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他总在演我（电竞）》潜渊

14、靠近偶像计划

　　由于张家俊拿事件的起因凑了四百字，念到这部分的时候，肖与哲还自动一笔带过：“关于事情的起因，张家俊同学已经说得很详细了，我在这里就不再赘述。惹事的社会青年一共有三个人，我看他们的神态行为，他们应该是有辈分的，以下，我姑且称他们为大混混、中混混、和小混混。”

　　台下的同学仿佛在听书，个个看着肖与哲，听得聚精会神的。

　　“我们这一架的导火索，是由小混混点燃的。他一手把我的同桌推倒在地，我的同桌手掌被擦伤，手上满是血污泥污。把我同桌撂倒之后，他又准备攻击我们班长，这时候，我赶紧上前，将他遏住。

　　他以告状来要挟我们，但先动手的是他们，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面，没有面对颠倒黑白的坏人，却还要忍气吞声这一条，我和他们理论。就在这时，中混混动手了，他给了张家俊一拳。

　　张家俊立即反击，大混混想要帮中混混，我当然不能旁观自己的兄弟挨揍，所以我也加入了。大混混和中混混分别与我和张家俊缠斗，就在我们酣战之时，旁边一直没参与的小混混，发现了地上的半个啤酒瓶……”

　　肖与哲眼睛看着稿子，丝毫没有发现，台下听众已经倒吸凉气表情紧张，而旁边的校长和教务处主任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他继续念下去——

　　“他拿着啤酒瓶，就往我这边冲，其时大混混刚给了我一拳，我堪堪避开，这一避，我就看见了他身后拿着啤酒瓶的小混混。大混混也发现了前来支援的小混混，他退开两步，小混混便冲上前，眼见着他的啤酒瓶就要砸到我脸上了，我给了他的前臂一记手刀。就这一下，小混混的啤酒瓶脱了手，我立即给他胸口一脚，将他踢倒。”

　　台下不知道是哪个憨憨听得太入迷了，喊了一声：“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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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鸦雀无声。

　　寂静了三秒之后，台下爆发出一阵石破天惊的笑声。

　　肖与哲一脸懵圈地抬起头，看看台下观众，再看看旁边的校长主任老师，然后小声问了一句：“我……说错了？”

　　校长主任老师都不说话，只是神情有点不好看。

　　还好，同学们看到了台上领导的表情，他们意识到这时候不该笑，于是及时地刹了车。

　　大家安静下来了，肖与哲便继续念道：“打架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应该的事，只有在原始野蛮的社会里，人们才会用暴力代替道理。因此，我认为，在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大家还是应该保持理智，冷静应对，保护自己，及时撤退，并寻求家长和老师的帮助。

　　与此同时，我也建议大家，在平时多加锻炼，我的同桌在被混混一手掀翻之后，就懊悔地跟我叨叨了三天，说只恨自己没有多做运动，以致面对危险的时候，没有半点还击之力。的确是如此的，同样的三个混混，我和张家俊两个运动健将，就能轻而易举以少胜多，而我们同行的三个同学，若不是我们赶到，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以上就是我的检讨，谢谢大家。”

　　他把稿子放下，鞠躬。

　　台下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散学典礼上校长宣布开始放假的时候，都不曾有这样的盛况。

　　肖与哲就在那一天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学校里的明星，一回教室，就有来自各个班的男生女生前来围观。他对此的说法是这样的：“我根本不懂我有什么好看的，主任叫我写得认真点详细点，要把细节都写清楚，我就这么写了，就对着稿子念的，他们干嘛呢，真奇怪。”

　　张家俊：“妈的，你能不能教我写文章，我也想享受一下在学校被各种漂亮小姐姐围追堵截的待遇。不对，你这文笔该不是整天给Echo写视频文案练的吧？”

　　天天感觉自己像个猴子被人围观的肖与哲：“……滚。”

　　肖与哲万万想不到，自己高中的时候被人当神奇生物围观的事情，居然如今成了黑子口中“撩妹渣男”的证据。第一次打架打到有人挂彩，就被逮去当众念检讨的他，竟然就成了整天打架差点被退学的不良。常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良有以也。

　　话说回来，肖与哲他们一行人，经历外面热浪的洗礼之后，足足在屋里吹了十分钟的十六度空调，才终于守住了自己几近融化的人形。几个人歪在沙发上，终于回过魂来，这时候，张家俊开口问：“夏侯，你刚刚说你有方法，什么方法？”

　　夏侯看向旁边的肖与哲：“肖与哲，你记得那场比赛之后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吗？”

　　肖与哲想了想，一年前的事情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就……不想碰王者，不想看到裴擒虎，听到都难受吧。”

