冤枉我了，我只是想问问杨小姐要不要再吃点点心”。
　　杨晚婷终于放下茶杯，“聂副官今日在门口可是威风八面正义凛然啊”，她顿了顿，依旧笑出两个梨涡，“不过父亲说，这几个人过几日还是要放，这其中的缘由聂副官自然也知道，日后商会不会再插手这些事了”。
　　聂容远舒了口气，“杨会长的意思我知道了，杨小姐请便吧”。
　　杨晚婷离开了聂府，她把聂容远的隔离看在眼里，也把聂容远对沈宁的好看在眼里，起初她也觉得聂容远只是一时兴起，只是自己三番两次示好，都被聂容远明里暗里的拒绝，而守在聂容远身边的只有沈宁。她出身富贵，自小就是被万人捧着，她想要的就一定会有人送过来，在聂容远这里，她生平第一次栽了跟头，与其说她舍不下聂容远，倒不如说她舍不下她的这份优越感，所以连带着对聂容远的怨怼，她一并加在了沈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