　　“这就对了。”夏侯说道。五个人已经不知不觉地凑近，围着坐在最中间的夏侯和肖与哲，夏侯又道：“你看看，虽然你是他的粉丝，但你在这件事里，到底还算是个局外人。但他呢？他可是亲历者。”

　　听到“亲历者”三个字那一刻，当时那全网的谩骂，还有到处可见的，Echo的个人信息，这些沉寂已久的记忆霎时都浮上肖与哲的心头，他心里不期然抽痛了一下。

　　夏侯小明把他的话继续了下去：“那几天之后，他因为伤病休假，之后就没再出现在的APG冠军杯的大名单上，再之后，他以自由人的身份离队。”他看向其他四个人，“如果经历这一切的不是他，是我是你，是张家俊是胖子，是叶晔，或者是别人，你们觉得现在事情会怎么发展？”

　　听到他的话，其他四个人都不由得设想了一下，若是自己经历这一切会怎么样。

　　夏侯小明没有第一时间将问题抛给肖与哲，他转而问坐在对面的其他三个人：“说说，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样？”

　　会怎样？

　　天大地大，又不是没有别的路，转行，干别的。

　　或是心态好一点，脸皮厚一点，趁着“APG.Echo”这个名字还有点热度，搞搞直播，接接广告，直播间里虽然会有些黑子，无聊了就过来挖挖伤口，骂两句，但黑红也是红啊，凉之前捞一把钱，还算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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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与哲又想起那天深夜，江边那个孤单的侧影。

　　夏侯小明一语惊醒梦中人，若是别人，在风暴来临的时候就选择急流勇退，现在的肖与哲，应该在直播平台上看见凭借高超的游戏技术圈很多粉捞很多钱的Echo，或是干脆在网上看到Echo退役的消息，APG.Echo这个名字自此成为历史。

　　——但他却在江边看见这样一个寂寥的侧影。

　　Echo没有退役，至今网上能看到的，关于他的消息，都是他跑哪里试训去了。

　　他的痛苦不来自于当年那一摔，而来自当年一摔过后，他想要爬起来，却不得不面临年龄、伤病，还有一切一切现实的问题导致的力不从心。

　　他但凡愿意走出放弃的那一步。

　　肖与哲就不会在江边看见他。

　　刚才心里的刺痛弥散，消解，化成一种更沉重的情绪，霎时间将他也拖入这样无望又不甘的困局中。肖与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好像明白他的困境在哪里了。但是，”他抬头看夏侯，“我能怎么办？”

　　夏侯还在想，旁边急性子张家俊，看不得这你沉默我也沉默的场合。他接话：“对啊，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套近乎把当年的事情套出来，然后开解他？”

　　“开解没用。”肖与哲果断否决。

　　“像他那么骄傲一个人，你要叫他看开点，接受现实，他马上就会觉得你在高高在上自我感动地同情他，然后直接就给你一个删除带拉黑。”夏侯接着补充。

　　张家俊听他俩分析得一愣一愣的，只好问：“不是……你们说那么多，到底要怎么搞嘛？”

　　肖与哲沉吟片刻，给了句真情实感的废话：“不知道。”

　　夏侯也给了句废话：“我也不知道。”但夏侯大军师说完废话之后说了句人话：“但是我们可以有PLAN B，见一步走一步，又名权宜之计。”

　　“推进一切计划的前提，是你跟他关系要足够熟，”夏侯看向肖与哲：“无缘无故找人聊天太生硬，但是——”

　　剩下不明情况的三个人连带一个还在沉思的肖与哲都齐齐抬头看夏侯：“但是什么？”

　　“但是你的机会都摆在眼前了啊，”夏侯说，“坑他带你。”

　　夏侯这四个字，代表的是一大盘计划。其中包括找到合理的理由每天跑去戳戳Echo，两个人一起玩游戏玩着玩着开麦交流，聊着聊着从游戏聊到别的，等真正成为朋友之后，肖与哲即便不能帮他的偶像战胜心魔，至少……可以如他所希望的那样，靠近Echo，陪伴他，至少让他不像现在那样孤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问题就是，肖与哲能不能成功坑到Echo带他。

　　张家俊一副“朕的江山就交给你了”的表情，扯着肖与哲，道：“现在我们全队就保你一个了，肖与哲，看你了。”

　　肖与哲很难不想起他那位整天“打不了挂机下一把”，还让他“改个萌点的名字，换个可爱的头像，假装女号拉他”的偶像。

　　面对四人一汪的灼灼目光，肖与哲没忍心说实话。

　　……其实他觉得自己搞不定Echo。

　　而且还很有可能被搞回去那种。